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同坐(1 / 2)

話趕話說到了這兒, 便也沒必要再講下去,思屏心中惱恨非常, 卻還記得方才她說的那幾句話,不敢顯露出來,咬緊牙根,一聲不吭。

思祿卻比他圓滑的多,不敢做聲,隻仰起頭來看顧明炯, 目光裡遍是哀求。

顧明炯卻不願再叫自己陷入這泥潭,便隻當做未曾見到, 恭聲道:“兩位表弟皆要喚我一聲表哥,代王府的叔父登門相求, 實在是不好推諉, 今日冒犯之處,望請娘娘恕罪。”

謝華琅卻不客氣,質問道:“代王府的人情不好推諉,所以你便帶著他們來尋我晦氣?”

顧明炯一時語滯, 知曉她口舌尖利,不敢相較, 便不再抵抗, 施禮道:“是我糊塗,貿然摻和進來, 娘娘不要動氣。”

他口氣這樣軟, 姿態這麼低, 又沒牽涉其中,謝華琅倒不好再為難,有些倦然的瞥了眼,道:“退下吧。”

“是。”顧明炯應了一聲,便以目示意,叫那二人同自己一道離去,剛到門邊,又回過身去,有些為難的道:“我涉及此事,也是因親戚情分,來日皇叔若問起,還請娘娘饒恕一二……”

謝華琅微微一笑,道:“我會酌情說的。”

顧明炯鬆一口氣,連忙道謝,帶著兩個表弟離去了。

盧家的女婢端了鮮果來,采青過去接了,輕輕擱在案上,謝華琅摘了顆葡萄,慢條斯理的剝了皮,就聽先前回話的女婢恭敬道:“娘娘,外邊有人求見。”

“有完沒完了?”謝華琅心下不悅,眉梢微蹙,道:“當我是什麼,珍奇園的猴子嗎?”

“哎呦,娘娘好大的脾氣。”

謝華琅這話剛說完,外邊人說話聲就傳進來了,謝瑩身後跟著采素與其餘幾個女婢,盈盈往內室來了。

今日是邢國公夫人的壽辰,謝家兩房雖是至親,但前者在此是親眷,後者在此是客,便不曾一道來,劉氏與謝瑩等人,自然也到的晚了。

謝華琅見是堂姐,便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去拉了她手,一道坐下:“我以為是彆人呢。”

“我去拜見過邢國公夫人,便來這兒尋你,老遠就瞥見梁王世子了,他後邊還有兩個人,似乎是鄭家的,沒怎麼見過,便有些認不出,現在這幾家情狀尷尬,我忙避開了。”

謝瑩悄聲問道:“他們是來見你的?”

謝華琅打發其餘人退下,又將方才之事說了,不豫道:“誰知道梁王府在這其中做了什麼角色,要說隻是礙不過親戚情分,我才不信。”

“鄭家人也是糊塗,保全富貴已經不容易,何必在上躥下跳惹人心煩,至於宗室那邊,更是拎不清了,”謝瑩看的透徹,搖頭失笑道:“你不必管,隻需將今日之事說與你家郎君聽,他會處置的。”

“什麼‘你家郎君’,”謝華琅團扇掩麵,悶悶道:“阿瑩姐姐,你幾時也這樣壞了。”

她們自幼一起長大,幾乎與親姐妹一般,彼此言談也無禁忌,閒聊了幾句,便聽人回稟,說是元娘、憲娘來了,忙叫人請了進來。

憲娘性情爽利,石榴裙明豔似火,入內便笑道:“娘娘好大威風,我們剛走近些,便被攔下來了。”

謝瑩也笑道:“誰不是這樣?我若非遇見采素,也該等人通傳了。”

“去去去,都來笑話人了,”謝華琅拿團扇打她,又道:“還是元娘最好,不跟你們似的。”

元娘生的秀婉,性情也最溫柔,唇畔一雙梨渦,笑起來時十分甜蜜,溫和道:“今時不同往日嘛,枝枝身份變了,規矩也該改一改的。”

她這樣一講,憲娘便有些感慨,拉住謝華琅手,依依道:“可不是,枝枝做了皇後,我都不好去找你了。”

謝華琅奇道:“這怎麼說?”

“你是不知道,我這幾日出門,叔母便專程去堵,牽著我堂妹的手問:是不是去謝家尋皇後娘娘?你堂妹成日裡在府中悶著,也可以去做個伴兒。”

憲娘抱怨道:“要是和脾性的話,早就玩兒到一起去了,哪裡用得著等到現在。”

憲娘的堂妹,謝華琅也是見過的,性情倒也不壞,隻是時常生病,她叔母嬌慣,養的嬌怯怯的。

小孩子一起玩鬨,免不了磕磕絆絆,昨日吵架,今日便好了,可她叔母太過寵愛女兒,每次有點什麼,非要鬨到彆人家裡去才行。

謝家的門也被登過幾次,盧氏免不得要念叨謝華琅幾句,最後煩了,索性不叫女兒同那女郎一起玩兒了,一了百了。

彆人家也是如此,天長日久的,也就沒人願意同她一起玩兒了。

現下又叫憲娘帶過來,無非是見謝家的女兒做了皇後,想兩下裡親近些罷了。

謝華琅明白內情,倒真有些感慨,憲娘卻一轉頭就將這茬兒忘了,笑嘻嘻道:“彆隻說我呀,也該說說元娘。”

謝瑩有些好奇,問了句:“元娘怎麼了?”

元娘麵頰慢慢的紅了,手指攪著帕子,低聲道:“阿娘為我相看人家了。”

謝華琅聽得一怔,旋即回過神來,幾人年紀相仿,許親也是尋常,便問道:“許的誰呀?”

元娘抿著唇笑,悄聲道:“是我姨母家的表哥。”

謝華琅問道:“你中意他嗎?”

元娘紅著臉不說話。

這自然就是中意了。

他們四人當中,三個都有了歸宿,隻剩下憲娘一人,免不得被揶揄一通,說笑了會兒,元娘與憲娘便告辭了,今日來的賓客多,既然到了,總該去問一聲的。

她們走了,謝華琅倒想起堂姐的事來了:“林家的人來了嗎?”

謝瑩剝開一顆葡萄,道:“見你之前,便遇見永儀侯府人了。”

謝華琅頓了頓,道:“世子呢?”

“不曾見到,”謝瑩神情淡然,道:“男眷都在前院,我過去做什麼。”

謝華琅見她這般神情,忽然想起七夕那夜她與林崇同遊時,彼此敬重卻不親近的神態來,她輕輕喚了聲“阿瑩姐姐”,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永儀侯府家風不壞,林崇也是頗負盛名的後起之秀,”謝瑩倒看的很開,莞爾道:“我尚且不怕,你怕什麼?”

謝華琅也隻能道:“是我杞人憂天了。”

……

花甲之年,已經算是高壽,更彆說邢國公夫人福澤深厚,兒孫滿堂,過壽的時候,自然也是極儘喧騰熱鬨。

男女有彆,內外有分,午膳的時候,照舊是要分開的。

謝華琅身份不同,自然不會再同其餘命婦女郎一道,盧家另外尋了雅室,內裡隻有邢國公夫人與幾個宗室王妃、世子妃,至於其餘人,也各有各的去處。

謝瑩出身謝氏,又是盧家的姻親,席位自然高些,盧家人知曉她與憲娘、元娘親近,便將她們安排在了一起,彼此說話也方便。

“好沒意思,”憲娘見她到了,悄聲抱怨道:“我同阿娘去認人,說了半個時辰的話,笑的臉都僵了。”

元娘輕輕推她一下,笑道:“那些都是長輩,可不許胡說。”

“我就抱怨幾句嘛,”憲娘哼道:“元娘,你就是太老實了,說起話來活像我阿娘。”

謝瑩聽得忍俊不禁,略一抬眼,卻見有個穿石榴裙的女郎入內,婀娜婷婷,分外秀斂,同色的衣裙,穿在憲娘身上是明豔,穿在她身上卻是另一種風姿,嬌豔欲滴如三月海棠。

她眉梢微動,輕輕頷首見禮,那女郎瞥見,意味深長的一笑,上前去喚了聲:“瑩姐姐。”

謝瑩應道:“我方才去向伯母問安,卻不曾見到阿婉,還以為你今日不曾來呢。”

“怎麼會?邢國公夫人做壽,我自然是要來請安的。”林婉眼角眉梢皆是笑意,輕飄飄道:“就算是為了瑩姐姐,也該來走一趟的。”

謝瑩聽她話中帶刺,不過淡淡一笑:“阿婉有心了。”

“瑩姐姐,我還有個好消息要同你講,”林婉目光微垂,眼底隱約有些得意:“我與城郎的婚事已經定了,就在明年五月。”

謝瑩輕輕道了句:“恭喜。”

憲娘悄悄問元娘:“這是誰呀,陰陽怪氣的。”

“是永儀侯府的女郎,也就是永儀侯世子的堂妹。”元娘低聲道:“她幼時身體孱弱,長大了也很少出現在人前,所以你不認得。”

憲娘了悟:“原來是她呀。”

老永儀侯膝下有三子,長子便是林婉之父,次子才是現在的永儀侯,長子體弱多病,成婚七八年,也隻有林婉這一個女兒,因病辭世後,世子之位便落到了弟弟頭上。

或許是沿襲了父親的體弱,林婉的身體也不是很好,老永儀侯夫婦憐惜自幼喪父的孫女,便格外寵愛些,永儀侯從兄長那兒承襲爵位,對這侄女也格外關照,長此以往,便有些嬌氣。

這原也同謝瑩無甚相乾,隻是趕得不巧,林婉對寧國公府的世子關城一見傾心,非要嫁過去不可,但寧國公府又不傻,誰願意平白娶一個病秧子?

說的難聽點,要是沒兩年就並病故了,有她這個原配梗在那兒,高門大戶的正經女郎,誰願意嫁過去做繼妻?

要知道,繼妻雖也是妻,但在原配麵前,仍舊是要行妾禮的,要是原配再留個嫡子嫡女,那嫁過去可就難做了。

故而永儀侯府略提了提,那邊便給否了。

林婉自然是不甘心的,但也沒有辦法,可巧有日出門上香,見到謝瑩與關城相談甚歡,便意會到彆處去了。

可實際上,謝瑩也冤枉的很,謝令是關城的坐師,她見到了總不好避開,大庭廣眾之下,又有諸多仆婢在,寒暄幾句怎麼了?

後來謝家為謝瑩相看人家,選中了永儀侯世子,兩家覺得合適,便交換八字,定了婚事,謝瑩與關城是徹底不可能了,林婉心裡卻總覺得有個釘子,每次見了,總得刺一刺她才好。

沒出嫁的女郎,在娘家都是極為貴重的,更彆說她是永儀侯胞兄唯一的骨血,謝瑩免不得要讓一讓,好在女郎總有要出嫁的時候,到時候哪裡管得著娘家堂兄的事兒?

如此一來,謝瑩對於她有了婚約這事,倒是衷心高興。

這樣的場合裡,謝瑩不想吵鬨,林婉也不想鬨大,轉向帶路的盧家女婢,她笑吟吟道:“再過幾月,那便是我嫂嫂了,能不能給挪個位置,叫我們臨的近些?”

這樣的事情,女婢當然是無權做主的,謝瑩右側是元娘、憲娘,左側是定遠侯嶽家的女郎嶽瑤,她倒和善,笑著起身,挪了位置。

林婉連聲謝她,又向嶽瑤一側的女郎行禮,求道:“我今日卻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表姐同行,女郎寬宏則個,委實多謝了。”

那女郎便也起身挪了,笑道:“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便厚顏自詡一回。”

其餘人都笑開了,謝瑩也在笑,目光在林婉身後一瞟,便見立了個年輕女郎,相貌豔美,衣衫華貴,眉黛畫的很長,抬眼看人時,很有些嬌嫵之態。

謝瑩心中有些疑竇,卻拿不準林婉想做什麼,見她將表姐安置在自己身側坐下,方才落座,便更奇怪了。

林婉的生父體弱多病,京中高門當然也不太願意將家中女兒嫁去,林家也知道,所以林婉生母的門第並不高,雖是江南巨富之家,但並沒有人在朝中任職,家中的女郎們,也就更不可能進入謝瑩所在的交際圈了。

謝瑩有些摸不著頭腦,一時沒有開口,林婉興致倒很好,同其餘幾個女郎說的興起,嬌笑聲像是鳥鳴,清脆極了。

她說話的時候,那表姐也不做聲,隻笑吟吟的聽著,見謝瑩看她,笑問道:“怎麼了?”

謝瑩手中團扇輕搖兩下,道:“早先倒沒有見過你,有些眼生。”

“我叫幼玉,彆人都喚我玉娘,女郎也可以這麼喚我,”她道:“我早先在家中,前些日子才上京,難怪女郎不認識我了。”

謝瑩輕輕“哦”了一聲,有些惋惜的道:“賀州出桂香荔枝,我最是喜歡,隻是人在長安,即便吃到,也不新鮮了。蘇軾講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我倒有些羨慕你了。”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玉娘聞言失笑,道:“來日女郎到賀州去,我叫人備上一筐,管教你吃個夠。”

謝瑩也笑了,隻是神情有些冷淡:“我記錯了,盛產桂香荔枝的不是賀州,而是象州。我生在長安,記錯也就罷了,你家世代生活在賀州,怎麼會記錯?”

玉娘臉上的笑意霎時間僵住了,即便是擦了胭脂,也遮不住她麵頰上的灰白之色:“是、是我記錯了,盛產桂香荔枝的是象州,連日趕路過來,頭腦都糊塗了……”

“你又說錯了。”謝瑩淡淡道:“賀州與象州都不產桂香荔枝,我隨口說了唬你的。”

這一回,玉娘卻是徹底慌了,被她冷淡目光打量著,一不小心,將跌下座去,那華服的衣袖太寬,連帶著茶盞也落下去,堪堪撒了一身。

這變故來的突然,小廳中人都吃了一驚,內室中霎時間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的投了過來。

林婉早先顧著同其餘人說笑,卻沒注意到這茬,見狀蹙眉道:“瑩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即便是看不起我外祖家,好歹也給永儀侯府留些顏麵吧!”

謝瑩麵籠寒霜,將手中團扇丟下,指了地上狼狽不堪的玉娘問:“她是誰?”

聽她這樣問,林婉便軟了三分,嘴硬道:“還能是誰?當然是我舅舅家的表姐,你將人害成這樣,我都不知怎麼同舅母交代了。”

謝瑩瞥她一眼,站起身,冷冷吩咐道:“去請永儀侯夫人來!”

其餘人聽她這樣言說,便知是要將此事鬨大的,卻不知內中如何,一時麵麵相覷。

謝瑩身後的女婢卻不理會這些,屈膝施禮,便要離去,林婉猛地拉住她,口中喝道:“不許去,你還嫌丟臉丟的不夠嗎?!”

“丟的不是我的臉,是你的臉,還有永儀侯府的臉。”

謝瑩不讓分毫,瞥一眼已然站起身卻仍舊難掩狼狽的玉娘,她冷冷道:“讓侯府通房到邢國公府的壽宴上,堂而皇之的與一眾閨秀同坐,你在打誰的臉?”

此言落地,小廳中有轉瞬安寂,旋即便喧騰起來。

林婉麵色漲紅,強辯道:“你少胡言亂語!”

“我是不是在胡言亂語,你自己清楚,”謝瑩淡淡道:“等永儀侯夫人來了,事情更會清楚。”

“去請永儀侯夫人來,”她吩咐自己的女婢,又向一側的盧家仆從道:“再請伯母與貴府的世子夫人來。”

林婉原本隻想羞辱謝瑩一通,悄無聲息的將這事辦了,按照她的想法,謝瑩先前沒見過林崇的幾個通房,今日見了也認不出,說不定還相談甚歡,等來日嫁到永儀侯府去,那才有樂子看呢。

退一萬步講,今日是邢國公夫人的壽宴,她即便認出來了,也不敢鬨大,非要生生吃這個啞巴虧,憋屈一整日才行。

林婉自覺想的周全,卻不料謝瑩這樣豁的出去,竟敢將此事鬨大,登時便心慌了:“你是誠心要叫府上難堪嗎?!”

謝瑩沒有做聲,懶得同她爭辯,反倒是寧遠侯府先前讓座的女郎嶽瑤上前,手指哆嗦,指著玉娘質問道:“她是林家府上的通房?”

林婉嘴唇囁喏的動了動,卻沒做聲,顯然是默認了。

“我好意退避,你竟敢如此羞辱!”

嶽瑤麵色漲紅,怒極反笑,吩咐身後仆婢道:“定遠侯府的顏麵,不是誰都能折辱的,林姑娘沒有規矩,自有你家長輩管教,但區區婢妾,也敢壓到我頭上,卻不能這麼算了。給我掌她的嘴!”

侯府嫡女出門,身邊自然是有人的,她既吩咐了,便有人上前去執行,毫不客氣的賞了玉娘一通耳光。

林婉並不將玉娘放在眼裡,否則也不會將她帶到這兒來。

來日謝瑩嫁入永儀侯府,認出她後,必然少不了磋磨,說到底,林婉也隻將她當成一件羞辱人的工具罷了。

可這並不意味著她會坐視玉娘被公然掌嘴。

被打的不是區區一個婢妾,是永儀侯府的顏麵。

“得饒人處且饒人,”林婉示意仆婢上前將玉娘拉開,勉強扯出個笑來,道:“阿瑤,你打也打了,差不多就好了,真傷了兩家和氣,未免不美。”

“跟我談得饒人處且饒人?”嶽瑤冷笑道:“你也配!”

不隻是她,先前為林婉讓座的女郎也是麵色不悅,玉娘被林家人拉起來,臉也腫的沒法兒看了。

沒人還有心思用膳,齊刷刷停了筷子,目光都在場中幾人身上打轉,林婉臉上實在掛不住,一陣紅一陣白,盧氏與世子夫人、永儀侯府人三人,便是在此時過來的。

今日是邢國公夫人的壽宴,邢國公府又是東道主,場麵上鬨成這樣,世子夫人是最適合開口問的,雖然早就聽謝瑩遣去的女婢說了原委,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還是要不偏不倚為好。

“這是怎麼了?”世子夫人含笑問道:“是否是府上招待不周,怠慢了諸位嬌客?”

林婉麵色難堪,不好開口,謝瑩倒是願意言說,卻被人搶了先。

“今日是有惡客登門,與府上並無乾係,”嶽瑤整了衣裙,上前見禮道:“永儀侯府的女郎帶了表姐來,說想挨著未來嫂嫂坐,我與五娘便挪了位,哪知林家這樣尊貴,連府中一個通房,都要同我們平起平坐。”

方才被她提起的五娘也譏誚道:“府中也忒薄待親眷,長房女郎的母家表姐跟了世子,再不濟也要做妾,怎麼沒名沒分的做了通房,說出去叫人好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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