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廖一清微紅著雙眼對晏戈道：“你的執念就是再見到她。”
晏戈：“是……嗎？”
“一定是這樣的！”母胎單身看多了的廖一清激動的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去找她的, 你隻需要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就好。”
晏戈眨了眨眼睛, 道：“可是我不記得了。”
“怎麼會？”廖一清有點不可置信, 這樣的深情居然會忘了對方的名字？
“你再仔細想想。”廖一清思考了一下, 很多鬼魂都存在記憶缺失，還有的鬼連自己生前是誰都忘了, 隻記得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他覺得晏戈可能是真的忘記了, 於是廖一清換了個問題道：“你叫什麼名字？你還記得吧。”
“記得呀。”晏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我叫晏戈呀。”
“哦對。”廖一清道：“那你還記得你父母叫什麼，家住哪裡嗎？你們學校叫什麼名字？”
“不記得了。”晏戈搖頭道：“我隻記得這一件事, 還有我叫晏戈。”
廖一清為難的皺起了眉頭, 心說還好他還記得自己的名字，要不然真的沒法查了。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查找近十年來，失蹤的名叫晏戈的高三學生。因為看晏戈的穿著並不是很有年代感, 所以推測晏戈並沒有死太長時間。
晏戈看著廖一清又是打電話又是查資料的，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了一個奸計得逞的微笑。但凡那些為了感情要死要活的人，都是比較閒的。他給廖一清找點事做, 這樣他就沒機會見到季誠了，更彆說產生什麼感情。
晏戈這個名字有點冷門, 全國叫這個名字的人也不多, 高中失蹤的更是一個沒有。廖一清又是找人幫忙，又是自己動手，埋頭苦乾了半個月，愣是沒找到一點線索。他在電腦前抬起頭, 露出一張憔悴的臉，對晏戈道：“你確定你真的叫晏戈？”
“確定。”晏戈特彆堅定的道：“如果我不叫晏戈，我就變成厲鬼。”
“……”廖一清嘴角抽搐了一下，“這種話還是不要隨便亂說的好。”
他摸了摸下巴，愁眉苦臉的道：“難道你的身份資料被人銷毀了？至於嗎？難不成那幾個殺人的混混有什麼背景？”
總呆在屋子裡看來是找不到線索了，廖一清決定帶著晏戈去附近的高中轉一轉，看看能不能想起點什麼。
他揣著仙葫蘆出門，師兄廖一修正在喝茶，一見他出來，就道：“一清啊，總算出來了，是不是宅不住了？”
廖一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出去一下。”
“去哪兒？”
“去學校轉轉。”廖一修是知道晏戈的事的，廖一清道：“看看他能不能想起點什麼。”
“哎，正好。”廖一清拿了個本子出來道：“最近正好接了個學校的單子，一時沒空去看看，要不你就順手去辦了吧。”
廖一清把資料接過來一看，發現是一所高中最近晚上總是有學生被嚇到，問起來全都說是見到鬼了。也沒出過人命，就算有鬼也不是什麼厲害的鬼，廖一清遊手好閒這麼多天也想為師門做點什麼。於是他把資料一收，道：“行，交給我了。”
整個白天逛了全市的高中，廖一清今天沒有穿道袍了，而是穿了一身藍色的運動服。這個運動服的款式怎麼形容呢，和全市百分之八十的中學校服撞了衫。他人走在學校裡，所有人都拿他當本校學生。
在上課期間在學校到處逛，被三個學校的校領導當成逃課的學生抓獲過。出學校的時候，被五個學校保安攔截過。晏戈當時隻有一個想法，還好他現在是鬼躲在仙葫蘆裡沒人看得見，要不然簡直丟臉丟到家了。
折騰了一天，晚上九點多，廖一清在一中門口的攤子上吃了一碗米線。一碗米線吃完，學校裡響起了下課鈴聲，他看著學生們彙聚著從校門口出來，一個個臉上都掛著或淺或深的黑眼圈。搖頭感慨道：“也不知道現在的人怎麼想的，一個個的拚死拚活的讀書，以後出來工作賺的也不比我們隱仙觀的工資高。各大門派年年都在為了招新弟子而煩惱，還是思想太狹隘了……”
晏戈聽的嘴角一抽，心說你一個普通小弟子操的是哪門子的心？
走讀的學生走的差不多了，廖一清趁著走進了學校。一進學校，晏戈在仙葫蘆裡都感覺到了濃鬱的陰氣。不過他們兩個都不覺得奇怪，因為很多有些年頭的學校當年就是建在亂葬崗或者一些戰場遺址上的。
之所以建在這種地方，一來是地便宜，其他地方很難找到這麼大一塊還便宜的土地了。二來是這種地方陰氣煞氣極重，不管上麵建什麼都可能壓不住。建學校就不一樣了，每天來學校的都是一群年輕陽氣重的人，而且學校是教書育人的神聖之地，用來壓製這些陰煞之氣最合適不過了。
以前也是有不少學校出過事，都是出在晚上。因為晚上沒了日光陰氣自然旺盛，再加上白天上學的學生都回家了，這種時候就容易出事。
一般的學校晚上空無一人，就算是有鬼魂在裡麵作怪，也沒人知道。但是一中雖然大部分學生都是走讀的，但還是有一些家遠的或者回家不方便的學生選擇住校。那些被嚇到的學生，無一例外都是這些住校生。
走讀生全都回家了，住校生因為學校鬨鬼這事兒一個個的晚上也不敢出來亂晃了，全都躲在宿舍裡。廖一清走在空無一人的教學區，將羅盤拿了出來，他看著指針亂轉的羅盤苦惱道：“我就討厭這種地方，羅盤都失靈了。”
晏戈從仙葫蘆裡出來，往四周看了看，問道：“那些學生都是在什麼地方見到鬼的？”
被晏戈這麼突然一問，廖一清茫然了一下，“就……學校裡呀。”
晏戈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學校這麼大，你要把每一個角落都翻遍嗎？”
“對哦。”廖一清反應過來了，道：“我就看了一下是哪個學校，其他也沒仔細看……”
說著他把背包放下，掏出資料翻看，“第一個見鬼的地方是在高三七班教室，見鬼的學生小王是回去拿作業。第二個是在廁所，學生王超透過兩個廁所之間的縫隙，發現隔壁有一雙鬼眼第三個教學樓的樓梯，說是發現樓梯多了一階，然後儘頭出現了一雙鬼手。第四個是在水房……”
晏戈頗為費解的道：“什麼情況下才會透過廁所之間的縫隙，發現隔壁的鬼眼呢？”
廖一清想了想，道：“趴在地上看吧。”
晏戈又問：“那你在什麼情況下才會趴在地上看隔壁廁所呢？”
“我才不會乾這種事呢。”
晏戈道：“那我們先去哪裡看？”
“按順序來吧。”廖一清道：“先去教室看看。”
一中為了讓高三學生能更好的複習，特意將高三和其他年級隔離開了，整個高三都在一棟獨立的教學樓內。這棟教學樓在學校最後方，十分清淨。
一人一鬼來到這棟教學樓，七班的教室在二樓的最左邊。廖一清一上樓就感覺不對了，這一層的陰氣格外重些，而且越靠近左邊陰氣越重。
晏戈也有點意外，難道鬼就在高三七班？這也太容易了吧？
走到七班外的走廊，裡麵一片漆黑，不過晏戈是鬼能夜視，廖一清早就開了天眼。兩人往裡麵看，裡麵空蕩蕩的，什麼鬼影也沒有。想了想廖一清推門進去，教室裡陰氣重的可怕，但是晏戈能感覺到這裡並沒有鬼。
廖一清把整個教室找了個遍，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這鬼可能出門了。
“去下一個地方吧。”廖一清問道：“剛剛上樓的時候你有感覺哪裡不對嗎？”
“沒有。”晏戈道：“樓梯很正常。”
“嘶……”廖一清為難道：“那要不要再仔細看看樓梯呢？”
晏戈伸手捂臉，“你到底有沒有看清楚，是哪棟教學樓的樓梯？”
廖一清呆滯了一下，又把背包放下來，掏出資料一看，表情立刻就變了，“是高一那棟樓的樓梯……”
高一的學生都集中在一號教學樓，與高三的教學樓不同的是，一號教學樓是全校最靠近中心的教學樓。教學樓對麵是學校的標誌性建築，噴泉中的學校創始人雕像。要說這個學校的創始人也夠自戀的，其他學校要麼就是放偉人雕像，要麼就是先賢雕像，或者是一些藝術雕像，隻有這個學校校領導把自己的雕像放上去，每天都受到幾千師生的注目。
一號教學樓給人的感覺又完全不同了，似乎是白天的陽氣還未完全散去，看起來一點也不陰森，一點也不像是會鬨鬼的樣子。
晏戈飄到樓梯處，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廖一清道：“難道真的要像見鬼的那個學生說的那樣，一階一階的數樓梯？”
雖然這樣子又蠢又累，但是來都來了……
廖一清開始一步一步的邊上樓邊數著台階，一邊數一邊小心留意著可能出現的變化。晏戈靠在樓梯旁邊看著他，他一直有個疑惑。如果說普通人看見鬼需要通過數台階觸發，可是他現在自己就是鬼，廖一清又開了天眼，這種情況下什麼鬼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的，又怎麼會需要數台階呢？
他看著一臉認真的廖一清，總覺得這次男配的智商有點問題。
果然，上上下下數了好幾遍，廖一清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他從樓上下來，雙手叉腰的喘著粗氣道：“這個鬼有種就彆讓我找到，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他。”
晏戈看了一旁，道：“要不還是去下一個地方吧。”
廖一清掏出資料，道：“下一個地方是廁所，嘶……女廁所？”
也難怪他震驚，因為廁所遇鬼的那位同學是個男同學。廖一清一臉嫌棄的搖頭，“現在的年輕人都變成什麼樣子了？學校就這麼教育人的嗎？”
晏戈畢竟是個經曆過九年義務外加非義務七年教育的傳統學校畢業生，此時就忍不住為學校說話道：“也不能都怪學校，最主要還是家長沒教育好。”
對此廖一清十分不理解道：“我的同門們都是年紀輕輕上了山，也沒家長在身邊，不都長得好好的？”
這個問題要是討論起來，今天晚上都不必睡了。晏戈心想還是算了，他在廁所門口對廖一清道：“你站在這兒彆動，我進去看看。”
這隻鬼突然如此積極，廖一清表示不習慣，“還是一起進去吧。”
晏戈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確定就這樣走進女廁所？不需要我先去探探路？”
廖一清臉色一僵硬，萬一裡麵有人……
“咳。”廖一清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那就麻煩你了。”
晏戈點點頭，剛準備進去，身後廖一清突然道：“那個……”
晏戈側頭疑惑，“嗯？”
廖一清：“……如果裡麵有人，記得不要亂看。”
晏戈：“……”
晏戈飄進了廁所，裡麵空無一人。想想也是，學校正在鬨鬼，誰會大半夜到教學樓廁所來。他他進去轉了一圈，就衝外麵喊：“進來吧！”
廖一清推門進來，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晏戈看了一眼廁所門內側用各種顏色的筆寫滿了各種花花綠綠的字，仔細一看發現有選擇題答案，還有歌詞，以及交友信息。晏戈眯了眯眼睛，原來女生廁所也是這種情況嗎？
廖一清也跟著看，他指著一間廁所道：“這就是見鬼學生當時待的位置。”
說著又指了指隔壁，“這就是鬼當時所在的位置。”
晏戈和廖一清湊過去看，這間廁所也沒什麼不同，也沒感覺到什麼特彆的氣息。晏戈道：“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們從進學校開始，一共去了三個見鬼地點，但是除了第一個七班教室之外，剩下的兩個地點看起來都很平常。”
被晏戈一提醒，廖一清也覺得不對了，正準備說話，外麵突然傳來了說話的聲音。這麼晚了，誰會來這裡？
兩人對視一眼，非常默契的一起躲進了最近的那個隔間裡，廖一清伸手把門從裡邊關上了。屏住呼吸，下一刻就有男人的聲音傳過來，“就是這兒了。”
那聲音在門口停了一會兒，接著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道：“為什麼不進去？”
先前那個男人的聲音道：“女廁所，這不太好吧？”
再然後就是腳步靠近的聲音了，那個活潑一點的聲音道：“資料上說那個學生是在這個位置見到鬼的，那麼隔壁這個位置就是有鬼的咯？門怎麼是關著的？拉不開，從裡邊關上的，靠鬼不會在裡邊吧……”
晏戈和廖一清對視一眼，廖一清閉上了眼睛，後悔的臉都綠了。在哪兒躲不好，偏偏選中了鬨鬼這個坑。
他看向晏戈，示意他先走吧，鬼不受物理空間的限製，不像被困在這裡。
外麵那個沉著一點的聲音道：“後退，這裡麵有鬼。”
廖一清瞪大了眼睛，有鬼？！不會吧！
他摸了摸下巴，剛剛他和晏戈把這裡查了好幾遍都沒看見鬼，外麵這家夥一來就知道看見鬼了？難道這是個道行非常深的鬼？
他的表情如此明顯，晏戈哪裡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晏戈伸手指了指自己。
看著正在翻白眼的晏戈，廖一清恍然大悟，這裡可不是有鬼嘛，這鬼就是自己帶來的。
“啊？那怎麼辦？”那個活潑點的聲音有些害怕，“直接衝進去抓鬼嗎？”
“裡麵不止有鬼。”沉著的聲音道。
“啊？那還有什麼？”
“還有人！”說著隻聽一聲巨響，門裡麵的廖一清被嚇了一跳，下一秒門就從外麵被暴力踹開了。廖一清眉頭一皺，也是一腳踹出去，兩股力道撞在一起，發出一聲巨響。廖一清對晏戈道：“你先走！”
然後他就衝了出去，一衝出去在場所有人都愣了。
“是你？！”
“是你？！”
季誠萬萬沒想到大半夜會在女廁所碰到一個熟人，此人不是彆人，就是那天晚上再亂葬崗被他拍臉拍到腫的那一位。
“你怎麼在這裡？”
“你們怎麼在這裡？”
兩人又是異口同聲，站在一旁的程墨雖然沒說話，但是眼裡的詫異也很明顯。
在度過了一開始的驚訝之後，廖一清很快就想起了這兩個人一起逃走將昏迷的自己獨自丟在亂葬崗麵對一隻厲鬼的事情。他表情當即冷淡下來，冷哼了一聲，道：“真是晦氣，在這種地方居然能碰到你們兩個。”
季誠突然見到廖一清，本來還有點驚喜，因為知道他好好的沒出事。但是廖一清的語氣他還是能聽出來了，眼前這位大兄弟似乎不怎麼好相處的樣子。
就在這時程墨漆黑的雙目如電一般看向了還留在隔間裡的晏戈，晏戈並沒有注意他們，而是盯著廁所牆上的一個地方發呆。
廖一清往一旁挪了一步，正好擋住了程墨看向晏戈的視線。他毫不示弱的瞪著程墨，季誠臉色發白的看著晏戈，道：“他……他是鬼……”
“紅衣厲鬼手底下都走過一回的，這麼個小鬼怕什麼？”廖一清嘲諷了他一句，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仙葫蘆，對晏戈道：“你先進來吧，這兩個不是什麼好人。”
聽了他這話，程墨眉毛微微一挑，季誠也噎了一下。
晏戈沒有進去，而是指著牆麵道：“你看這裡。”
廖一清走過去盯著晏戈指著的地方看，從各種ABC和歌詞裡找到了一句用黑色筆寫的字，“死死死所有人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