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1 / 2)

“可笑的冒牌貨。”

[宿南燭在說什麼,什麼冒牌貨。]係統在連星茗腦子裡尖叫:[快跑!快跑!]

喊完後係統更慌神,往哪兒跑啊?!

傅寄秋與白羿都被困在了黑符陣之中,連星茗一個琴修,隻怕還沒跑出五十米,就已經死在了宿南燭的手下。裴子燁等人都還在客棧,附近又都是凡人,此情此景幾乎是叫天天不應。

係統恨不得親身上陣,替連星茗趕走宿南燭,隻可惜它沒有肉身,隻能寄居在玉佩之中。

“你還有什麼遺言嗎?”宿南燭站在連星茗身後,好整以暇說道。

連星茗呼吸急促,“有,我有!”

宿南燭沒想到他真應了聲,古怪道:“哦?什麼遺言。”

連星茗將斷成兩截的法琴扔在地上,他隻是在拖延時間,並非真的有什麼遺言要說。正前方,白羿被他喝止一瞬,再一次被宿南燭操控著揮起長/槍,噗呲——

染著障氣的銳利寒芒從傅寄秋的手臂劃過,讓後者負傷。這一擊傅寄秋明明可以躲過去的,亦或是持劍反擊,連星茗在蓬萊仙島翻閱過的所有書籍,從沒有哪一本曾教導劍修束手就擒。

偏偏傅寄秋真有那麼幾分束手就擒的感覺,即便被傷了也提不起劍去反擊。

傅寄秋抬指以靈力灼封傷口,神情冷凝盯著宿南燭,退後幾步擰眉試圖出陣,怎知白羿腳步驟移攔在了他的身前,大有一副“想過去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的氣勢,不死不休。

[劍招沒輕沒重,他害怕傷到白羿。不過估計他更怕傷到白羿會惹惱你。]係統一時之間也顧不上傅寄秋那邊了,焦急道:[往吊板橋上跑!城裡路四通八達的太容易被抓到了,過了橋——你跑過橋就是森林——能過橋就有希望——]

係統話音剛落,連星茗抓起宿南燭的手,惡狠狠一口咬下,連皮帶血牙齦都咬得發酸。宿南燭悶哼一聲,吃痛縮回了手掌,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垂下目光,盯著手掌上的牙印。

目光接觸到牙印的一瞬間,他麵色蒼白一瞬,被勾起了十分遙遠的回憶。

很久很久以前,曾經也有一個人這樣咬過他,相似的行徑不但沒有讓宿南燭起半分側影之心,反而讓他更加震怒。

原先隻是想直接殺了了事,現在又覺得遠遠不夠。

連星茗瞅準這半秒鐘的間隙,頭也不回大步躍進黑符陣之中。困人之陣一般都隻進不出,他進去倒是容易,踉蹌幾步撲倒在白羿身後。

係統說話聲戛然而止,它都看驚了。

它算是看著連星茗長大的,自然知曉麵對宿南燭時連星茗該有多恐懼,這用它的話來說就是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因此它方才壓根沒指望連星茗能反擊,隻顧著給後者支招逃跑了,結果連星茗不聲不響給它來了個大的——

他咬了宿南燭!

他不僅咬了宿南燭,還一鼓作氣直接跑到法陣裡去了,半點兒恐懼都瞧不出來。

[你不怕宿南燭了嗎?]即便此時問這個問題有些不合時宜,係統還是忍不住驚歎問。

連星茗慌忙中抽空,複雜道:[師兄受傷了!你剛剛看見了麼,白羿揮下長/槍時師兄明明執劍去擋了,但臨時又撤了劍生生抗了那一擊。]

[看見了,因為劍芒會清退障氣,就算隻是擋也會重傷白羿……]係統霎時間明白,眼下連星茗的心思估計根本就不在宿南燭的身上,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跑進陣中,宿南燭抵不過傅寄秋不會貿然進陣,連星茗與傅寄秋困在一處反倒更安全。

識海中的對話隻是一刹那,連星茗摔倒後沒有耽擱,立即從地上爬起,從後麵跳起幾乎是掛在了白羿高高抬起的手臂上。

“持劍!()”

連星茗迎著傅寄秋遲疑的眸光,重重一抿唇聲音更大:他打你,你拿絳河擋啊!?()”

傅寄秋回應得很快,“可劍芒對他有損。”

連星茗都快被他急死了,正要再說話,白羿突然向前邁出了一步。

手臂上莫名其妙多拖著一個人,白羿似乎也覺得施展不開,眉頭輕輕一皺右手腕微旋,那杆由烏黑障氣所化的紅櫻長/槍就從右手來到了左手。就這樣拖著連星茗,白羿快速遊走在血槽之中,足下每一次踏地濺起的鮮血,都代表傅寄秋身上又多添了一道新的創口。

連星茗催促大喊了好幾聲“持劍”,傅寄秋跟沒聽見似的,渾身浴血都不聽。

係統在混亂裡語速飛快道:[沒用的,彆喊了。你師兄太了解你了。]

[什麼?]

[你現在讓他持劍防衛,但他要是真持劍沒輕沒重傷了白羿,甚至滅了白羿。你也許不會口頭責怪他,但隔閡一定會有,而且這隔閡大到無法調解。他寧願受傷都不肯冒這種風險。]

[……]

不知道是不是連星茗的錯覺,他覺得鼻腔之中的血腥味更濃了。

他突然想起幾個時辰前傅寄秋慍怒看向他的眼神,有責怪,有心疼,更多的是難過。

當時他還不理解,覺得放的是自己的血,他又沒有傷害到任何人,他對自己的身體難道沒有使用權嗎?傅寄秋憑什麼要動那麼大的肝火。

不是為什麼,是憑什麼。

怎知幾個時辰後,回旋鏢“嗖”的一下子就鏢到了他的身上,快到他無言以對。

這兩件事幾乎可以說是異曲同工,有某種關聯。可是無論連星茗怎麼冥思苦想,腦海中都好像被罩上了一層厚重的霧,他越深想,就越淡忘,越努力,就越混亂。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揉碎的麵團,在舂桶中被杵臼反複搗碎,剛要用儘渾身力氣重新聚集成一個完整的麵團,就被瞬間錘到分崩離析,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