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塊毛巾和臉盆,溫粟粟直接去了小河邊。
她本來是想等蘇立春和徐月紅一起去的,可是一想等她們來了之後,那群知青們也該來了,說不定還有男知青一起,再去河邊擦身子就不太方便了,權衡之下,她還是決定自己先去再說。
她去的不是那條她之前跳的‘死人河’,而是平時大家會去洗衣服的河。她走到平時大家洗衣服的上遊,四顧沒有人之後,便拿著毛巾擦洗身體。
毛巾是很柔軟的,河水有些冰涼,但是這天氣熱,所以擦起來也還行,並不會覺得冷。她穿的衣服是比較寬鬆的,不需要脫衣服直接將打濕了毛巾微微擰一下,把多餘的水擰掉,再用濕潤的毛巾伸進衣服裡,擦擦身子就行了。
她每天都會洗澡,身子很乾淨。
稍微擦了擦之後,溫粟粟將東西收拾好,準備回去了,可是剛走出沒多久,就聽見了幾個女知青的說話聲。
“誒,你們說啊,上回溫粟粟說放棄霍參謀長了,是真的嗎?霍參謀長條件多好啊,她之前那麼喜歡他……其實我覺得怪可惜的,你們不覺得他們看起來挺般配的嗎?”
這人的聲音溫粟粟不熟悉,猜不出是誰。不過也正常,畢竟兵團一千多號人,女知青就占了一半,溫粟粟哪能個個都認識?
但是接下來的這個聲音,溫粟粟就耳熟了,是趙春梅的:“嘁,也隻有你才會信溫粟粟說的這些話了,她那種人最會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了,放棄霍參謀長?你覺得可能嗎?我看她這就是在欲擒故縱!可真夠不要臉的。”
說完,又朝一旁的林靜好和李蘭英抬了抬下巴,說道:“靜好,蘭英,你們說是吧?”
李蘭英抿抿唇沒說話,林靜好咬唇,小聲說道:“就算是這樣,咱們這樣在背後說她的壞話還是不好,還是算了吧……”
話說的好聽,可一張口就是老白蓮了。這話表麵的意思是讓趙春梅彆在背後說溫粟粟的壞話,可實際上已經認可了趙春梅說的是真的。
“靜好,都這樣了她還替她說話呀,要我說你就是太善良太傻了,你不說她的壞話,她指不定在背後怎麼說你的壞話呢!”趙春梅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更加心疼林靜好了,“哼,長得一副狐狸精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就在這時,大家的目光同時看向了趙春梅背後,麵色各異,都沒有回應趙春梅的話。
有人給趙春梅使眼色,可是趙春梅壓根就沒有注意。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溫粟粟已經拿著盆,一盆水全部都澆在了趙春梅的身上。
現在天氣雖說熱起來了,但河水還是稍微有些涼的,溫粟粟用毛巾打濕了擦身子時不覺得涼,但是這麼一盆水澆在趙春梅的身上,趙春梅立馬成了落湯雞,頭發粘在臉上,衣服全都濕了,往下滴著水,還打了個冷顫。
趙春梅氣得渾身顫抖,轉過身看向溫粟粟,大叫了一聲:“溫粟粟,你做什麼——”
溫粟粟手裡拿著空盆,看著趙春梅**好似剛從河裡爬上來的水鬼模樣,噗嗤笑出了聲,眼中滿是嘲弄。她輕哼一聲,掃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眼,視線落到林靜好身上之後頓了片刻。
林靜好看到她,嚇得眼神閃躲,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溫粟粟再次看向趙春梅,反問道:“你說我做什麼?我聽到有人嘴巴不乾不淨,就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人咯。”
“我嘴巴怎麼就不乾不淨了?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難道你心裡不是那麼想的?”趙春梅感覺自己快要氣瘋了,此時冷風一吹過來,她渾身都在顫抖。
溫粟粟嗬了一聲,語氣比之趙春梅的失控倒是和緩許多,但是卻毋庸置疑,她一字一句說道:“事實?第一,我不像某些人那樣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陰奉陽違這話用來行為某個人更加合適。還有,雖然我喜不喜歡霍溫南,跟你們沒什麼關係,但是我還是想講一下這個第二,我之前說的話是真的,什麼欲擒故縱不存在的,我不需要,也不會去搞這一套,倒是你們,背後說人壞話,嘴巴也不怕長瘡。還不如把這些力氣留著去乾活,乾活時都沒見你們有這麼多的力氣,要不然這進步標兵的名額,也不會拿不到了。”
說完這話,溫粟粟睨了林靜好一眼。
見林靜好揪緊了衣袖,顯然是踩了她的痛腳,估計心裡又開始難受了。
她們難受了,溫粟粟就高興。說到這兒,溫粟粟笑得更加好看了,她瞥了她們一眼,再次說道:“以後對我有什麼意見就當著我的麵提出來,彆再讓我聽見你們在背後亂嚼舌根子。”
說完這話,溫粟粟抬腳就要走。
趙春梅叫住她,嗓音都破了:“溫粟粟,你潑了我一身的水,就打算這樣走了?”
“那不然呢?”溫粟粟轉過身來,挑眉看她。
說實在話,趙春梅其實是打心底裡有些怵溫粟粟的,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要是什麼都不做就這麼讓溫粟粟走了,豈不是更加沒臉?
她從林靜好的手中把盆拿過來,打算也要去打一盆水澆回來。就在這時,走過來一個人,皺著眉頭朝趙春梅嗬斥道:“趙春梅,你這是在做什麼?背後說人壞話,被當事人聽到之後還嘴硬,現在還想做什麼?”
是謝誌毅,他難得的板起一張臉,眉頭緊皺著看著趙春梅:“你說是和我是校友,難道你在學校就學會了這些東西?要是這樣的話,看來你的書全都白讀了。”
他說話的時候,雖說是在看著趙春梅的,可是他的餘光裡全部都是溫粟粟的身影。他走到溫粟粟旁邊,擋在了她的跟前。
“沒事的粟粟。”跟溫粟粟說話的時候,明顯放柔了語氣。
溫粟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謝誌毅,更沒想到謝誌毅會替她出頭,好吧也不一定就是在替她出頭。不顧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凶的謝誌毅,畢竟在她與謝誌毅的接觸過程當中,覺得他絕對算得上是個脾氣好的人。
一時之間腦子裡想得有點多,倒是沒仔細注意謝誌毅對她的這個稱呼——粟粟。
趙春梅怎麼也沒想到謝誌毅竟然會出現在這裡,更加沒想到謝誌毅竟然會因為溫粟粟而罵了她一通。
儘管她沒有親口對謝誌毅說過,但是她是喜歡謝誌毅的。在謝誌毅住院的這些天裡,她時不時的就會去衛生所看看他,儘管他的興致不是很高,但是兩人還是能在一些關於從前學校的事情上聊到一起去的。
可是現在……
趙春梅麵色難看地看著謝誌毅,看著他看向溫粟粟的眼神,那裡麵充滿了擔憂。可是看向她的時候,隻有不可置信和失望……
她張張嘴,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明明就是溫粟粟她……”
她的話還沒說完,謝誌毅就說道:“你彆解釋了,剛剛我都聽到了,明明就是你先不對。算了,粟粟,我送你回去吧。”
溫粟粟無所謂有沒有人送,她又不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不過謝誌毅順路回去,兩人一起走也不是不行。
走遠了之後,溫粟粟忍不住笑了一聲,看著謝誌毅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生氣的樣子,我還以為你這個人不會生氣呢。”
謝誌毅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看她,略微緊張地問道:“我沒嚇到你吧?你彆多想啊,我剛剛就是聽到她說的那些話太生氣了,其實我平時都不怎麼發脾氣的。”
“怎麼會?你忘了我可是讀過衛校的人,不怕告訴你,我除了怕老鼠之外,連蛇啊癩□□啊這些女孩子會怕的我都不怕。”溫粟粟說起這個,頗有些驕傲地抬了抬下巴。
彆以為她的膽子小好不好。
“是,我都忘了,那天我的傷口那麼恐怖,你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給我處理傷口了。”謝誌毅想起那天的事情,都還有些不好意思,當時他的腳已經在水裡泡了很久了,皮膚皺的厲害。
他們那群知青們,到了晚上自己都不敢直視那雙腳,可是溫粟粟當時表情從容,一點兒都不吃驚的樣子,從那個時候開始,謝誌毅就相信溫粟粟一定能把他的傷口處理好,也是從那個時候,覺得她真的跟很多人都不一樣。
“那當然了,對了,我之前不是交代過你嗎?你的傷口才拆線沒多久,最好不要碰水的,你怎麼來河邊了?”溫粟粟看了謝誌毅一眼,這時才發現他的手裡提了個布袋子,“這裡麵裝的是什麼啊?”
“是鐮刀,我今天沒什麼事乾,就把我們班的鐮刀都拿來了,給他們都磨了一遍。鐮刀得磨得光溜了,割麥子的時候才利索,效率也就提高了。”謝誌毅笑著說道。
要說起謝誌毅的長相,跟霍溫南比起來是差了許多的,但霍溫南是誰啊,他的那張臉就算是拿到二十一世紀的娛樂圈,那也是數一數二的,拿個普通人去跟霍溫南比,實在是不公平。
謝誌毅長得還是蠻清秀的,也很斯文,會作詩會畫畫,也很有才藝,人又那麼好,溫粟粟對他的印象還不錯。
“你們當班長的,還真是樂於助人,無私奉獻啊,我們班長也這樣,能幫我們的,總是會幫忙。”溫粟粟說道,“不過你也注意點。”
“嗯。”謝誌毅走路的時候也在看著溫粟粟,一時不察腳下,竟然踢到了一顆石頭,還好站穩了身子,沒什麼事情。
“你小心點啊。”溫粟粟回頭看了謝誌毅一眼,叮囑道。
謝誌毅點點頭,終於沒忍住,問道:“我剛剛聽到你說,你不喜歡霍參謀長了,這是真的嗎?”
他有些緊張地看著溫粟粟,甚至還快速地吞咽了幾口口水。他在期待一個答案,期待溫粟粟說是真的,這樣的話,他才能對溫粟粟展開更加熱烈的追求。
“當然是真的了!你以為我真像她們說的那樣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啊?”溫粟粟不知道謝誌毅心裡的想法,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也怪之前的她把喜歡霍溫南這件事情搞得太過於熱烈,這才導致了如今這種,她明明已經多次強調她不喜歡霍溫南了這件事情,還有很多人都不會去相信。
畢竟哪有人之前還那麼喜歡,短短時間內就不喜歡了呢,又不是換了個人。
而她雖說不算是換了個人,但腦子卻清醒了。霍溫南好看歸好看,可是她也不能因為對方好看就委屈自己啊,誰愛喜歡誰喜歡去吧,誰愛上趕著誰就去吧,反正她不了。
而謝誌毅聽到溫粟粟這麼堅定的回答,心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表情也輕鬆了許多。
他從溫粟粟手中把她的臉盆接過來,說道:“我來幫你拿。”
“不用了,不用了,你還得拿鐮刀呢,我自己來拿就成。”溫粟粟又把臉盆搶了過來,她作為衛生員,可不好使喚傷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