念你入骨17
晉江文學城獨發
——
她這話的玩笑成分居多。
不過要是被隊裡的人聽到,估計一個個都嚇得臉色慘白。
居然敢那麼光明正大地調侃季隊。
薄幸月是頭一個,也會是最後一個。
月色輕盈籠罩,朦朦朧朧映照著兩人。
些許月光落在她臉頰,襯得那雙眼睛愈發水潤清淩。
薄幸月將雙手背在身後,感覺比平時的模樣要俏皮點兒,低馬尾隨之輕輕地躍動,像一道彎鉤。
“季隊是不是來找我問吳向明情況的?”她繼續試探,問得有理有據。
季雲淮按捺下情緒,故意順遂著問:“他情況怎麼樣?”
“吳向明中暑後緩解得挺快,看自身恢複狀況,明天不會耽誤訓練。”
小姑娘笑著說完,瑩白的一張臉上笑容特晃眼。
軍區的夜晚燈火闌珊,樹影憧憧,偶爾能聽見不知名的蟲鳴,為兩人在小樹林的相處徒添曖昧。
很像高中時停了電的晚自習。
班上的同學歡呼著慶祝,跟鍋裡煮沸的白粥似的亂成一團。
人聲鼎沸中夾雜著各類雜音,挪桌子的、小聲聊天的、趁亂起哄的……
老班從隔壁辦公室趕過來,地中海的腦門在黑暗裡幽然發亮:“安靜安靜——我還沒宣布自習結束呢,都先在座位上待著。”
班級安靜了一瞬,但等老班一走,該鬨騰的還是繼續在鬨騰。
交好的女生走到她身側,輕聲問:“月亮,陪我去打水行嗎?”
“好啊。”少女從椅子上起身,挽著她的胳膊往前走。
“啪嗒——”
教室的燈晃了幾下,從黑燈瞎火到瞬間亮起來,也就幾秒鐘的事兒。
薄幸月敏銳地注意到前麵有一支掉落的鋼筆,可能是誰不小心碰到掉下來的。
鋼筆握在手裡有些沉,筆尖彎曲,閃爍著銀色高級的色澤。
少女撿起來後遞給桌邊的人:“給,不過好像不能用了。”
少年抿唇,瞳仁是純粹的黑。
仿佛被他注視一瞬,就要陷入無儘的深淵。
頭頂綠色的風扇呼啦啦地轉,喑啞作響,快要掩蓋掉夏末蟬鳴的聒噪。
張鬆言適時過來湊熱鬨,嬉皮笑臉的。
他出聲刁難道:“喲,鋼筆壞啦?這不是年級第一上回拿的獎品嗎?好像挺貴來著……”
上午去商場附近,張鬆言還看見他在奶茶店打工。
他臉上滿是挖苦以及嘲諷的笑容,試圖激怒永遠平靜無瀾的季雲淮。
然而並沒有。
季雲淮亦然沉默以對,對那些冷言冷語射出的利箭根本無動於衷。
他氣息壓得很低,冷冽的像是敲不開的冰層。
薄幸月沒多想,覺得隻是一件小事,於是先行道歉:“對不起啊,我明天賠你一個新的。”
不管是不是她經過時弄掉的,既然他的鋼筆摔壞了,還被張鬆言刻意對待,她沒辦法坐視不管。
“不用。”少年啟唇,拒絕得直白利落。
倔強的讓人進不去他的世界。
晚自習還是按點下了,薄幸月在校門口等鐘靈一起回大院。
跟鐘靈說完今晚的經曆後,她表現得絲毫不驚訝,“季雲淮這樣對人很正常啊,薄初怎麼找他套近乎,他似乎都愛搭不理的,可能就看中了他身上那股清貧又理性的勁兒吧。”
“那我呢?”少女唇紅齒白,櫻花的柔軟香氣拂麵而來。
她神情很淡,可亮晶晶的眼眸裡透著無聲的狡黠。
鐘靈沒明白,又問;“什麼?”
她旋即又笑,一字一頓地說:“我說薄初追不上,我打賭三個月內追上他,行不行?”
……
原本黑著的四周霎時間亮了起來。
他從兜裡摸出根煙,低頭點煙,青煙四溢,暖色融光如一團暗火,躍動在他眼底。
男人兩指間夾著根煙,夜風吹起他淺淺的額發,露出英挺的眉峰來。
薄幸月怔怔地看向他,由於沒得到回應,所有情緒坦率直白地寫在臉上。
季雲淮也不跟她拐彎抹角,一板一眼道:“上回路上碰到的那個中年男人被刑拘了。”
這大概就是季雲淮今晚找自己過來要說的事情。
從少年時期,他就一直是信守承諾的季雲淮。
說過這件事他會處理,就一定記得給她一個交待。
其實他也覺得奇怪,按理說他們援疆醫生義診都有專車接送,總不至於讓薄幸月落單。
想清楚後,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性——
有人故意刁難她,結果造成了比想象中更嚴重的後果。
她從來不會跟他多說自己遭受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