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狀似漫不經心地問:“聞擎哥哥,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若是初識時,虞華綺這麼問,聞擎定要以為她在暗示自己。
但現在,他已經是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的人。這小祖宗又是朋友,又是師徒,連嫁妝都能一臉無邪地送給他,分明是對他沒有半點心思。
自作多情的前車之鑒曆曆在目,聞擎不敢輕舉妄動,不敢對虞華綺的話有任何聯想。
“我喜歡開朗明媚的姑娘。”
“開朗的啊……”虞華綺記在心頭,繼續問道:“還有呢?你喜歡多高的,幾歲的,長什麼樣的,愛好為何的?”
聞擎被她問得好笑,“我沒那麼多要求。”
虞華綺不信,小聲嘟囔:“你沒要求?榮王比你小,他已經定了親,你連個妾室都沒有,還敢說自己沒要求?怕不是想娶個天仙。”
聞擎耳力好,聽得清清楚楚。
他也沒反駁:自己沒想娶天仙,就想娶個不開竅的小混蛋。
聞擎給虞華綺剝了個枇杷,堵住這小姑娘的嘴,帶她去看自己新得的紅木仙雕。
那紅木雕長寬兩尺,於山河雲海等景雕中,雕了八十一位仙人,惟妙惟肖,活靈活現,從月宮嫦娥,到過海八仙,無所不有。
虞華綺細細賞玩,一個一個地辨認。
偶爾有幾個仙人她不識得,聞擎便給她說其中典故。
她玩得入迷,直到坐上回家的馬車,才清醒過來,自己今日是來追求人家,順帶打聽人家喜好的。
怎麼光顧著自己玩了?
虞華綺扯了扯不知何時披到身上的蜀錦披風,又拈了塊棗泥山藥糕放進嘴裡,坐在四平八穩的馬車內,微微歎口氣。
回到掌珠苑後,虞華綺收到一封衛敏的來信。
信中,衛敏說自己到了臨江一帶,那兒水產豐富,魚蝦鮮美。美中不足的是,她遇見一個黑心船夫。那船夫專門謀財害命,坑了許多異鄉人。
虞華綺看了衛敏智鬥船夫的經曆,看得膽戰心驚,等見著衛敏給自己寄來的特產,唇角又綻開笑意。
她知道衛敏平安,也就安心了。
還好衛敏已經離開皇城。
那賀昭剛被點為探花郎,就知道衛敏離去的消息,生生在衛府大門外,跪了兩天兩夜,企圖求一個衛敏的行蹤。
若是衛敏還在皇城,賀昭這麼鬨,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如今衛敏瀟灑自在,無論賀昭怎麼發瘋,都與衛敏沒有關係了。
說起信,其實榮王恢複爵位的這些時日,也往虞府寄了許多信。
虞華綺卻一封都沒收到。
全被聞擎攔下了。
皇城連綿了數十日的陰雨,終於放晴。
虞華綺對於前次失敗的追求經曆,進行反思,正準備等天晴後,換了輕薄夏裙,再接再厲。
誰知天剛轉晴,皇帝就帶著宮妃重臣,浩浩蕩蕩去了西郊教場,觀看演武。
好在如虞華綺這般的貴女,若得家中看重,也能隨行。
當日,看完氣勢恢宏的演武,太子建議,讓皇家子弟與士兵們練練。
幾位年輕些的王侯湊趣,領命上場,卻被打得節節敗退。偶爾有僥幸贏的,也多是因著士兵放水。
太子麵露不悅,乾脆讓齊王和榮王各領一支隊伍打馬球。每支隊伍都由王侯和士兵組成,這般,輸贏便不會太難看了。
馬球賽開始,虞華綺的視線落在騎著桀驁黑馬的聞擎身上,一刻也未曾轉移。
忽而,有宮女走到她身側,悄聲道:“虞姑娘,太後傳召。”
虞華綺跟著宮人走到上首,來到後宮女眷們坐著的地方,給眾位貴人請安。
“好孩子,快起來。來,跟著哀家坐。”縱然出了榮王的事,太後仍是喜歡虞華綺,讓她坐在自己身旁。
眾人坐在一處,說笑著看馬球。
太子妃最長袖善舞的,笑道:“皇祖母,咱們就這樣乾看,也是沒趣。不若賭一賭,哪支隊伍會勝?”
太後頷首,“也可。”
既然太後發話了,上至皇後,下至後妃王妃、誥命夫人們,誰敢不應聲?自然都說這個主意好。
一時間,她們有壓齊王的,也有壓榮王的,紛紛摘下簪釵,或是褪下玉鐲,放在宮人的托盤上。誰也沒認真,隻當玩樂。
因著莊文筠是未來的榮王妃,她也被太後傳喚,坐在附近。她神色淡淡,摘下玉佩,壓了榮王。
眾人悄悄地瞄虞華綺。
此時此刻,虞華綺壓榮王也不是,不壓榮王也不是。
畢竟她已不是榮王的未婚妻了,再壓榮王,仿佛她對榮王還依依不舍似的。可她若不壓榮王,又仿佛她對皇帝取消婚約的決定不滿,心懷怨恨。
這對皇帝心懷怨懟,可不是小事。
虞華綺心裡一哂,不知提出押注這個建議的太子妃,是有心,還是無意呢?
護國大長公主見狀,笑著給虞華綺解圍,“阿嬌一直不下注,可是怕輸?你儘管壓,若輸了,私下我再補你份更好的。”
太後笑著同護國大長公主飲了盞酒,“你呀。”
虞華綺起身行禮,笑得落落大方,亦湊趣道:“有大長公主這句話,阿嬌就可放心了。”
她取下頸間金燦燦的八寶瓔珞。
且不論這八寶瓔珞有多華美,單看瓔珞底下墜著的那塊羊脂白玉觀音,就可知這瓔珞價值不菲。
虞華綺拿著瓔珞,嬌嫵的桃花眼一彎,在眾目睽睽之下,放在了左邊宮人捧著的托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