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閉嘴去修煉。...)(1 / 2)

虞兮枝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

她翻身而起,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截樹枝,想起了前一天夜裡,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

前一夜,她嗤笑著自己,一步躍然而上,隻當自己在荒唐的夜,喝了荒誕的血,做了荒謬的夢。

直到半乾不枯的樹枝乘風而起。

刹那間,濃稠的夜被撕開,踩在她腳下的明明是小樹枝,但小樹枝自己似乎並不是這麼想的。

小樹枝覺得自己是千崖峰下十裡孤林,是驍勇的風,是所向披靡的劍!

虞兮枝被這份速度與激情給嚇傻了。

小樹枝根本不管被風刮得零亂的虞兮枝,它穿梭過雲層,掠過夜巡白鶴,囂張地擦過劍塚上空的無數劍意,竟然還未碎,一口氣紮入暮永峰,在無數夜修的昆吾弟子驚恐又懷疑自己眼花了的目光中,精準無誤地懸停在了虞兮枝寢舍的門前。

極致的快緊接著絕對的靜,虞兮枝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要翻滾出來了,她雙腿顫抖著扶牆進門,一嘴的血腥味都被吹沒了,才碰到床就直接栽在了上麵。

……誰又能想到,再睜眼的時候,小樹枝還能穩健地自己上岸呢?

虞兮枝眼神渙散,飛快穿衣洗臉,逃避地繞牆而過,拎起煙霄劍匣就想奪門而出。

豈料小樹枝不依不饒,在她出門的瞬間騰空而出,穩穩地停在了她麵前。

虞兮枝:……

這續航,實在厲害。

“樹枝兄弟,昨夜你就辛苦過了,今日實在不必繼續勞累。”虞兮枝好言相勸,已然不管樹枝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行為離不離譜,她權當樹枝是個傳音器,能讓白衣大佬聽到她的話,“你在家中稍事休息,我晚間一定回來。”

樹枝懸停不動。

虞兮枝:“……是這樣的,你或許有所不知,我們太清峰弟子去學宮,必須步行過迷霧林淬煉劍意,哪怕是築基期弟子也不得禦劍。”

小樹枝這才有所意動,微顫片刻,又平地升高一截,到了虞兮枝麵前。

虞兮枝揣測片刻,不太確定地抬手握住了小樹枝。

小樹枝沒逃。

顯然是想要和她一起去上課了。

她就這麼握著也實在是不妥又奇怪,虞兮枝思忖半晌,乾脆抬手將自己的發簪拔下來、換上了小樹枝。

所幸這次,小樹枝似乎沒有異議,安分守己老老實實地蝸居於她的三千青絲之中,仿佛昨夜睥睨肆意的劍意隻是一場夢,此時此刻,它隻是繞指柔的小意發簪。

昆吾的煉氣期弟子不許用玉。

大道質樸,飯都不給吃,發簪自然也隻準用木。

但虞兮枝修仙前,是青蕪府虞家的嫡長女,修仙後,是昆吾掌門的親傳徒弟,太清峰大師兄虞寺的親阿妹。她隨手換下的簪子雖是木製,用的卻是最名貴的未夏海沉香木,熏的是皇親國戚才用得起的磐華香。

又什麼時候用過半乾不枯的小樹枝?

一路上所有見到虞兮枝的人,腦中都冒出了這個想法。

人人都知她是何做派,所以這截樹枝便格外紮眼。

無數目光落在她身上,再掃過小樹枝。

“是虞家破產了,還是二師姐轉性了?”

“……比起這兩種可能性,我更願意相信是二師姐瘋了。”

“又或者出門太著急,忘記梳頭,所以隨手從路邊折了樹枝彆在頭上?”

如此眾說紛紜竊竊私語如影隨形,虞兮枝隻當沒聽見,但小樹枝卻似乎對這種萬眾矚目極為滿意驕矜,盯著它的弟子們也逐漸開始陷入沉思。

……硬是從一根小樹枝上看出了些愜意和愉悅,他們是不是瘋了?

*

虞兮枝不關心其他人的想法,她被目光洗禮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要說瘋,也是昨天先從小樹枝上看出不耐煩、光天白日之下還和小樹枝聊天的自己更瘋一些。

她走過迷霧林之時,林中樹枝微顫躬身,她走過藥田之時,萬畝良種葉片微卷,她走過懸泉瀑布之時,剔透水珠懸而不墜。她路過紫淵峰,那山頭到山腳的整齊樹冠抖落一地葉片,她從太清峰底走上學宮,雲卷雲舒,日麗風和,花團錦繡。

小樹枝得意洋洋盎然自得,虞兮枝卻渾然不覺。

她黑發隨步伐搖,步履之中自有韻律,身後劍匣精致卻並不多麼結實,煙霄在其中被顛簸得晃來晃去,與劍匣邊緣碰撞出一些比叮叮當當更喑啞的聲音。

鳥鳴愈盛,劍意如花香四溢,小樹枝急擺,將四散劍意齊齊攪散。

依舊是乾坤朗朗,大道迢迢。

虞兮枝隻覺得今日的宗門內,靈氣好似比平時洶湧些,許是哪處靈脈今日格外賣力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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