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5、難產而亡的婦人 八(二合一)(1 / 2)

再打下去, 可能真要出人命了。

胡母一開始是覺得自家確實做錯了,怕劉虎非要計較,所以才不阻止, 想著挨一頓打,讓他消了氣, 事情就過去了。但那得是不弄出人命。她是絕不會看兒子被人打死的。

眼看劉虎把人打成這樣了, 還不依不饒,胡母不能忍, 撲上前道:“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弄出人命了。”她趴在劉虎麵前:“我兒子確實做了錯事, 你打也打了,咱們可以賠你,千萬彆報官……村裡丟不起這個人。”

劉虎確實把人揍了,但他也確實還沒消氣。地上的人再也經不起打, 有長輩攔著,他也報不了官,心裡的憋屈無處放。聽到胡母這話, 冷笑道:“你們打算如何賠我?”

“這……可以商量嘛。”說實話, 胡母讓父子倆挨一頓揍, 就是想少賠點東西。

劉虎看她眼神閃爍, 心中怒氣不減:“我要十兩銀子。”

這話, 一下子就扼住了胡母的脖子。

她咽了咽口水:“太多了, 我們拿不出。”

“那就去公堂上分辨。”他彎腰揪起胡大平的衣領:“像你這種欺辱女人的混賬, 就該去大牢裡關著。免得禍害彆家姑娘。”

胡大平:“……”他沒有欺辱女子!

察覺到眾人的指指點點, 他就像是吃了黃連一般,有苦說不出。

“劉家兄弟,你聽我一言……”

劉虎狠狠一拳砸在他的下巴上, 將人又砸到了地上:“我不想聽你狡辯。少廢話,不拿銀子,就跟我去衙門!”

胡母急得不行,拽住了一位胡家的長輩:“您倒是幫著說一下。我們不是不給,可十兩銀子太多,就是把我們一家稱斤論兩賣了,我們也湊不齊呀。”

家中出了胡大平這樣的混賬,長輩隻覺麵上無光。歎息一聲:“大平這事辦得……人家願意原諒,就已經是咱們胡家的福氣。這樣吧,你家裡有多少銀子,全部賠給人家。”

說著,又看向劉虎:“你祖奶奶是我嬸娘,咱們說起來都是一家人。這事情鬨到公堂上確實不好看,大平知道自己錯了,也願意舉家之力賠償。這事,我做主了,就五兩銀子!”

劉虎冷笑一聲:“十兩,一個子都不能少。”

眾人麵麵相覷,胡母喉嚨發緊,心頭堵得慌,想到積攢了多年的銀子,就要離自己而去,她還覺得腿軟。

胡父摸著額頭上的傷:“劉虎,你這是訛詐。”他振振有詞:“依我看,你是故意讓葉魚兒勾引我兒,讓他們暗中苟且,以此為把柄故意要挾我們!”他越說越順,看向眾人:“要不然,他那常年不出門的媳婦是如何被我兒子看見的?大平一年到頭都在地裡忙,下班的時候都和我們夫妻一起下地,他們倆什麼時候認識的,我從來都不知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巧的?”

“分明就是胡大平見色起意,還用得著認識?”劉虎怒火衝天,瞪著地上的胡大平:“敢做不敢認,你還是個男人?”

“就算是見色起意,也要先見了再說。”胡父強調道:“你那媳婦進門幾年,咱們村裡見過她的有幾個?”

劉虎怒極:“老子從來就不是那種算計彆人的人,你再胡說……”他捏起了拳頭,似乎又要揍人。

胡父此時,身上還隱隱作痛,見狀,下意識往後退。

胡攪蠻纏半天,根本不能解決問題,有劉家的長輩將話引了回來:“這大半夜的,大家明日還要乾活。趕緊把銀子拿了,咱們各回各家。”

那拿的是銀子,可不是柴火!

讓胡母拿銀,就跟剜她的肉差不多。她哭著道:“要是有,我肯定拿了,我是真拿不出啊!家中攏共五兩……”

“你可以借!”劉虎隻想為難她:“借不到,咱們就去衙門!”

又糾纏了近半個時辰,在這期間,胡家請了不少人當說客。可劉虎就是不鬆口。無奈之下,胡母隻得花錢消災,問親近的人家湊了五兩銀子,和她自己先前說好的五兩一起送到劉虎送上,才把這尊瘟神送走。

說實話,劉虎並不想要銀子,相比之下,他更想要清白的妻子。臨走之前,又踹了胡大平一腳。

*

村裡出了這樣的事,好多人乾脆都不睡了。

楚雲梨在半夜聽到了村裡的狗吠,猜到是胡家出了事。可她身子太弱,這會兒起身都難,乾脆翻身睡了過去。

況祖母年紀大了,擔驚受怕一日,夜裡壓根就沒醒。倒是小草被吵醒後起夜,還偷偷到楚雲梨窗前觀望了一下。

天亮之後,況祖母還沒出自家院子,就聽到周圍的鄰居跟她說起此事。

“該!”

況祖母恨恨道:“劉虎下手再重一點,把人打殘了最好。”

看到她這樣的態度,鄰居心裡明白,這兩家,怕是再無和好的可能了。

胡家一宿沒睡,把瘟神和看熱鬨的人送走後,胡母連夜請了大夫給父子倆治傷。

傷得這麼重,乾活是不能了。早上給兒子送粥時,她忍不住抱怨道:“大平,到底是你欺負人家,還是葉魚兒勾引了你?”

胡大平垂下眼眸:“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胡母振振有詞:“依我看,男歡女愛那點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你要是真的強迫了她,她會一聲不吭?既然是兩廂情願,她這麼躲起來,從頭到尾不出現,也不攔著劉虎,未免太不厚道。”

胡大平苦澀道:“娘,她懷著身孕呢。”

“那孩子若是你的還好,若不是呢?”胡母再想要孫子,也沒想過將全家的錢財拿來換。她就不能想銀子,隻要一想,那是心肝脾肺腎都在疼。

“肯定是我的。”胡大平語氣篤定:“那個月劉虎就回來了一次,還喝得醉醺醺……”

胡母歎口氣:“就算如此,可咱們付出得也太多了。你納個妾,也花不了這麼多銀子。”

胡大平沉默了下:“都怪秋喜,若不是她,劉虎不會知道這些事。”

胡母深以為然,咬牙切齒道:“那就是個禍害!”

跟著她難受的是況秋喜剛生下孩子,哪怕是個閨女,那也是她胡家血脈。哪怕況家祖孫不喜,她也得上門去送湯送衣,否則,難免讓人覺得刻薄。

“我找她去!”

胡母想法簡單,她不好過,也要讓罪魁禍首難過。所以,一進況家院子門,她直奔兒媳的屋子。

彼時,楚雲梨剛剛睡醒,看她一副心思問罪模樣,好奇問:“聽說昨晚上你家挺熱鬨啊,結果如何?”

胡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劉虎上門找茬,他們父子都被打了一頓,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況秋喜,我是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狠!”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這跟我有何關係?”她恍然道:“你們這是在怪我告狀?”

胡母不吭聲,默認了這話。

楚雲梨笑了:“罪魁禍首是胡大平自己,他管不住自己的褲腰帶,活該挨揍!對了,我聽說你們家賠了不少銀子,才得以脫身……連外人都願意捧著大把銀子相贈,我還得替你們胡家養一雙女兒,是不是也該分我一些?還有,之前我在你們家辛辛苦苦乾了十年,就算是長工,也能拿到工錢吧?”

胡母剛傷筋動骨,哪裡舍得再給銀子,當即噴道:“我呸!”

楚雲梨微微偏頭,避開了她的口水,道:“我這個人呢,平時看起來挺軟弱,其實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葉魚兒被欺辱,連劉虎都不幫她討公道,實在太可憐了……”

聽著這些,胡母心裡頓生不好的預感。就聽她閒閒道:“我就做個好人,幫忙報官,請大人幫她討個公道。”

胡母:“……”

她急切道:“不許!”

楚雲梨揚眉:“你當你是誰?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你胡家婦,不用再聽你的話。”她摩挲著青色的被褥:“想讓我閉嘴也行,拿點封口費來。”

說著,朝她伸出了手。

胡母氣得渾身發抖:“你這是訛詐!”

“言重,我隻是為自己討一份工錢而已。”楚雲梨收回了手:“你也可以不給。”

她揚聲喊:“奶,你去鎮上一趟,幫葉魚兒報個官 。”

下一瞬,況祖母出現在門口。她繼續道:“說起來這事也不算是與我無關,畢竟,胡大平欺辱彆的女子,那就是個混賬畜牲,和這樣的男人同床共枕十年,我得和他撇清關係,順便請大人幫我們寫一份切結書,最好是寫明兩個孩子改姓況,與胡家無關。”

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

昨晚上胡大平那處挨了兩腳,這會兒還痛得像蝦米似的弓在床上。大夫也看過,表示現在看不出來到底傷得如何,得養養再說。

事關家中子嗣,胡母本就緊張,暗地裡也詢問過。大夫卻不敢打包票,還讓她有心裡準備……話說到這種地步,幾乎就是明擺著說兒子以後都不能再讓女子有孕。

除開葉魚兒腹中那個父不詳的孩子,胡家的血脈就隻剩下這一雙姐妹花。

隻有女兒的時候想兒子,發現這輩子都沒有子嗣時,胡母又覺得,女兒也挺好。所以,聽到兩個孫女要改姓,她立刻就炸了:“我不許!”

楚雲梨嗤笑:“胡大平那樣一個混賬,誰做他的孩子誰倒黴,你要是真為了孩子好,就該答應改姓!”

眼看兒媳似乎鐵了心,胡母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裡轉了兩圈後,道:“秋喜,你不能有這樣的想法。”她歎口氣:“這些年來,你在家裡的付出我都看在眼中。我是嫌棄你,但我是刀子嘴豆腐心,隻是嘴上說說,絕對沒有壞心的。在我眼中,我的兒媳隻有你一人,誰也不能越過你去……咱們最近生了些誤會,但我心底裡最認同的還是你。我今日來,就是想跟你奶商量著把你接回去……在娘家坐月子始終不好,會把黴運帶給你二叔的,他們住在鎮上不計較,但肯定會為難你奶,你奶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你也不想讓她為難,對不對?”

她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