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
“省吾,快走!他們要殺紅頭發的少年!”
……
老首領的暴走——令橫濱一帶陷入長期的暴虐與恐怖之中的“血之暴`政”,是這個城市記憶猶新的慘劇。
其中滿盈的罪惡隻是稍稍描述,便令人毛骨悚然。比如說……
某一日,街上的紅發少年全部被殺了。
隻因一個紅發少年在老首領的車上畫了開玩笑的塗鴉。
這便是那一天了。
在12歲的川上柚聽到的情報裡,這件事發生在前一年的4月中旬,席卷了從港黑總部大樓到橫濱娛樂街的範圍,以黑蜥蜴出動的速度,這個範圍內的紅發少年全都沒有逃過,而在範圍外的……
還是有逃脫的可能性的。
小羊們驚慌逃竄。
周圍傳來了刺耳的鳴笛聲。
數輛屬於黑手黨的車輛停下,從內走出數十位荷槍實彈的黑西裝,麵容冰冷而不近人情。
遵從首領命令的武裝部隊不會放過想要阻撓之人——不僅紅發少年,老首領的態度一如既往:違逆者全部處死。提出異議者全部處死。不乖乖去死的,全部處死。
呯。
柚杏開了槍。
小羊們有自己的武器,但並非人人都有,也不是武器在手,就可以用得好的。
而這種時候開槍,除了吸引港黑的注意力外,基本沒有彆的作用。
“走!”
省吾已經逃出了港黑的視線,川上拉著柚杏,驚險地避過幾發子彈,朝某個拐角跑去,太宰正在那裡朝他們招手。
*
隨著人流一通亂跑,柚杏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靦腆的女孩,呆呆道:“川上呢?”
她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分散的了。
女孩搖搖頭,眼眶紅通通的。
柚杏臉色陡然蒼白:“川上他……”
女孩小小聲抽泣著道:“我沒看到。”
柚杏:“……”
沒看到而已哭什麼啊!嚇死她了!
粉發的女孩紮起頭發,發出了主心骨的聲音:“我們先到旁邊找找,不管找沒找到,一會先回基地。”
*
現在,是黃昏。
夕陽晚照,海灣之上的落日如安靜燃燒的火炬,將蔚藍的海水染作橘紅,粼粼波光隨風微動,是瑰麗到讓人屏息的景象。
白袍的少年牽著棕褐色頭發的小少年,來到了海邊的一座小樓前。
“自由軒”洋食館。
這裡有什麼特彆的嗎?
太宰治看著店外的招牌,好奇地想著。
在和小羊們失散後,川上柚沒有帶著他回到基地,而是說難得有自由時間,要帶他去一個地方。
但這就隻是普通的西餐館啊。
小樓有兩層,裝潢十分平常,櫃台後的店主是個年近五十的大叔,頭圓肚子圓,係著黃色圍裙,發量稀疏到令人唏噓,笑嗬嗬的樣子讓人聯想到寺廟裡的彌勒佛。多看了幾眼細節,太宰治推測出出這家西餐館很可能是黑手黨名下的,但仍解不開謎題。
“彆想了。”川上柚揉了揉小少年看起來很柔軟的深棕色頭發,發現實際也很柔軟,又多揉了兩下,“這家店現在沒什麼特殊的。”
太宰治仰起小臉:“是以後的事情嗎?”
“是吧。”
白袍的少年聲音通透,令人想起搖動玻璃杯時,內裡的冰與玻璃碰撞的聲響,“我和長大的你第二次見麵時來過的鐘點房,就是這個。當時你露出了……”寂寞?懷念?少年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又接上,“非常悵惘的表情,像是被存在於這裡的某件往事捕捉,不得掙脫。”
“那應該是你難以逃離的遺憾,甚至導致你人生巨大轉變的契機。”
川上柚給小太宰講過的、和18歲太宰的相遇裡,沒有加入港黑這一段,但無可否認的是,這段經曆是組成18歲太宰的重要部分。
當然,這些和現年13歲的小太宰還沒有關係。
明年14歲的太宰是否會按照原世界的軌跡跟著森先生進入港黑也是未知數。
但川上柚覺得,關於這件事,還是提前講一下吧。
都怪小太宰太可愛了。
怎麼忍心讓他未來那麼傷心。
早知道會在平行世界待這麼久,遇到這些人這些事,當時自己就應該積極一點找尋事件全貌的,現在也隻能給提示了。
金眸的少年詳細地敘述道:“當時我觀察到,店門不遠處有爆炸的痕跡,麵積大概一輛車那麼大,店裡一層換了新的廚具和架子,櫃台上有一道似乎是利刃留下的痕跡。另外,老板也不是現在這一個。”
太宰治注視著川上柚。
來自海平線的風揚起少年的長袍,側邊金色的紋路在夕陽下閃著細碎的光,即將隱去的日之華給少年古典而精致的眉目染上層淡淡的暈,讓他看上去像是從古老的畫卷中走下的、指引迷途之人的神聖。
“啊。我記住了。”
莫名的心悸之中,太宰治試圖勾起無往而不利的甜美笑容,卻失敗了,一個問題自嘴邊流瀉,“你是要回去的吧?川上。回到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