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要走了。我不想再重複悲劇,不想再做賀衛氏,我想做衛敏。”衛敏露出一個瀟灑的笑,平靜卻灑脫。
“我曾向往當江湖遊俠,也曾向往如護國長公主那般,保家衛國,做堂堂正正的女將軍。可我卻為了個錯的人,耽誤了一生的時光。”
“阿嬌,我想通了。女子為何非要嫁人,為何非要依附男人,為何非要循規蹈矩?”
“我偏不。”
“在賀家被磨碎的骨頭,我總要一點點,在山河間,在疆場上,把它拚起來。”
虞華綺抱了抱衛敏,“我相信你。我們敏敏無論是做遊俠,還是做女將軍,肯定都會做得很好。”
衛敏失笑,“這麼相信我啊?”
虞華綺點頭,眉眼飛揚,“你也不瞧瞧,自己是誰的朋友?”
兩人相對而坐,聊了衛敏對於未來的規劃。
衛敏決定先遊曆一遍江河大山,等心境開闊了,就去銅門關,在她五叔手下當個小兵,慢慢磨練。
“阿嬌,你不用擔心。祖父足足派了三支親兵衛跟著我,五叔五嬸自小也最疼我的,不至於出事。”
虞華綺斂去眼底的憂慮,“好。你彆忘了每隔一段時日,就給我來信報平安。”
衛敏笑道:“我記著呢。”
兩人說話間,金燦燦的日光灑下,驅散了濃厚的白霧。
天朗氣清,澄澈光明。
虞華綺送衛敏出門,立在門邊,依依不舍地同她話彆。
衛敏騎著高頭大馬,清淩日光照在她生動明媚的麵龐上,讓她看起來,仿佛還是從前那個未經世事,黑白分明的小姑娘。
“阿嬌,謝謝你。”
離彆的情緒,儘皆化在清晨金光紛亂的空氣中。
此時此刻,考場中,賀昭停筆交卷,正美滋滋地做著同衛敏重歸於好的夢。
當日,皇城中傳出一個流言:宋家嫡女宋盼盼與人私通,上吊自殺。
緊接著,皇帝便宣布,三皇子解除禁足,恢複榮王封號。
虞華綺心裡明白,這是宋盼盼昔日的惡行敗露了。
她對此並不意外,聽到消息後,僅略微動了動眉梢,就繼續開始鑽研,該如何追求聞擎。
彆看虞華綺從前指導榮王的時候,一套又一套的,輪到她自己,照樣兩眼一抹黑。
壓根不知從何做起。
前些日子,虞華綺剛編好一支軟劍舞,令虞家舞娘日日演習。
她想得頭疼,便倚在貴妃榻上,賞著舞娘們颯爽的舞姿,沉醉在飛舞紅紗,絲竹笙簫裡,慢慢地找思緒。
追求人,肯定要投其所好。
但聞擎和旁人不同,他沒有什麼很特殊的喜好。
自己若想送禮,就隻能送些尋常男子都喜歡的物件。
對了,上次那柄泓光劍,聞擎似乎很喜歡。
想起這個,虞華綺就後悔,她乾嘛要把泓光劍當成拜師禮,送給聞擎?
若他當了真,真把自己當作徒弟,那兩人豈不平白隔了一輩?
虞華綺揉了揉眉心,為自己的愚蠢歎息。
她拋下這個問題,繼續思量。
既然聞擎喜歡劍,那他或許還會喜歡駿馬美酒,弓箭刀槍?
可送這些,似乎太尋常了。
聞擎心懷天下,要不送自己庫裡那張李淮的山河行軍圖?對了,他日後要謀反,謀反最缺的就是銀錢,要不乾脆送銀票?
虞華綺想了半日,最終還是把這些念頭一一否決了。
哪有這樣追求人的?
如此一股腦地猛送禮,再把人給嚇跑了。
虞華綺思來想去,指尖繞著垂落的輕軟紅紗,忽然冒出個注意:色誘?
“停。”
虞華綺揮手,叫停了樂師和舞娘們,“重新奏樂,我想看‘美人醉’。”
美人醉這支舞曲,是由西域傳入,經幾位歌舞大家改變而成的。此舞極難,領舞者需豐豔妖嬈,風情萬種,眼角眉梢,一顰一笑,都要做到極致的撩人。
虞華綺看著舞娘們跳了會,總覺得哪兒都不夠勁。
她乾脆親自換了露臍的華麗抹胸舞裙,混入其中,隨著舞曲歡快的節拍飛旋舞動。虞華綺咬著唇,腰肢幾乎搖出了幻影,嬌媚天成。
因為在思考如何追求聞擎,虞華綺已經接連幾日,沒去衡武街見聞擎了。
聞擎渾身氣息,肉眼可見的日漸陰戾。那些朝臣下屬們,個個苦不堪言。
還是淩致有眼色,給聞擎出了個主意。
於是,今日聞擎黑沉著臉,貓著高大魁梧的身體,偷偷摸進虞府,打算親眼看看,那沒良心的小混蛋到底在做什麼。
誰知小混蛋成了小妖精。他一進盤絲洞,腿腳就被定住了。
聞擎口乾舌燥。
活了十七年,他頭一次生生燥出兩行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