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大妹原本是不信這些的,誰知道圓明大師居然說中了外甥的身世來曆,對方的這番話她就不得不信了。
她那外甥身世坎坷,小時候吃了不少苦頭,這些年即便他們用心照顧,也不如一般孩童天真活潑,那孩子的心裡總是藏著很多事,刁大妹真擔心他應了大師的那句話,慧極必傷。
大師說了,外甥一生中會有三次大劫,前兩次大劫雖然度過了,卻也導致了他身體破敗,常年生病,最後一場大劫是死劫,要是度不過,他可能活不過二十歲。
江嫵的命格是外甥的福星,那一線生機就在江嫵的身上,這也是刁大妹為外甥求娶江嫵的原因。
“因著圓明大師的話,我們也絕對不會虧待阿蕪的,誰敢欺負阿蕪,先看看我的砍豬刀同不同意。”
刁大妹就差詛咒發誓了,她的真心,江保宗確實也看在眼裡。
“這件事我還得想想。”
關於女兒的終身大事,江保宗怎麼會草率決定呢,更何況剛剛刁大妹的那番話挑破了他一直以來回避的問題,現在他更想知道林家的態度。
女兒已經不小了,如果林家不是心甘情願娶她,江保宗還能選擇方家、徐家……
阿蕪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他總要替她思考周全。
刁大妹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得到結果的,但她對自己有信心,時間一長,江家一定會看到他們的誠意。
在刁家人離開後,江保宗叫來了家裡乾活的婆子:“阿蕪還在午睡嗎?”
提到女兒,江保宗的表情柔和了許多。
“剛剛苗家的三娘子和阿蕪一塊出門了,估計去玩去了吧?”
婆子口中的苗三娘就住在江家隔壁,今年才七歲,和十四歲的江嫵玩的不錯,雖然這不錯很大程度都是因為江保宗為女兒準備的點心果脯。
江保宗也希望女兒能夠有些朋友,從不阻攔女兒和村裡那些小姑娘一同玩耍,加上苗家的人也是知根知底的,因此聽到婆子的話後也沒有多想,轉而處理更要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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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嫵坐在河邊,手裡拿著兩塊果脯。
出門的時候,丁婆婆往她的荷包裡裝了滿滿當當的零嘴,隻是剛到了河邊,就被苗三娘拿光了,對方還有點良心,給她留了兩塊,然後將其餘零嘴分給了在場的那些同伴,一群人拋下江嫵去找其他樂子去了,留她一人坐在河邊。
他們也不擔心江嫵出事,因為他們知道江嫵雖然是大人口中的小傻子,卻很乖很聽話,隻要和她說好了,讓她待著不動,她就能夠乖乖在河邊坐一下午,等到他們玩痛快了,再來河邊帶她回家,在大方的江伯伯眼中,就是他們陪小傻子玩了一天,到時候又能得到好多好吃的。
江嫵的視線看著清澈湖底的小魚,思緒卻是放空的。
所有人都叫她江嫵,可她記得自己並不叫這個名字,她似乎記得有人叫她阿蕪,可到底是誰在叫她,她卻又不記得了。
可能是因為她笨吧,背著爹爹,大家都叫她小傻子,江嫵思考問題總是很慢,就好比她到底是江嫵還是阿蕪,她思考了半個月,卻還沒有想明白。
霍凜冬走到河邊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梳著雙髻,玉雪可愛的小姑娘坐在平滑的大石頭上,左手拿著一塊黃桃果鋪,右手拿著一塊山楂塊,圓溜溜地眼睛隨著河塘裡的遊魚移動,又萌又呆的模樣。
這就是圓明大師口中自己命定的媳婦?
霍凜冬的心情有些惡劣,衝動之下做了一件讓他回想起來都覺得無比丟臉幼稚的事。
他搶走了小姑娘手裡那塊山楂蜜餞,在小姑娘緩緩轉過頭來後,當著她的麵,將山楂放到嘴中,大口大口咀嚼起來。
酸,這是霍凜冬的第一反應,也不知道眼前這小丫頭是怎麼將這麼酸的果脯當零嘴吃的。
江嫵雖然不明白自己是誰,可她卻很喜歡這具身體的爹爹每日為她準備的零嘴,隻可惜,她能吃到的並不多,因此每天江嫵都會十分珍惜苗三娘留給她的兩片果脯,小口小口地吃掉它們。
現在右手空了,江嫵呆呆地看著右手,遲鈍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就是江家阿蕪嗎?”
看小丫頭沒有反應,霍凜冬的心情暢快不少,隻要她一直都這樣乖,讓她做自己的小媳婦也沒什麼不好。
河邊的風有些大,江嫵頭頂綁著圓髻的絲絛隨風飛舞,時不時從她白嫩的臉頰劃過,霍凜冬看的手癢癢,伸手想要幫她固定一下那不聽話的絲絛。
這會兒江嫵遲鈍的神經才反應過來自己心愛的山楂被搶的事實,名為難過的奇怪情緒湧上心頭,江嫵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眼眶慢慢泛紅,有了些許氤氳的潮氣。
霍凜冬不知道她的真實想法,看著臉頰鼻尖泛著粉色的女孩,隻有兩個念頭。
他將飛舞的絲絛夾到女孩耳後的動作好像有些孟浪!
原來小傻子,也是會害羞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