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2 / 2)

接下來的兩天,冰窖裡時不時傳來琴音,彈琴的人卻並非寒荷,而是連星茗。這麼多年不彈琴,他已經有些手生,但到底是個資曆高的,法琴在手中盤弄幾日,熟練程度大致也能練回個五六成。第五天深夜,冰窖內的琴音伴

() 隨著歡聲笑語,被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打斷。

幾乎是連星茗手忙腳亂躺下去閉眼的下一刻,冰窖外的十幾人便魚貫而入。

人一多,室溫就會自然而然升起來,導致寒冰融化影響仙身的保存。所以先前宿南燭不允許閒人進入冰窖,即便是有看守,也需得離冰窖五十米遠,這是頭一次進來這麼多人。

所有人都衣袍染血,一副大戰而歸風塵仆仆之狀。寒荷抱著熒惑,驚疑不定站起身。

“這是作何?!”

宿南燭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寒荷,徑直快步走進來,抬掌劈開冰棺,探身撈起連星茗的腿彎,另一手扶著後頸,迅速將後者打橫抱起。

“……”

後頸與半邊身體都貼上了比寒冰更冰冷的溫度,叫人不自覺毛骨悚然。比溫度更讓人感覺不舒服的,是衣料上附著的熏香,奇異又刺鼻,像極了南疆蠱蟲死後屍首散發出的幽香。

這味道熟悉又陌生,連星茗眉心一顫,險些就要忍無可忍睜開眼睛跳下去,但他不知現在是什麼情況,隻能暫且先按兵不動。

白羿兩步上前,怒道:“你要帶二殿下去哪兒?”話音剛落下,他就被兩邊的修士撲上來按在地上,不知道是誰掏出一根附著有符咒的黑鎖鏈,幾圈繞上來倏然將白羿捆了個嚴嚴實實,鎖頭一拉,白羿便動彈不得被強行拖著走。

“什麼——怎麼回事——這、這是要去哪裡——說話啊!!!”

冰窖內的回聲很大,連星茗閉著眼睛,耳邊充斥著白羿茫然又緊張的詢問聲。他感覺自己被宿南燭抱出了冰窖,周邊溫度的變化十分明顯,五分鐘前還是存酒的冰窖,五分鐘後就已經是熱氣熏天,火光一陣一陣襲麵而來。

除卻白羿不間斷的驚叫聲,周邊還有不少……十分恐怖的聲音。

像臘月爐灶裡劈裡啪啦的燒柴聲,隻不過這聲音比燒柴聲大無數倍,次次震響仿若炸在了腦袋邊上,引起一陣又一陣的尖利耳鳴之聲。溫度越來越高,有什麼東西燒起來了,爆炸聲隔著很遠很遠,又有屋舍倒塌之聲。每一次的坍塌都好像是衝著他們來的,可每一次他們都恰好避讓過去,在將倒未倒的廢墟中快速跑動。

連星茗掩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起,後腦勺處的冷汗都被悶在了發絲裡。

他怕火。

尤其是這種熊熊燃燒、接天連地的烈火。

到底發生什麼了?

酒莊失火了嗎?

不知道多久之後,火光愈來愈遠,溫度隱隱回歸了正常。他被宿南燭放入了飛輦之中,同時被推進來的還有捆綁嚴實的白羿、寒荷二人。飛輦一刻也不停,以一種讓人萬分驚恐的速度原地拔起,又嗖一下子衝向天際。

恐怖的推背感縈繞不下,這次不僅白羿,就連寒荷也感受到了深深的不適,整個人都陷在飛輦的角落,後背防備性緊貼冷硬的木板,臉上的血色迅速流失。

他們沒有飛出太遠,隻不過半分鐘左右,飛輦就猝然間急停——

砰!拐彎過快,飛輦中的人直接被揚起,又重重摔回地麵。連星茗肩膀被宿南燭用力按著,倒是沒受傷,不過他聽見了白羿的痛呼聲,以及寒荷那邊的一聲隱忍悶哼。

很快,宿南燭抱起了他,走了出去。

奇異的幽香再一次環繞住鼻尖。

連星茗心中焦急飛輦中另外兩人的傷重情況,但他此時還沒有恢複到全盛時期,就連法琴也是彈得半生不熟。

他不敢露出異樣導致功虧一簣,

隻能雙眸緊閉,豎起耳朵偷聽。

“追上來了。”有人出聲,似乎是宿南燭的下屬,聲音短促又氣喘籲籲。

宿南燭語氣微沉:“你們沒能攔住他?”

下屬顫聲道:“他的目標根本就不是我們,我們試圖去攔住他,可尊上,我們攔不住啊!”

……這是在說誰?

連星茗聽得半懂半不懂,不等他細細去想,宿南燭當機立斷下了一個決策。

拍了拍飛輦,道:“既然攔不住,那就引他走。他想要白羿給他就是。你們所有人帶著白羿,乘坐飛輦往那個方向去。莫要騰空引人注目,在陸地上行駛。”

“可尊上您呢?”下屬疑惑。

宿南燭道:“我便在此地不動。”

這些下屬的執行力非常強,不過幾秒鐘時間,飛輦就再一次動起來了。

臨走之際,其中一名下屬還抱拳行禮道:“吾等定不負尊上所囑,勢必引開傅仙長。”

“…………!”等等?

勢必引開傅寄秋?

也就是打進來的人,是傅寄秋?

連星茗尚在遊神的思想像被一股大力“嗖”一聲拽了回來,混沌的思緒陡然間清醒過來,突然宛若福至心靈。

這就能說通了啊!難怪宿南燭要雷厲風行的帶人逃跑,這個世界上能讓他不戰便落荒而逃的,隻能是傅寄秋了啊!連星茗渾身緊繃,感覺到心跳加快,不對呀,他不能繼續裝死了。

再裝下去不就直接和師兄錯過啦?!

他又不自覺想起先前自己問傅寄秋要絳河劍,傅寄秋一句話都沒有同他說,在他決意橫劍自刎的那幾分鐘裡,傅寄秋更是背對著他。他不知道當時的傅寄秋是怎樣一個心情,垂在身側的手掌青筋暴起都生生被按耐住,分寸未動。

他更不知道過去了數日,現在的傅寄秋又是以一個如何的心境,孤身前來尋找白羿。

傅寄秋還不知道他沒死。

連星茗心跳越來越快,到後來震到耳膜都在發疼,他隻花了大約兩秒鐘用來遲疑要不要在宿南燭麵前暴露,街巷中一有腳步聲響起,他便直截了當睜開了眼扭頭去看。

是傅寄秋!

暴露便暴露了吧,連星茗管不了那麼多了,衝那個方向大喜叫道:“師兄!!!”!,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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