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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衛生所住了三天之後,黃春菊提出要回家了。因為板凳現在的身體也慢慢好起來了,回家休養和去衛生所休養的區彆不大,總是在衛生所住著,太過於麻煩大家了。

就說這吃住吧,這幾天她和板凳都是在陳月芬家裡吃的,住則是住在病房裡,她又拿不出多餘的錢來,除了‘感謝’二字,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感謝了。

溫粟粟問了板凳的意願,見他也想要回去之後,也沒阻攔,給他們開了出院證明。他們兵團衛生所的衛生員雖說不多,但是還是比較正規的,畢竟一個兵團就有一千多號人,常年住這裡,誰能沒有個頭疼腦熱的?該有的設備都有。

走之前,黃春菊特地去感謝了薑團長。

辦公室裡,黃春菊拉著薑團長,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歌頌著薑團長助人為樂,學習雷鋒同誌精神的美德。

要知道,有些農村婦女在‘哭’這方麵,的確有兩把刷子。她們有多鐘哭法,有時候哭起來像唱歌。

說起這事來,溫粟粟想起以前她們家一個她應該叫太奶奶的遠房親戚去世了,她跟著父母去那邊參加葬禮,結果就看到老太太的幾個女兒哭成一團。

哭得像唱歌,嘴裡還得念念有詞。

旁邊還有人說:“這家的大女兒哭得蠻好聽的。”

年幼的溫粟粟:“????”

小問號你是否有很多小粟粟???

黃春菊顯然把這門絕技練的很好,溫粟粟看著薑團長有些尷尬,又不知道該怎麼去製止的樣子,彆過臉去,沒忍住笑出了聲。

薑團長見溫粟粟幸災樂禍,朝她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她趕緊把黃春菊拉走。心意他知道了,但拉著他哭是什麼意思?

溫粟粟走上前來,拉住黃春菊,說道:“黃嬸,好了好了,可以了,你的心意薑團長已經知道了。你快彆哭了,你要是再哭下去,彆人還以為咱們薑團長欺負你了。趁現在太陽不大,我們還是趕緊走吧,待會兒就該熱起來了。”

黃春菊就沒再哭了,抹了一把眼淚,朝薑團長再次鞠躬,這才走了。

不是黃春菊故意這樣,是他們村子裡就是這麼個風俗,覺得這樣才足夠表達自己的謝意。

溫粟粟被派去送黃春菊和板凳,他們在兵團門等了沒多久,就等到了一輛牛車。

不是趕集的日子,牛車上的人並不多,所以他們是有位置坐的。黃春菊最先上車,然後由溫粟粟在下麵攙扶著板凳,車上的黃春菊再把板凳拉上去。

若是平時,身手敏捷的板凳肯定一個翻身就能翻到牛車上去了,但是現在他剛動完手術,謹記溫粟粟的話,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得等到傷口完全好了之後才可以像以前那樣活蹦亂跳。

其實他一想到要回去,心裡挺害怕的。

因為他的大伯和大伯娘不待見他,之前容得下他,給他一口飯吃,還是因為他小小年紀已經去乾活掙工分了。現在他剛動完手術,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重新乾活,隻怕……

板凳看了他奶奶,心中有些擔憂。

奶奶的性格比不過大伯娘強勢,每次因為他,奶奶都會被大伯娘冷嘲熱諷……

溫粟粟看出來板凳眼神當中的低落,也猜出他心裡頭在擔心什麼。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板凳年紀雖小,但是心裡頭懂得很多了,正是因為這一份懂事,才令他沒有童年的快樂。

她這次去送板凳,也是想要去會會那個大伯娘。

“沒事。”溫粟粟伸手握住板凳有些粗糙的手,才七歲,手上已經長了繭子。

板凳抬頭,看了溫粟粟一眼,突然變得安心了許多。不管怎麼樣,至少溫姨還在他身邊……

黃春菊已經上了牛車,朝板凳伸出手來,就在這個時候,溫粟粟的麵前伸過來令一雙手,替她扶住了板凳。

是謝誌毅。

謝誌毅傷口雖然拆了線,但是團長還是讓他再休息一陣子。謝誌毅是班長,表現也好,之前在水庫時乾活都是帶頭的。之所以受傷,也是因為去乾了彆人都不願意乾的話,不小心才受的傷。

“謝知青?你怎麼來了?”溫粟粟看到謝誌毅,有些驚訝地問道。

兩人一同攙扶著板凳,因此隔得很近。這是除了溫粟粟給他處理傷口時,謝誌毅離得溫粟粟最近的一次。

他雖然比起霍溫南要稍微矮那麼一點點,但還是比溫粟粟高出了不少。他低下頭,看見溫粟粟那雙烏溜溜的眸子裡亮晶晶的,星輝璀璨。

她說話的聲音真好聽,輕輕柔柔的,像清甜的梨子。她身上還有一股好聞的味道,他們站的近,那股味道就鑽進他的鼻腔裡,在他的鼻尖盈盈繞繞,揮散不去。

謝誌毅臉紅了,稍微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說道:“我還在休傷假,大家都在乾活,我一個人在宿舍裡待的也挺沒有意思的,聽說你今天要送板凳回家,我也跟你一起去吧。等回來的時候就隻剩下你一個女同誌了,也聽不安全的,我跟過去也有個照映。”

沒想到謝誌毅心思挺細膩,還想到了這一層,就連溫粟粟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回來的事情。

不過這樣也好,溫粟粟朝謝誌毅笑了笑:“那好,那我們一起去吧。”

“嗯。”謝誌毅見溫粟粟笑了,臉上也情不自禁帶上笑容。

牛車上,黃春菊扶著板凳,正打算騰出手來拉溫粟粟一把,溫粟粟太嬌氣了,爬不上牛車。

可就在這個時候,謝誌毅看了一眼手腳並用的溫粟粟,說道:“我扶你上去吧。”

說著,他伸出手來,扶了溫粟粟一把。等到溫粟粟上了牛車之後,他很快也翻身上了牛車。

黃春菊和板凳坐在一邊,謝誌毅和溫粟粟則坐在另一邊。牛車上的人不多,還有些寬鬆,謝誌毅不敢離溫粟粟太近,否則他心裡頭就有些莫名的緊張,明明出來時喝了水的,可此時嘴巴又乾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剛剛用來扶溫粟粟的手,就是這隻手,碰到了她的胳膊。

雖然還隔著衣服,但總覺得有些不一樣。

黃春菊就坐在謝誌毅的對麵,看著謝誌毅這個樣子,心裡開始嘀咕了。娘欸,看來這個小同誌也喜歡小溫同誌啊,這可咋搞哦,小溫同誌該選誰才好啊?

黃春菊心裡嘀咕著,溫粟粟卻不曉得這些。她朝駕駛牛車的師傅說道:“師傅,麻煩你慢一點,這個孩子剛做完手術沒幾天,不能太顛簸了。”

那駕駛牛車的師傅,恰好就是上回他們坐的那輛牛車的師傅。

那師傅回過頭來看她一眼,說道:“誒,你不說我都知道,上回我是看著你把這娃娃帶回你們兵團的。小同誌,你可真是個好人啊!”

牛車裡那幾個村民聽趕車師傅說了那天的事情之後,也紛紛開始誇讚溫粟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這小同誌人長得漂亮不說,心地也這麼好,將來不知道是哪家小夥子好福氣,能娶了這麼好的閨女啊。”

“可不嗎,瞧瞧這盤靚條順的,眼睛這麼大,皮膚還白,可真好看呐。”

溫粟粟打小就長得好看,走出去也常常是人群中最打眼的那一刻,從小到大聽到過不少的誇讚,已經有些免疫了。

倒是坐在她身旁的謝誌毅,在聽到那個嬸子說出‘將來不知道是哪家小夥子好福氣,能娶了這麼好的閨女’這話的時候,心頭突然砰砰跳了幾下,側過頭看了溫粟粟一眼。

不知道他有沒有這樣的好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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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春菊家住黃坡村,牛車是黃坡村下麵村子的,所以到了黃坡村,停下來等溫粟粟等人下了車之後就走了。

那趕車師傅還不肯收溫粟粟他們的車錢,說是:“小同誌你給人看病都不要錢,我咋還好意思收你的車錢?以後你要是去縣城,遇上了我的車,都給你免費坐,也得讓咱學習學習這雷鋒精神不是?”

這世道,好人還是多。

溫粟粟雖說不缺這點車錢,但聽了這話,心裡頭卻是不一樣的滋味。這年頭雖然窮,可人的精神卻富足啊。

下了牛車,謝誌毅把黃春菊的行李接過來拿著,由黃春菊帶路,與溫粟粟一左一右的扶著板凳朝他們家走去。

路上遇到村裡人,由於上回牛車上有黃坡村的人,所以知道黃春菊這幾天是帶著板凳去兵團看病了,此時見了黃春菊,還有她身邊看起來雖然虛弱,但是精神好像還挺不錯的板凳,紛紛招呼著。

“喲,黃嬸子回來啦?板凳的病治好了吧?”

“治好了就好治好了就好啊,你都不知道這幾天你不在,你們家那老大媳婦都說了些啥,說的可難聽了,算了,我還是不說了。”

那人歎了口氣,知道黃春菊就算知道張文娥說了些什麼,也拿她沒辦法。張文娥那婆娘潑辣的很,黃春菊哪裡是她的對手?

要是黃春菊真能立起來,這兩年他們奶孫兩個也不會被張文娥欺負成這樣了。

板凳聽了這話,麵色不由得一暗,黃春菊小聲說了句:“板凳,彆管你大伯娘說了啥,一切有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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