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1 / 2)

齊王神色間的嫌棄明顯極了,明顯得虞華綺黛眉微蹙,汾水般多情的桃花目中,露出幾許疑惑來。

不過轉念一想,他不喜歡自己倒也正常。

所謂一見鐘情,本就是捉摸不定的事,或許初見的地點變了,時間換了,風慢了,花香濃了,人的心境都會有所不同。

齊王於她有恩,若他果真非她不可,她願意報恩。可重活一世,他不喜歡自己,那自然更好。

自顧外戚,少有善終的。且她慣來喜歡風花雪月,奢靡富貴,宮裡的日子難熬,哪能像如今一般,任性縱情?

虞華綺思量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戳冰在甜湯裡的荔枝肉吃。

因為榮王的事,韶園內氣氛很僵硬。

宴會剛開始不久,這麼僵著也不是回事,得知消息的大長公主遣了一群樂伎來。得了歌舞助興,已經熱絡了的少年男女們玩起擊鼓傳花。

接到花束的人不拘做點什麼,或吟詩作賦,或彈琴舞蹈,或射箭投壺皆可。也有那刁鑽古怪的,專愛說笑話,逗得人前俯後仰。

其中以莊文筠的琴藝技驚四座,魏騫的笑話合時宜,二者尤為突出。

虞華綺跟著玩了一會,看膩了表演,與衛敏相攜去外頭透氣。

許多貴女亦悄悄離席,三五成群地於韶園內玩樂。兩人避開人多的地方,往花叢深處鑽。

衛敏的好奇心在宴席上已經憋了許久,見此間無人,悄聲問道:“阿嬌,你家裡到底出了何事?怎麼今日鬨得這樣難看。”

虞華綺擰著眉,瑰麗的桃花眼中流露些許厭煩,“不過是些內宅裡的鬼蜮伎倆,明日去你家,再與你細說。對了,我還要請你幫個忙。”

衛敏自然滿口答應,“那你明日早些來。”

兩人在席間吃了幾盞酒,此刻生出幾分醉意,便沿著一麵花牆,慢悠悠地走,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此處僻靜,風亦繾綣,微醺的春日曬得人懶倦倦的。

花牆儘頭有幾塊平整巨石,虞華綺倚在上麵小憩,衛敏掏出懷裡的小彈弓,彈天上的鳥雀玩。

而花牆另一麵,亦有兩人沿著牆,往東側的水榭走——是齊王和他的表弟,魏騫。

“今日那麼些貴女,就沒有一個讓您心動的?”魏騫語含調侃。

沒有得到回應。

魏騫絲毫不氣餒,“我瞧莊姑娘不錯,才貌雙全,端莊秀雅,琴彈得精妙,又是今日的詩魁。盧姑娘的軟劍舞亦十分出色,還有……”

“囉嗦。”齊王的聲音似含不耐。

被嫌棄了,魏騫隻好閉上嘴。

過了片刻,他又重新生龍活虎起來,問道:“那您覺得虞姑娘如何?她可是無數青年才俊的夢中佳人。”

齊王步履微頓,鋒銳的眼霎時瞥向魏騫。

魏騫心底一寒,下意識縮了脖子,否認道:“絕不是我的夢中佳人!”

齊王沒有理會魏騫,他的視線釘在牆上——牆角處露出一小截穠豔火紅的裙擺。

衣如其人,招搖而熱烈。

幾息後,他略嫌棄地收回視線,徑自去了水榭。

此刻席上十分熱鬨,少男少女們玩得熱火朝天,隨著鼓點聲,花束飛一般傳來遞去。

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麼,虞華綺剛從牆角醒來,回到席上,懷裡就結結實實被砸了一束花,還未來得及拋出去,鼓聲便停了。

她抱著花,打算隨意彈首曲子,或是寫幾個字完事,尚未開口,麵前遞來一個簽筒。

右邊坐席的姑娘見她疑惑,解釋道:“虞姑娘,你方才出去了片刻,所以不知道。這是新玩法,每支竹簽上刻了數字,你抽一支,由對應坐席上的人出題。”

虞華綺頷首,隨意從中取了一支,編號是十七,從上一個拿到花束那人數起,十七對應的恰好是宋盼盼。

所謂冤家路窄。

宋盼盼也沒有辜負虞華綺的期待,甫一開口,便是讓虞華綺彈琴一曲——古曲《白溪》。

這下有看熱鬨的,也有覺得不妥的,一時間議論紛紛。

原來,《白溪》便是方才莊文筠技驚四座的那支曲子,此曲指法極難,少有人能完整彈出,可莊文筠不但彈得完整,還彈得靈動輕和,意趣橫生。

單論這一支曲子,在座恐怕無人能出其二。

宋盼盼要虞華綺彈這首曲子,擺明了是要羞辱虞華綺。

若虞華綺彈了,莊文筠珠玉在前,她隻能淪為陪襯。若虞華綺不彈,不僅承認了自己技不如人,而且大庭廣眾之下,這般畏縮,還顯得她沒有氣度。

虞華綺隻能笑著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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