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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剛嫁進他們家的時候,倒是偽裝的挺好,對著她‘婆婆長,婆婆短’的,生了大閨女之後也沒敢造次,可是自從生了二餅之後,那腰杆就直起來了,打那以後就沒給過黃春菊一個好臉色。

正想著呢,張文娥走進了院子。

溫粟粟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個膀大腰圓的婦女。

張文娥看了院裡的人,咬著牙語氣刻薄地看著溫粟粟說道:“踩我閨女布娃娃的就是你吧?你是誰啊你,跑到我們家來撒野?你信不信我告你去?”

溫粟粟上下打量了一下張文娥,聽到她說這句話,禁不住笑了。她挑眉看著張文娥,說道:“去告我?行啊,我正怕你不去呢。走吧,我們現在就去,我也正好要告你侵占板凳爸爸留下的撫恤金,還虐待他!我看看組織到底是處置我還是處置你。”

說完這話,溫粟粟朝張文娥走過來。

見張文娥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溫粟粟就知道張文娥心裡頭有點害怕了。她伸出手來,一把拉住張文娥的胳膊,說道:“不是說要去告我嗎?怎麼不走了?我還不知道你們村委在哪兒,你帶我過去唄。”

溫粟粟的手指纖細嬌嫩,膚色白淨,而張文娥的膚色有些黑,兩人對比起來,更顯得溫粟粟的膚色如同牛奶一般白晃晃的。

張文娥心裡頭有鬼,哪裡可能真跟溫粟粟一起去?此時卻被溫粟粟拉住了胳膊,她壓根就沒工夫去想溫粟粟的手上為什麼沒有繭子,而是奮力一抽,企圖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

另一隻手也沒閒著,打算去推溫粟粟。

就在這時,一旁緊盯著的謝誌毅趕緊走過來,擋在了溫粟粟跟前,抓住了張文娥想要去推溫粟粟的手,沉聲道:“你虐待侄子,還敢動手,看來真要去告你。”

“關你什麼事!”張文娥本來有些害怕,可是她一想這倆人是黃春菊帶來的,還真能去告自己不成?要是他們告了她,那黃春菊她兒子照樣得被處置!

張文娥心裡有了底氣,便狠狠推了謝誌毅一把。謝誌毅沒想到張文娥這麼猖狂,被他抓住了胳膊還敢推人,一個不防備,再加上他腳上的傷還沒好全乎,竟然真被推的後退了兩步。

溫粟粟見罷趕緊走過去,緊張道:“謝知青,你沒事吧?”

至於張文娥,則是朝著黃春菊坡口罵道:“好你個老虔婆啊,為了這個天煞孤星,你竟然帶著外人一起來欺負我了,可把你能的!平時裝的多麼好,沒想到給我來這一手啊!你要是真看不慣我,那就讓你兒子跟我離婚啊,我帶著倆孩子回娘家去,你直說就是了,至於這樣麼你!為了個天煞孤星,搞這麼些事情,小小年紀把他爸爸都克死了,將來還不得克我們母子?”

黃春菊被大兒媳氣得太陽穴突突的疼:“板凳小小年紀沒了爸已經夠淒慘了,你能不能彆再往他和我心上戳刀子了?”

“戳你心窩子又怎麼了?難道板凳不是天煞孤星?栓子難道不是被他給克死的?要不是為了給他買新衣服,栓子能去外頭找活乾?要不去外頭找活乾,能死嗎?”張文娥一副滾刀肉的模樣。

就在這時,院門口走進來一行人,帶頭的是黃坡村的老支書,此時正對身後的人說道:“霍參謀長,這就是黃春菊家了。”

他們一來就聽到了張文娥說的這段話,霍溫南跟在老支書身後,走進了院子,挑眉道:“趙支書,看來你這個支書的工作做得並不到位啊,你們黃坡村怎麼還有人傳播封建迷信呢?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天煞孤星?”

前些年一直在破四舊,不允許搞封建迷信。封建迷信可是個大帽子,搞不好到時候還可能被抓起來去勞教所進行再教育!至於老支書,也得被安個管理不當的罪名哩!

老支書嚇得趕緊虎了臉,對張文娥嗬斥道:“張文娥,你在胡咧咧啥呢?啥天煞孤星?我看你是吃飽了撐得沒事乾了,再胡說八道,小心讓人把你送到勞教所去!”

張文娥張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到底是自己理虧,把嘴閉上了。她也就敢在家裡,村子裡橫,真來人把她抓到勞教所去,她指不定害怕成啥樣。

她又看了老支書旁邊的男人一眼,穿著一身軍裝,不知道是乾啥來的。

霍溫南的視線落在溫粟粟的身上。

溫粟粟聽到霍溫南的聲音就知道是他來了,但是她隻是抬頭迅速地看了一眼之後,就繼續低頭去查看謝誌毅的傷口了。剛剛謝誌毅被張文娥給推了一下,她得檢查一下。

還好,傷口沒事。

霍溫南是從四團那邊回來的,心裡惦記著板凳的事情,於是路過黃坡村,就過來看看,準備解決一些事情。沒想到來了之後,才發現溫粟粟竟然也在。

他正因為可以早一點見到溫粟粟而感到高興,結果就看到這個場麵。

去四團不過兩三天的時間,他卻極其想溫粟粟,每次想她的時候,就拿著那個毛線兔子看。可是這個小沒良心的倒好,兩天不見他,這時看到他了,連一個眼神都不給他,更彆說露出開心激動的表情了。

霍溫南感覺到一陣心梗,尤其是溫粟粟攙扶著謝誌毅,柔聲問他傷口痛不痛的時候。

霍溫南的眉頭緊緊皺著,滿臉都寫著不高興,一不高興,說話的聲音就更冷了,如同啐了冰一般。他沉著一張臉,對一臉刻薄的張文娥說道:“我這次過來,是來解決板凳爸爸撫恤金的事情的。”

“什麼……什麼撫恤金……”張文娥的臉色一變,當初板凳爸爸死的時候,的確拿到了一筆撫恤金,足足有二百多塊呢,隻不過都被她拿了。

霍溫南扯了扯嘴角,鄧進步上前一步,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張文娥拿了撫恤金,還虐待板凳,這種情況,她是沒有資格拿撫恤金的,必須把撫恤金交出來。

按理來說,這件事情應該由縣裡的領導來解決的,但是這些事情沒有人去告,領導也不會知道。恰好縣裡的領導班子裡,也有霍溫南爸爸的戰友,霍溫南離開兵團之後就直接去找了那個叔叔,反應了這件事情。

這次霍溫南過來,是以縣城乾部的名義來的。

張文娥一開始還撒潑打滾的不肯把錢交出來,要吵要鬨的,一會兒說要跟她男人離婚,一會兒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一會兒說要喝農藥藥死自己。

後來老支書把黃春菊的大兒子叫來了,大兒子性子隨黃春菊,有些軟弱。否則這個家也不會由著張文娥作天作地,在張文娥謾罵下,大兒子男人了一回,把碗一摔,說:“離就離!你要離就趕緊滾!”

張文娥哪裡會真的想離?從前也不過是故意說出來嚇唬人的罷了。她又開始嚎啕大哭,罵他沒良心,給他生養了一兒一女,他就這麼不要她了。

大兒子走到她跟前,也是氣急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第一次動手打人。一手揪起張文娥的頭發,一手啪啪幾巴掌抽在了張文娥的臉上,然後看著黃春菊,和因為剛動完手術而十分虛弱的板凳,心中的愧疚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以前看到張文娥這麼對待自己弟弟留下來唯一的兒子,他心裡也不是不難受。可是他一說,張文娥就開始鬨,哭天抹淚的,看著就心煩。他每天忙完就已經很累了,不想跟這個婆娘掰扯那麼多,有時就想著算了。

有些時候他則是會偷偷的補貼一下板凳,比如煮顆雞蛋給板凳吃,給他一兩毛錢花花。上回板凳能拿兩顆雞蛋去謝霍溫南,就是他給的。

原本以為日子也就這麼過下去了,直到上回板凳生了病,得了那個什麼闌尾炎。一開始黃春菊都沒敢跟他說,後來是被送到兵團了,才告訴他。當時他也拿了一點錢出來,隻不過張文娥一向把錢管的很緊,他手上也沒幾個錢。

板凳病被治好了原本是件好事,他知道板凳今天回來還高興呢,沒想到又被張文娥攪和成這樣,嘴裡還罵罵咧咧地說的難聽。

老實人有些時候真急了,也是會動手的,他就是個例子。

這是他跟張文娥結婚這麼多年,第一次對她動手,要不是最後被鄧進步拉住,告訴有話好好說,不要用暴力解決事情,他還能再抽張文娥一頓,讓她知道,這個家還是姓趙的,不是姓張的!

張文娥第一次挨打,也被打懵了,反應過來之後,對上趙大剛那雙腥紅的眼睛,張文娥頭一次覺得她男人是個男人了,心裡頭對他也有些害怕起來。

最後,在霍溫南的監督下,趙大剛家分了家,東廂房歸大房,西廂房歸二房,以後由黃春菊帶板凳,撫恤金也全部都給了黃春菊。老支書也保證以後會好好觀察張文娥,要是她還敢作妖,一定不輕饒。

雖說事情鬨得難看,但好歹是解決了。

板凳也重新住進了以前跟爸媽一起住的大房子裡,這房子許久不住人了,已經積了一層的灰,要不怎麼說張文娥這人心思歹毒呢?寧願把這房子空起來,也不準板凳住進去。

幫著一起將房間都收拾好了,溫粟粟叮囑板凳:“要乖乖的,等過幾天讓奶奶再帶著你來兵團,得把線拆了。”

板凳的麵容消瘦,便襯的那雙眼睛大。他看看麵前溫柔的溫粟粟,又看看站在一旁雖然看起來表情嚴肅,但是卻為了他的事情,特地去找了縣城的領導的霍溫南,不知怎麼的,鼻尖有些泛酸。

他掙脫黃春菊扶著他的手,對著溫粟粟和霍溫南噗通一下子跪了下來:“溫姨,霍叔叔,你們兩個的恩情,趙光輝會一輩子都記住的。”

趙光輝是板凳的學名,是他爸爸給起的,但是平時大家還是叫他的小名‘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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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也該回兵團了,黃春菊送他們到院門口,霍溫南見溫粟粟還扶著謝誌毅,朝鄧進步使了個眼色說道:“你去扶謝知青。”

鄧進步見罷,沒想太多,趕緊去了。

其實謝誌毅的傷口還好,沒什麼嚴重的。但是溫粟粟扶著他,謝誌毅沒有出言拒絕,看著溫粟粟,他的心裡覺得暖洋洋的。

但是此時扶他的人變成了鄧進步,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霍溫南這次過來,不止是解決了板凳家的事情,還把那個亂治病的葛大膽給抓起來了,送去了勞教所。溫粟粟順便給大家上了一課,讓大家以後生了病記得去正規的衛生所和醫院,不要為了省那點錢去找葛大膽那種醫生,沒用的。

她還就地坐診,給幾個生病的人看了看,大多是感冒發燒之類的,沒什麼嚴重的,她給大家開了點感冒藥。

這一切結束之後,一行人便坐著軍用車回兵團了。

軍用車前麵隻能容納兩個人,除卻一個開車的鄧進步,另一個座位默認是霍溫南的。可是就在溫粟粟和謝誌毅打算走到後麵上車的時候,卻見霍溫南側目過來,看著謝誌毅說道:“路不好開,小謝你上前頭坐著,免得車子顛簸。”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天來例假了肚子痛,更新延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