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經曆了這麼多世紀, 但晏戈這還是第一次帶兵打仗。即使有了原主的記憶, 他也不免有些手忙腳亂。
原主從小長在西北, 所麵臨的敵人也是西北部的遊牧名族, 打仗的風格與西南的風格很不一樣。晏戈知道自己的斤兩,所以在戰略上一直都很注意采納老將們的意見。他們是真的打了一輩子的仗,經驗什麼的肯定比自己豐富。
南方山區地形複雜, 再加上劉崇林不戰而怯, 自從大軍來到這裡安營紮寨,一直沒有發生過什麼大規模的戰鬥。直到前兩天兩君在一河灘處不期而遇,雙方這才慌裡慌張的打了一次。這場對戰是晏戈這邊贏了, 當兵卒們帶著俘虜回來之後,晏戈趕緊給朝廷寫了一封戰報。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將領在外打仗不管乾什麼都要給朝廷寫一封奏報。打贏了要寫, 打輸了要寫,準備打之前還要寫, 寫自己準備怎麼打。
當晏戈的戰報八百裡加急送到李秀手上之後, 李秀激動的睡不著覺,他就知道晏戈不會讓他失望的。有這封戰報在手, 看朝廷裡那些光會說不會做的家夥還有什麼話說。
這種快意的心情隻維持了一會兒,很快李秀就陷入了怎麼回信的苦惱之中。一般而言皇帝隻需要在回執中將晏戈誇獎一番,然後再許諾犒賞兵卒, 最後再提一些意見什麼的就行了。但這隻是朝廷官方的回執,李秀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後,總想單獨給晏戈寫一封信。
他為了這封回信愁的輾轉反側, 寫的太官方又表達不了自己的心意,寫的太露骨未免有失尊重。當他盯著一雙黑眼圈出現在早朝的時候,朝臣們看著皇帝那副身體虧虛的樣子,還以為他是和宮女們鬼混了一夜,紛紛心裡不痛快。
且不說如今西南戰事吃緊,就說大臣們都商量著給皇帝選妃皇帝還不樂意,一轉頭和宮女們混在一起瞎鬨,真是不成體統。
李秀並不知道自己在大家的心目中已經成為了口味奇特的色鬼,他很開心的把晏戈的戰報拿出來給眾臣們傳閱。大臣們看到這封戰報也很開心,雖說不少人都擔心晏戈擁兵自重,但不管怎麼說朝廷打了勝仗就是好事。
李秀見大家都很高興,腦子一熱就準備和大家商量商量該怎麼賞賜晏戈。
晏戈已經官居一品,在官職上已經沒有在進一步的可能,要賞的話就隻能在爵位上下功夫。當他說準備封晏戈一個侯爵的時候,立刻遭到了所有朝臣的激烈反對,他們一個個吐沫橫飛麵紅耳赤,仿佛李秀剛剛不是在說獎賞晏戈爵位,而是準備侵犯他們一樣。
李秀傻了眼,他就不明白了,至於這麼反對嗎?
但這改變了他的決定,他準備在晏戈大勝歸來的時候再賞賜爵位,到時候這些人就找不到理由反對了吧?然後下朝之後,他又開始發愁如何給晏戈回信。
晏戈等了幾天,終於等到了朝廷的回執。令他意外的事,不僅有官方的回執,還附帶了一封李秀專門寫給他的信。
這並不新鮮,有時候皇帝會有一些不想讓彆人知道的事專門交代主將,所以大家並沒有感覺奇怪。
晏戈拿著信回到了房間裡,在書桌旁他打開了用火漆封住的皇帝私密信件。
映入眼簾的第一句話就是,“愛卿子遠,多日不見甚為思念,朕今日在禦花園見到荷花開了,想起你說過最喜歡此花……”
通篇下來全是不知所謂的抒情,看著就好像皇帝吃過了飯閒來無事寫的東西一樣。晏戈看的一頭霧水,他曾經以為在古代通訊這麼不發達的時代,能專門為了這種瑣碎日常寫信的都是那些矯情的要命的文人騷客,怎麼李秀也有這種毛病嗎?
但是皇帝寫信不能不理,哪怕他寫的是這種鬼玩意兒。
於是晏戈就開始發愁,該怎麼給李秀回信。
他既然寫這種鬼玩意兒,那自己肯定不能回什麼太官方太正式的東西。想了想,他決定照樣子寫,也寫一寫流水賬。
他鋪開信紙,提筆開始寫,“陛下萬安,陛下來信臣甚是欣喜,感動莫名不敢忘陛下之恩寵。說起荷花,西南山區少見池塘,唯山上之杜鵑花開甚豔……”
李秀收到了晏戈的信,見到晏戈說欣喜說感動莫名,他心裡就跟吃了蜜一樣。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已經明白了朕的心意了嗎?
李秀又是羞澀又是糾結,難受了一夜,第二天又開始給晏戈寫信。
“子遠,朕於昨日夢中見你於沙場馳騁,雄姿英發不可逼視……”
晏戈收到信,覺得更加莫名其妙了。他是在西南山區打仗,到處都是樹林山溝,哪裡來的沙場?更何況自己是大軍統帥,是要在大帳裡指揮的,怎麼可能在沙場上馳騁?這小皇帝中二病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