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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黃春菊家,家裡沒有大人,隻有兩個孩子。

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看起來比板凳小,女孩則比板凳大,兩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比板凳的新。

看到黃春菊和板凳之後,沒有先叫黃春菊,而是瞪著板凳看,那個小一點的男孩說道:“姐,媽不是說板凳死在外頭了嗎?咋又回來了?”

那女孩看著黃春菊問道:“奶,你咋又把他帶回來了?我媽都說了,他命硬克人,是天煞孤星,把二叔克死了,連二嬸都不要他了,你還把他帶回來,你還想讓他克我們一家?”

這女孩看起來也不過十歲,這些話不像是小孩子說的。應該是平時她媽總是這麼說,她就跟著學。

兩孩子都隨他們媽張文娥,說話一個賽一個的刻薄。

溫粟粟對這樣的孩子實在是喜歡不起來,臉色一沉,要不是這倆孩子是黃春菊的孫子孫女,她真想去教訓教訓他們,讓他們知道一下世間的險惡。

黃春菊嗬斥了那女孩一句:“大丫,彆亂說。”

大丫將臉彆開,哼了一聲:“我沒亂說,我媽就是這麼說的。”

“那是你媽亂講,你二叔是救人死的,跟板凳有啥關係?要是板凳真是天煞孤星,那我咋沒事?”黃春菊說道。

大丫不說話了。

黃春菊扶著板凳去房間裡,等到了之後,溫粟粟才發現,這竟然是一間狹小到不能再小的房間,隻能放得下一張床。不,連床都放不下,因為板凳睡的不是床,而是用幾塊磚頭和木板搭砌而成的,很小,連翻個身都難。

可黃家的房子並不算小,有個院子,分為東廂房和西廂房。顯然在板凳的爸爸還在世的時候,兩家是對半分的,可是現在隻剩下板凳一個人,他連間房都沒有了。

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溫粟粟看著都生氣,那個張文娥的心是石頭做的吧?板凳的遭遇已經夠慘了,她還這樣對待。她心裡頭憋了一口氣,急切的想要一個出氣口。

就在這時,板凳發現他的東西不見了,問道:“奶,我爸給我買的那個娃娃咋不見了?”

那娃娃是板凳出生之前他爸爸就買好了的,因為他媽媽懷孕的時候,特彆喜歡吃辣,他們以為懷的是個女孩,沒想到生下來是個男孩。可是板凳也很喜歡這個娃娃,所以一直留在身邊。

自從爸爸死後,板凳更是把這個娃娃當成了最重要的東西。他一直都把娃娃放在床頭的,現在卻找不到了。

黃春菊顯然知道板凳對這個娃娃有多麼的看重,趕緊說道:“奶幫你找。”

然而另一邊,大丫和她弟弟二餅,從柴火後麵拿出一個已經變得黑漆漆的布娃娃,兩人你一腳我一腳的,把娃娃當做皮球踢。

黃春菊趕緊走過去,把娃娃搶過來,生氣地罵道:“你們兩個兔崽子這是做啥?這是你們二叔買給板凳的娃娃,你們二叔沒了,這是板凳的寶貝,你們要玩玩自己的去!”

二餅看看大丫,大丫說道:“不玩就不玩,這破布娃娃醜死了,沒我的好看!”

黃春菊不理大丫,拿著布娃娃走到板凳身邊,帶著歉意說道:“沒事,隻是臟了一點而已,奶等會兒就去洗乾淨,洗乾淨還跟之前一樣。”

“嗯。”板凳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可是從溫粟粟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分明發現板凳的眼眶已經紅了。他隻是為了不讓奶奶擔心,所以咬緊了牙關,不肯掉淚而已。

溫粟粟心裡頭的火正愁沒地方撒,看到板凳這麼委屈,小宇宙快要爆發了。她沒有再忍,也不管黃春菊是不是在場了,那張嬌俏的臉一沉,直接跟在大丫的身後。

大丫回房間正準備拿自己的娃娃,卻被溫粟粟搶先一步,直接推開她的房門走了進去。

溫粟粟也不耽擱,走進房間之後,直接拿起床頭的那個布娃娃,看了一眼另一個枕頭邊上的小人書,明白大丫和二餅是睡在一起的,這應該是二餅的小人書,她把小人書也拿起來,直接朝外麵走。

大丫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溫粟粟拿走了她的娃娃和二餅的小人書,這才大叫道:“你乾什麼!那是我的娃娃!”

可是溫粟粟哪裡會聽她的?

溫粟粟拿著這兩樣東西,直接走到了院子裡,然後當著大丫和二餅的麵,把布娃娃和小人書丟到地上,接著往上麵踩了好幾腳。

她鞋底都是泥,已經踩了好幾個鞋印。最關鍵的是,地上比溫粟粟的鞋底更臟,因為黃家養了兩隻雞,那布娃娃剛好被溫粟粟丟在了雞屎上,臟的不能再臟了!

大丫和二餅再怎麼說也就是孩子,平時仗著他們媽的關係,可著勁的欺負板凳。此時被溫粟粟的這一通操作,又氣又嚇,二餅‘嗷’的一聲哭出聲來,大丫一邊抹眼淚嘴裡一邊嚷著:“你憑什麼踩我的娃娃,你憑什麼踩我的娃娃?”

若是彆人,一定心想著對方是孩子,就這麼算了。

可溫粟粟不這麼想,像大丫和二餅這樣的孩子,就是典型的熊孩子。被父母教壞了,她今天就是得讓他們見識一下世間的險惡!

麵對著大丫和二餅此起彼伏的哭嚎聲,溫粟粟嬌俏的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慌亂,反而露出一個笑容,勾唇說道:“那你又憑什麼踩板凳的娃娃?你踩板凳的娃娃我就踩你的娃娃,你欺負板凳我就欺負你。”

大丫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說,瞪大了眼睛看著溫粟粟。以前她就算欺負了村子裡誰家的孩子,那些大人也不好說她什麼的,因為她隻是個孩子。

溫粟粟迎上她的目光,挑眉道:“做什麼?你不相信?要不要我當著你奶奶的麵,把你姐弟倆打一頓?”

明明生了副俏麗麵孔,說的偏偏是嚇人的話。

不知道怎麼的,大丫突然就想起了大人給她講過的故事,溫粟粟就跟故事裡的狐狸精差不多。她嚇得嚎叫一聲,轉身跑了:“嗚嗚嗚我告訴我媽去——”

溫粟粟看著大丫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聲。

小丫頭片子,告訴你媽去正好,我正好要找你媽呢。

至於黃春菊,看著溫粟粟嚇唬她的孫子孫女,倒也沒說什麼。她知道溫粟粟都是為了板凳好,她大兒子的那兩個孩子忒不像話,她想要管教,可是他們都不聽她的,隻聽他們媽媽的。

罵一罵,嚇一嚇也好!

倒是謝誌毅,看著這副模樣的溫粟粟呆了呆,一時之間有些晃神。

他算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樣子的溫粟粟,之前隻知道溫粟粟喜歡霍參謀長,對他展開激烈的追求,再後來她給他處理傷口,接觸之下,他覺得她很好,對她很有好感。

或許……又或許這並不僅僅是好感了。

看到此刻的溫粟粟,謝誌毅的心中並不覺得討厭,反而覺得她特彆可愛,她的做法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她做的對,像那樣的孩子,就應該好好嚇一嚇才知道厲害。可是很多大人都會覺得跟小孩子計較不像話,哪怕心裡不舒服,也就算了。

可溫粟粟沒有,這恰恰是她的可愛之處。

謝誌毅的視線落在溫粟粟的身上,恰好溫粟粟轉過頭來,與他的視線對上。溫粟粟愣了一下,然後捂住唇,笑出了聲,問道:“謝知青,你該不會被我剛剛那個樣子嚇到了吧?”

“沒……沒有,怎麼會……”溫粟粟笑起來的樣子最是好看,謝誌毅每次見她這樣笑,都會情不自禁的臉紅。

是那種第一次喜歡小姑娘的小夥子,獨獨有的臉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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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嬸,板凳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恢複,不能住這麼小的地方,這兒空氣沒辦法流通,容易然傷口感染。”溫粟粟說道。

“那咋辦?那不然讓板凳住我的房間去,我那兒還算寬敞。”黃春菊說道。

以前板凳還小,是跟著他爸媽睡一個屋的,後來他爸沒了,他媽也跑了,張文娥以要好好打掃一下那間屋子去去晦氣為由,讓板凳暫時搬到這個小雜房住幾天。結果這一住,就沒換過屋子。

期間黃春菊去找張文娥聊過,要讓板凳住回之前的屋子,但是都被張文娥搪塞回去了。後來黃春菊再說,張文娥乾脆叉腰大罵,黃春菊就沒再提了。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有了動靜,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響起,有些時候人就是這麼奇妙,光聽聲音就能聽得出來說話這人有多麼的刻薄。

“你奶帶回來的人踩了你的布娃娃和你弟弟的書?成啊,這個老虔婆真是為了板凳啥事都做得出來,竟然讓人來欺負她親孫子孫女,合著在她眼中,你跟二餅都不如那個天煞孤星唄!大丫你等著,媽給你撐腰,我看她敢欺負你!”

溫粟粟一聽這個聲音,不是猜就知道是張文娥來了。

她看了黃春菊一眼,說道:“不用了,張文娥來了,我正好跟她說一下板凳住哪兒的事情。”

黃春菊看著溫粟粟這不慌不忙,一點兒也不見緊張的樣子,心裡頭開始打鼓了。

小溫同誌那是不知道她那個大兒媳婦是個什麼樣的人啊,彆聽張文娥名字起得挺秀氣的,可實際上張文娥生得膀大腰圓,一個能頂溫粟粟兩個,性格又十分的潑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