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楚雲梨沒理會,說是洗衣衫其實隻是托詞,白氏確實隻有一身衣衫,這幾天天氣不好,陰雨連綿的洗了不好乾,不可能這時候洗。
這邊到鎮上最快也要午後再回,二房那邊一直沒有動靜,要開始做晚飯了,那邊的胡保進突然大喊,“餓死了!”
胡大有聞言,拿起家中的饃就過去了。
那個是早上蒸好了要吃一天的!
楚雲梨看了看鍋中,數了數,把剩下的都收了起來放到自己屋中,等到飯菜上桌,隻有四個饃。
對上白氏和胡大有疑惑的臉,她坦然道,“爹,本來就是一人一個,你把自己的給保進了,那你自己不吃吧。”
胡大有微怒,“我是男人,得乾活兒,怎麼能不吃飯?”
楚雲梨看了看沉默的白氏,雖然她不喜歡自己的這幾個女兒,但也不見得就願意看著自己男人拿著家中的銀子貼補二房。
“你不是病了嗎?這都多久……”
前前後後加起來病了一個多月了,這段時間你彆說下地,就是家中的活計都一點沒乾,認真算起來他比三姐妹還廢。
聽了這話,胡大有麵色難看起來,因為他突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就是個廢物。又開始惶恐,如果開春之後他病還沒好,還怎麼乾活兒?
如果不乾活,明年春耕沒種,到了秋日全家人吃什麼?
並且,最後的存銀還被他借了出去,藥都買不了,那他豈不是隻有等死?能不能活到明年開春還不一定。
恰在這時,院子門被推開。胡大有霍然起身,扶著牆奔了出去,“弟妹,勞煩你把我們的銀子還給我。”
張氏一臉訝然,“不是剛借,我哪兒有銀子還你?”
看到她這樣,胡大有的心沉到了穀底,二房根本就沒打算還銀子。
這是要他的命!
他順手拿起屋簷下的扁擔就揮了過去,大喊,“我要拿那銀子買藥!”
張氏尖叫著躲避,要不是胡大有在病中,還真就打到她了。
她聲音尖利,聽到動靜的眾人都出了門。胡大有揮了幾下,隻覺得渾身乏力,扶著扁擔喘氣,心中浮起的是半個月前他沒吃藥那日的情形……越想越怕,覺得自己就要死了。他眼神盯著從屋中出來的胡母,“娘,讓弟妹把銀子還我!要不然……”他眼神落到了從窗戶偷看的胡保進身上,“我就打保進。”
胡保進傷的是手臂,又不是腿,這麼半天幾個病人都出來了,他還躲在屋中。
胡大有不是說說而已,喘過幾口氣後拎著扁擔就去了胡保進的屋子,開門後對著桌旁的人使勁打了幾下。
楚雲梨站在院子裡冷眼看著,見他雖然凶狠,但還是避開了胡保進的身子。
也就是說,下意識的他不想廢了這個侄子。
看來,還是沒讓他徹底清醒!
不過這個架勢確實嚇著了外麵的胡母和張氏,見他跟瘋了一般拿著扁擔揮,“還給你就是!”
這話一出來,胡大有立刻就收了扁擔,喘著粗氣從屋中出來,對著他娘伸出手,“拿來!我要買藥!”
胡母眼淚都下來了,顫巍巍進門去,半晌後拿了一枚銀子出來,“真沒有了。”還沒遞到胡大有手上,胡三有從屋中竄出來,笑嗬嗬道,“我就知道,娘是私藏了的。”
他捏著那枚銀子,看向著急的胡大有,“大哥,你想差了,這不是二房還你的,這是當初我們自己掙下的,分成四份,一人也有兩百多個銅板。我要是你,就拿了二房那份,當他們還的,然後你就有五百個錢了。”
胡大有眼睛一亮,“對!”
胡三有見他讚同,哈哈大笑著拿著銀子出門,“那就這麼定了。我去鎮上換錢。”
他這一去,天黑了才回,就像是他說的那般。胡大有拿了五百,剩下的五百胡三有拿了一半,最後的那些還給了胡母。
如此,二房還欠胡大有七百五十個錢。
看著耷拉著腦袋的胡二有,胡大有莫名有些暢快,三兄弟中,他是長子,自小懂事還會打獵,也最得父母喜歡。其實那時候老三會說話,老二夾在中間不上不下,沒想到成親之後,他一個個的丫頭片子生,老二卻生下了胡家的長孫,一躍成為爹娘的心頭寶,要說胡大有心裡沒有落差是假的。
胡母一直在哭,誰也沒多理會。兩個兒子沒有怪他私藏就不錯了,本來就是她不對!
一大包銅板拿回家,白氏伸手接了,楚雲梨也去拿,“娘,你們病著,這還是給我吧。”
白氏皺眉,楚雲梨直接道,“放你那裡等於放爹那邊,萬一保進再要……要是他沒有藥錢,你們還真能看著不管?”
夫妻兩人沉默。
楚雲梨拿著銅板出門時,聽到胡大有粗聲粗氣道,“明日早上你回一趟娘家,回來就說銅板全部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