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審訊室出來,一個個都蔫吧了。
神樂是因為窮困所迫,身無分文的街區扛把子,神樂接受不了自己被勒索的事實。想她收保護費那麼多年,從來隻有她勒索彆人的份兒,哪有人敢勒索她?煙羅不愧是帝星警局局長,好樣的,她記住他了!
比起神樂的憤慨,其他人的鬱鬱寡歡則純粹是因為喪的。有什麼比優等生進警局更讓人喪的事兒?大概就是優等生不僅進了警局,還被罰款吧。
一群人魚貫而出,外麵先一步被丟出去的兩個人,已經打成一團。
暴力狂遇到暴力狂,貓咬貓了。
雖然不太清楚原因,但現實就是,暴脾氣的葉子跟狂村上杏子第一次見麵,就莫名的同性相斥,磁場不合了。葉子看杏子的那頭橘毛礙眼,杏子則覺得葉子的紅毛更礙眼。煙羅一怒之下把人丟出去,正好給了兩隻瘋狗打架的便利。
等顧南風也從審訊室出來,兩人已然打得天翻地覆。葉子苦於沒有武器,全靠拳頭,杏子則手持長鞭,舞得風生水起。
隻見空曠的警廳兩道黑影纏鬥在一起,廳中牆壁柱子碎裂坍塌。天花板漸漸有碎石砸下來,所有人大驚失色,抓起武器就悶頭往外衝去。
沒一會兒,警局的牆壁就塌了。
大片大片的牆壁塌陷下去,霎時間灰塵四起,石塊亂砸。葉子跟村上杏子半空中分開,半個警廳都成了廢墟。旁邊揣著手看熱鬨看得起勁兒的霧宴趙成恒等六人組這才意識到不對,臥槽?警局居然塌了?
然後,拔腿就跑,四處逃竄。
神樂跟霧宴本來對麵站著,慌忙之中撞了個正著。霧宴一米九七的大高個,雖然看著顯瘦,但其實一身腱子肉。三級殘廢的神樂猛地懟上去,鼻子差點被擂平了,人更是直接被他給彈飛出去。
巧得很,非常湊巧地就砸到了煙羅的腳下。
煙羅微微低頭,俯視著趴在腳邊的小鬼。神樂齜牙咧嘴的,吃一嘴灰,疼得一張臉扭曲得跟印象派畫作似的,煞是精彩。
麵無表情地移開視線,煙羅挑眉,抬起頭。
就見警廳門前的花台邊剛才蹲了一排人的地方,已經空了。幾個雞賊的人如樹倒猢猻散,眨眼間就竄出去老遠了。
神樂呸地吐了一口灰,捂著差點砸平了的胸脯,感受到了來自宇宙的惡意。胸太大果然是個累贅,他媽蹭破皮居然這麼疼!
撅了屁股,剛準備爬起來。
然而就被叼著煙鬥的煙羅一腳給踩中屁股,王八似的踩了個正著,動彈不得。
神樂奮力掙紮,破皮的胸口跟碎了大石一樣疼。剛想破口大罵,反應過來對方是誰,老老實實地由人掐著後領提起來。
三秒鐘之後,煙羅筆直地站在警局廢墟前,單手拎著鹹魚一樣的神樂。另一隻手慢吞吞地從口袋裡掏出了把鐳射槍。隻見他單手上膛,然後手臂展開,對著四處逃竄的莽夫七人組前方0.5米處射出一排鐳射光。
咻咻咻地一排響,七人組腳下一縮,瞬間就停下逃竄的步伐。
猶豫一秒,幾個人僵硬地回頭。
煙羅冷淡地看著他們。
他們討好地笑。
煙羅吹了一把槍口,晃了晃手裡的神樂微微一笑:“修理費,三百萬個信用點。”
一陣風過,四周鴉雀無聲。
神樂頭低垂,假裝自己隻是個布娃娃。
“誰來付?”煙羅紋絲不動地站在台階上,眼睛直勾勾看向趙成恒。“費用請打我個人賬戶,賬號:935468724423112245。”
趙成恒:“……”看我乾啥!
煙羅複數一遍:“記住,費用請打我個人賬戶,賬號:935468724423112245。”
趙成恒:“……”真的不關我的事啊,他媽的為什麼要對著我說???
“務必要即時到賬,我本人決不接受分期付款。”
趙成恒:“……”
嗬嗬一笑,轉身,他殺人的眼神射向牆角的葉子。
牆角的葉子正劇烈咳嗽著,費力地從碎石塊中爬出來。警廳從左側開始坍塌,石塊砸下來並沒有傷到她,主要是不小心嗆了一嘴的灰。呸呸地吐出嘴裡的灰,葉子剛想叉腰大罵,就對上了趙成恒殺人似的眼神。
趙成恒:……嗬嗬。
葉子一虛,迅速低下頭去。
趙成恒眼睛微微眯起來,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然後果然就見葉子拍乾淨身上的灰塵,就裝模作樣地低垂了頭顱,小碎步走到他的身邊。然後衝他微微一笑,縮到他的背後就不出來了。
煙羅的目光追隨著葉子,順勢就落到了趙成恒身上。
雖然沒開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趙成恒:“……”
“嗯?”
趙成恒嘴角一抽,眼觀鼻鼻觀心道:“……警官,誰毀壞的,請找誰賠。”
“哦?”煙羅於是看向葉子。
葉子頓時一個激靈,理不直氣也壯:“我沒錢!”
她拽著趙成恒的衣服,然後又說了一遍:“趙成恒,我沒錢。”
“你沒錢他媽關老子屁事?!”趙成恒那叫一個火大,“你自己乾的好事,賣身抵債吧!”
正好杏子也拍著灰塵站起來:“賣身抵債也沒人要!”
葉子有心要爭辯,但一看趙成恒冷漠的臉色,麻溜地就丟下手中的武器,撲過來就抱住了他的大腿:“爸爸——”
趙成恒一個激靈。
“爸爸我錯了!”葉子這大嗓門,“請你再愛我一次!”
煙羅/顧南風/杏子/風間總悟:“……”
挖了挖耳朵,霧宴差點以為自己耳鳴。
神樂等幾個人早就習慣了,對此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葉子已經整個人都掛趙成恒的腿上,變臉速度令人猝不及防。她扯著嗓子乾嚎:“爸爸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怎麼能一遇危險就溜呢?這種事從大一到大二,我做了多少回了?這麼做,怎麼對得起爸爸你對我的關愛!我他媽還是人嗎我!”
“滾啊!你他媽給老子麻溜地滾!”
趙成恒已經受夠了,當即就是一陣猛甩。
然而葉子不愧是兩年專注抱大腿的奇才,哪怕趙成恒的腿甩出了無影腿的架勢,她依舊穩穩地軟趴趴地墜在趙成恒的腿上。
趙成恒眼皮子一抽一抽的,已經繃不住,想當場打死這狗皮膏藥了。
然而狗皮膏藥丁點兒被討厭的自覺都沒有,纏繞在趙大款的身上,企圖甜言蜜語哄他去替她罰款。
她哭得那叫一個真情實感:“我怎麼都應該衝上去的……擋在爸爸您的麵前。”
“……雖然我身材單薄,一看就遮不住頭頂一片雨水,但我的內心是應該時刻謹記著為您遮風擋雨,遮石擋沙!今天是我的失誤,請爸爸您寬宏大量地彆跟我計較!”
說著,她就往地上一跪。
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葉子明明保持住了跪在祠堂的姿勢,雙腿卻死死箍住住趙成恒的腰和兩條筆直修長的大腿。
“放開!”
“不放!”
“!放開老子啊傻叉!!放開!”
“不放不放就不放!”
趙成恒額頭的青筋一突一突的,像隻快煮沸的茶壺,氣的要命。他媽的,天天給這群人擦屁股,天天給她擦屁股!他媽的他又不是衛生紙,為什麼在花樣的年華裡就非要做這種事?!
“不啊爸爸!!”葉子哭。
趙成恒都快甩出無影腿了。“滾啊——”
“彆這麼殘忍,”賬號被凍結的窮逼人生淒涼,葉子死抱著人家大腿喊,“趙爸爸,我勸你善良。快低頭看看你幼小單純無恥,呸,無知的女兒,她是這麼活潑可愛、風華絕代……你忍心讓她去搬磚嗎?”
趙成恒信她個鬼:“滾!”
“爸爸——”
葉子哇哇地乾哭,“女兒以後絕對不會忤逆你了。下次再犯,我這腦袋割了不要也罷!不然就擰了給您當球踢,求爸爸你再愛我一次!!”
一場大戲跌宕起伏,煙羅/顧南風/霧宴/風間看得是瞠目結舌。
……是個狠人。
神樂一旁看著,自覺飽受鼓舞。做人就該像她葉子姐,臉皮厚才是王道啊!她於是奮力地踢踏手腳,螃蟹似的滑動手腳,掙紮不休。
然而動了半天一身汗,才發現根本動不了分毫。
煙羅這家夥的手是鐵鉗嗎?是鐵鉗嗎?卡得這麼緊!
鐵鉗倒不是,是鋼化一千倍的鋼鉗吧。
神樂見招兒不好用,乾脆也扯著嗓子嚎:“警官,警官你放開我啊!砸你老家的人又不是我,你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麼多人一起逃,乾嘛就抓我一個?”
“我覺得這不公平!!你抓她呀!”
“你這樣,我覺得你不起鄉下來的,故意在欺負我是鄉巴佬!”
“我告訴你,你這是在歧視我!”
“喂喂!我說了這麼多,你到底聽我說話了沒有啊?”
煙羅根本理都不理她,翻著白眼,執著地要求:“三百萬,一分不準少。到賬就放了你。”
神樂:“我沒錢,真的。”
煙羅微笑:“那這我不管,沒錢賠的話你們就進牢房。帝星底下牢房歡迎你,包吃包住還包分工作。集體勞動,對你來說應該不難……”
神樂:嗚哇哇哇……
“她也砸了,你怎麼不說?”葉子耳聽八方,立即指著杏子就氣了,“你們家的人什麼樣兒你們心裡沒點筆數?這裡大半的責任就該她承擔!”
剛從碎石縫裡冒頭的村上杏子眼皮子一抖,不敢看煙羅,默默又趴下去。
神樂激動了:“就是就是!”
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尤其顧南風。看熱鬨看得津津有味,眼神那叫一個眉飛色舞。煙羅嘴皮子一抽,狠狠瞪著杏子,第一萬零四百四十四次想一刀宰了這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