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大唐第一廚 浮雲素 12322 字 9個月前

“咩咩咩咩咩咩咩!”好舒服哦!

“真的?那就多摸摸。”說著又摸了兩把,莫文遠心下比較其觸感,覺得還挺舒服的,像是觸摸溫潤的玉石。

離開洛陽之前莫文遠製作了很多醬油,在真正行動之前,他在廚神係統中嘗試了許多次,對能夠一次成功充滿了信心。他存放在洛陽的醬油量,是酒店用十幾年二十年都用不完的,顯然莫文遠不僅僅準備自己使用還準備售賣。

醬油是很棒的調味料,製作成本不高,能夠讓多種食材煥發出生機,就譬如水煮肉,腥臊的豬肉若隻用鹽水煮熟,根本不能吃,然而加點醬油,就能蓋過它身上的腥味;如果隻吃飯,支持主食,在飯上澆一點點醬油就可以讓大白米飯多出新的滋味,更加耐吃,也更加鮮美。

他計算過人力成本,一點都不高,比豆腐還要低多了,他猜測最後的定價會與豆醬不相上下,而豆醬是唐代許多人家的必備物品,過冬時作為唯一的菜端上餐桌,很是便宜。

當然,現在兩京連同周圍的城市不僅僅隻有豆醬了,還有各式各樣的醃菜。本就存在於《齊民要術》中的醃菜被進一步地普及,城市中且不用說,長安城中有人先在莫文遠這裡學了技術,隨後醃製酸菜到十裡八鄉賣,便是閉塞的村莊都因為小商販的存在有了酸菜的影子。還有些人更絕,自己先學了技術,再傳授給親戚,親戚再傳授給親戚的親戚,行走天下的雲遊僧侶也傳播醃菜的方法,越來越多的人掌握了能夠在冬季保存一定量蔬菜之法。

勤勞而又勇敢的古代勞動人民充滿了生活智慧,隻要給他們學習的機會,便能迅速提升生活水平。

房間內堆滿了大缸與大木桶,大量的鹽水被衝進容器中,豆醬被過濾,衝刷,流出了焦糖色的液體,連續衝刷過濾了好多天,得到了數量遠勝過當時製作豆子的醬油。醬油的出油率很高,如果一開始用了兩百斤的豆子來做醬油,那麼最後收獲的醬油能有將近六百斤,翻了三倍。

高回報率驚呆了一同來幫忙提取醬油的夥計,便是做豆醬,也不過是一比一,三倍,數字實在是誇張。

現在得到的醬油是不能吃的,大鼎早就在灶台上等著了,一桶一桶的醬油被倒入鼎中,加糖煮沸,糖隻需要加一點點便足夠。

煮沸後成品醬油再度裝入大缸中,在陽光下暴曬一旬,就新鮮出爐了。

莫文遠花了一旬半的時間在醬油上,得到可食用成品當日不僅僅是他,便是酒樓裡的廚師夥計也都忍不住跑到後院瞅瞅,王蔚等人聽說莫文遠做出了新的調味料,期待極了,在食肆吃飯的時候都伸頭伸腦的,恨不得讓視線越過厚重的牆壁,看到後院。

“能聞到味兒嗎?”同桌的其他人道。

“不知不知,菜香太濃鬱了,我聞什麼都香。”

“可去看看否?”

“許是不行,莫小郎君對此次調味料非常重視。”

“哎,無妨無妨,明日店裡就應上新菜了。”

“明日來否?”

“來來來,當然來。”

暴曬二十天後,莫文遠的到了色澤完美的醬油,他用白瓷勺子舀起一小勺醬油,它在陽光下呈琥珀色,淺淺淡淡,微晃動勺子,液體蕩漾一圈,留下褐色的痕跡。

醬油有生抽與老抽兩種,相較於生抽,老抽顏色更濃,也更黏稠。兩者在製作過程中隻有一步不同,就是糖量添加。老抽在生抽的基礎上添加了焦糖,讓其顏色更濃鬱,此種調味料常被用於上色,適合烹飪紅燒肉或燒鹵之類的菜,味道更淡。

莫文遠初次嘗試,是沒有更多功夫給醬油分類的,他的主要目的在於普及,在於讓醬油短時間內走入千家萬戶,若一次性給百姓塞入太多的信息,他們反而會暈頭轉向。考慮到此層麵,他所做的當然是適用性最強,製作步驟相對少的普通醬油。

也就是生抽醬油。

即便是鮮美的生抽醬油,空口吃也太鹹了,他伸舌頭在褐色液體上點了兩下,充分品味醬油的鹹與鮮。與其前身豆醬清相比,醬油中的雜質更少,味道更濃鬱,染色能力也更強,燒菜時不用倒太多,一點點就能完美著色,達到提味之功效。

莫文遠對滿臉躍躍欲試的徒弟們招手:“你們也來試試。”

受到莫文遠教導的徒弟們掌握了紅燒的技巧,在沒有醬油的時候他們選擇用醬清作為紅燒的原料,所謂的醬清就是豆醬出的濃稠的汁,兌水朗朗就能用。

他們曾經感歎於師父天才般的構想,少有人想過用醬清提味,習得此法後更是將其視為燒菜的良方,不過現在,在品嘗過醬油之後,他們就知道自己是一葉障目了,醬清隻是最開始無奈情況下的代替品,菜的顏色滋味還有進一步提升的機會。

趙深善是最激動的,他擅長炒菜,炒分為生炒、熟炒、滑炒、清炒、乾炒、抓炒、軟炒就沒甚不擅長的,醬清燒肉是他最喜歡的菜,也是他的拿手好戲。做得多了,自然也能發現醬清的弊端,不易上色隻是頭一點,便是上了顏色也不均勻,醬清中更是包含了大量的雜質。

他嘗試過多種優化醬清的方法,比如過濾加水後在鍋中煮,著色是變好了,味道卻變淡了,他又試著加入了鹽和糖,連醬清本身的味道都串了。

醬油對他來說是完美的調味料。

莫文遠看他閃閃發亮的眼睛道:“很激動?”

“是的。”他道,“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用它做菜了。”

“正好,我也是。”

……

莫文遠用醬油燒的第一道菜是東坡肉,東坡肉是江南地帶的傳統名菜,背後甚至還有悠長的曆史。普通食客在吃東坡肉的時候總會將此菜與紅燒肉弄混,事實上來跟著還是有很大差彆的。

選肉與刀工上的的區彆先不說,最主要的不同是烹飪方法上的不同,紅燒肉有一半是炒熟的,先在大鐵鍋內炒到半熟,隨後再蓋上鍋蓋讓汁水沸騰,紅褐色的汁水一點一點湧入皮肉中,等湯料乾得差不多了,一把從鍋裡鏟出來,裝盤端上桌。

而東坡肉則是在砂鍋裡一點一點燉出來的,燉煮過程中加入黃酒,韻味悠長。

砂鍋是由陶土與沙燒製的鍋,與存酒的陶罐是相同材質,為了讓燒製出來的東坡肉香味更濃鬱,莫文遠直接找了隻小壇子。

他們的酒是由各種型號的,就譬如黃酒,有一大罐的,也有精致的小罐子,後者一半是作為禮品送人的,罐子特意定製,小小的萌萌的肚子圓圓的,就算不飲酒,都有些女郎會買回去裝小玩意兒,莫文遠深諳顏值包裝的道理,親自操刀設計小罐。

罐子裡的就已經喝完了,香氣卻縈繞其中揮之不去。他先把鍋放在灶台旁的高桌上,手動編製竹箅子。

竹箅子是放在蒸鍋中的小墊子,用竹子細條編製而成,他們做高難度容易糊的菜色時經常用到此物,它有兩點好處,一是能保證鍋底不糊,減少了清洗的難度,還有就是竹子自帶清香,在燉煮的過程中,竹子中的清香可以對食材本身起到優化的作用,就譬如竹筒飯,竹子的香味因受高溫而釋放,蒸的過程中與米飯完美融合。

米飯本身是沒有味道的,染上了竹香後食客能夠輕易感受到其迷人之氣,放在其他重口味的菜色中也一樣起效果,隻不過差彆過於細微,尋常人感覺不出來。

莫文遠精於手工,若需要的話他甚至能如同中華小當家中的廚師一樣,用竹子片編出寶船,編個竹箅子一分鐘就能搞定。編織完成後他把其放在陶罐底部。

他先做的準備都是硬件條件的準備,從選肉開始,就到了真正嚴重關係到最後滋味的準備了。東坡肉的肉並非什麼肉都行的,五花肉隻是基礎要求,莫文遠看過了店內儲備的所有豬肉,終於切割出一段,中黑羊跟在莫文遠身邊,看他挑選的肉,明了它與彆的肉之間的細微不同,他切出來的這一塊,皮非常得薄。

豬毛早就被清理乾淨了,但莫文遠卻沒有急著切塊,反而是找了一把刀麵厚實的菜刀,用刀背在肉的皮上刮來刮去,中黑羊“咩咩咩咩咩”,詢問為何如此。

莫文遠解釋道:“為了讓皮更加軟糯。”單純的皮薄是遠遠不夠的,此外還要人力介入。

皮被磨軟之後,他手中使勁,將其分成了四四方方的大塊,每一塊的大小仿佛是用尺子丈量出來似的,長寬高看不出有任何差距,隨後又用極細極細的麻繩把肉捆住,他的捆綁手法獨特,很有講究,尋常人還真學不來。

“捆綁肉塊有大作用,此肉後期要經過蒸煮,熱氣很容易將肉內部的緊致口感給衝散了,為了保證下蒸籠後口感堅實而富有彈性,捆綁是非常必要的。”

竹箅子上依次鋪了生薑片蔥段等物,隨後把捆得方方正正結結實實的肉被放了進去,再加入黃酒、醬油、大棗等調料,黃酒的高度與東坡肉齊平,堪堪越過肉皮一線,幾枚小罐子現在灶台上煮,等散發出濃鬱的香味後,他又把肉輕手輕腳地取出來,澆上肉汁放在竹蒸籠裡蒸。

“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

中黑羊已經在騷動了,絲絲縷縷的香氣鑽入鼻孔,酒香的悠長、肉的葷味、醬油的鮮美交織,奏出了無與倫比的精妙樂章,僅僅憑借味道,他的腦海中就響起了絲竹之樂聲,泛起奇妙韻律的鼓點叮叮咚咚,節奏踩在他的心弦上。

香味帶領他頂門走入廚房,這是莫文遠的聖地,隻要有一息理智尚存,他就不會在廚子沒有主動召喚的大前提下進門,然現在,中黑羊的腦容量已經被香味塞滿了,他沒法思考。

莫文遠容忍,或者說是原諒了中黑羊的食物,他完全能夠理解,即便是莫文遠自己都心曠神怡,沉醉於東坡肉的香味。

醬油啊醬油!他甚至有點惋惜,自己怎麼沒有早點把醬油弄出來?它簡直就是世界的瑰寶。

“咩咩咩咩咩咩咩!”羊蹄子急切地扒在矮桌上,中黑羊不斷催促莫文遠,他看對方用靈巧的手指玩轉粗重的菜刀,輕巧地割斷麻繩,再把東坡肉分成小塊,皮的柔軟是可肉眼見的,倒麵觸之紅褐色的肉片,沒有收到一點阻力,肥肉部分被輕輕擠壓,三兩滴湯汁落在了盤子上,中黑羊想要伸出舌頭把鮮美的湯汁舔乾淨。

“切開有點浪費。”莫文遠嘀嘀咕咕,“你想吃我也想吃,我們隻能這樣了。”

中黑羊迫不及待地把屬於自己的肉吞入口中,他的牙齒比菜刀還要硬,故能輕易切開肉片,東坡肉的肉皮口感實在是微妙,介於柔軟滑嫩於充滿彈性之間,皮與皮相粘連,他似乎能感到皮粘在了自己的牙齒上,然還沒有咀嚼幾下,它似乎就成了水,在口中融化了。

肥肉肥而不膩,初看時透著淺紅色的光,油的膩已被湯汁化解了,它們被緊緊鎖在膠原蛋白中,隻有在切割肉空隙中的小孔洞時,才會猛地流在舌頭尖上。

最下部分的瘦肉硬而緊實,很難想象三種截然不同的口感如何同時出現在一塊肉中,深褐色的精肉無非是牙口好之人的福心,肉緊實卻不硌牙,越咀嚼越鬆越咀嚼肉越多,開始隻有一小塊肉乾,之後鬆鬆軟軟膨脹的肉絲在口中舒展開。

中黑羊尤其愛醬油的調味效果,鹹與豆子發酵產生的異香融入了肉的每一個角落,他儼然成為了美食的俘虜。

“咩咩咩咩咩咩咩!”

好吃得頭都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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