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華琅道:“你怎麼啦?”
顧景陽神情中有些喟歎:“真不知前世欠了你多少,今生才被你找上門來。”
謝華琅伸手去揪他胡須,笑吟吟道:“怎麼,現在覺得我不好伺候啦?”
顧景陽隱約帶了幾分笑意,道:“又嬌貴,又不好養,倒像是衡嘉從前侍弄過得那盆蘭花。”
“道長,你要這麼想,那可就完了,”謝華琅笑意愈深,道:“不止我不好養,將來我還要給你生一窩小的,比我還不好養。”
顧景陽說起這些,便微微有些窘迫:“枝枝,還早呢。”
“不早了,馬上就是八月了,婚期在明年一月,滿打滿算,也就是五個月了。”
謝華琅掰著指頭,細細數給他聽:“正月裡成婚,也不知到明年年底能不能抱到孩子,道長,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顧景陽聽不下去了,道:“你閉嘴。”
“我就不。”謝華琅不僅不閉嘴,還囂張的問了句:“道長,你這裡養狗了嗎?”
顧景陽沒再說話,臉卻紅了,眼眸閉合,中衣如雪,清冷疏離的男人動情時,反倒會更加惹人心亂。
謝華琅見他困窘的說不出話來,便不忍心再胡鬨了,最後親了親他,道:“好啦,不鬨你了,我這就把衣服穿上。”
顧景陽長舒口氣,道:“好。”
謝華琅忍俊不禁,撿起地上衣衫到塌上坐了,左右看看,往身上穿。
顧景陽留在道觀中的衣衫,自然都是道袍,雪色裡衣,深色外袍,他比她高那麼多,衣袖褲腳也長出一截,謝華琅穿上身,覺得都能當水袖甩了。
將衣袖褲腳卷了幾卷,看起來總算沒有先前那麼肥大了,謝華琅站起身來,覺得還不錯,目光落到顧景陽身上,卻見他仍舊站在原地,眼睛閉合,神情沉靜,禁不住笑道:“好啦九郎,睜開眼吧。”
可惜在顧景陽心裡,她的人品實在不好,即便她這樣講,還是問了句:“真的嗎?”
謝華琅詫異道:“我會騙人嗎?”
顧景陽眉頭略略動了一下,不置可否。
謝華琅氣悶道:“好吧,那你就先在這兒呆著,我去給你取衣服。”
“不了,”顧景陽實在怕這小妖精再胡鬨,聽得她在身邊,轉過身去之後,道:“我自己去便可。”
謝華琅笑倒在塌上,卻沒再說什麼,顧景陽掀開帷幔出去,才覺長舒口氣,往箱奩中尋了衣衫,自去另一側更衣修整。
窗外的雨聲不停,似乎更見猛烈,雨滴打在窗外花木上邊,劈裡啪啦一陣脆響。
明明還不到午膳時分,天色卻陰鬱如傍晚,顧景陽更衣之後,順手去掌了燈,燭火輕輕搖曳幾下,散起了溫暖而暈黃的光,他微露笑意,這才到簾幕前,低問道:“枝枝?我將帷幔收起來了。”
謝華琅在內笑道:“好。”
牆壁兩側設有玉鉤,顧景陽將帷幔分彆收起,這才往內裡看。
光線熹微,連帶著裡邊人影也有些朦朧,謝華琅喜愛豔色,慣著華衣,驟然間改換道袍,清雅素淨,當真有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意味。
她身上道袍似是過於寬大,反倒更顯得身量纖纖,衣袖處挽起,露出一截纖細的腕子,往底下看,褲腿也同樣卷起,白皙的腳踝之下一雙玉足正赤著,嫩生生的,同它的主人一般嬌矜。
那腳趾上卻染了蔻丹,在一片素淨中,鮮豔的近乎灼眼。
女郎的腳原是私密之處,顧景陽慣來克製守禮,即便看見,也該彆開眼去的,然而這一幕委實太過旖旎,一時之間,竟看的怔住了。
謝華琅並沒有刻意引誘之心,衣袍也極素整,偏偏在這清淨之中,碰撞出另一種攝人心魄的綺麗,活色生香。
她身上的衣衫是他的,人也是他的,男人的滿足感與占有欲在心裡翻騰,即便是顧景陽,也不例外。
他慣來清冷自持,目光少有這般炙熱的時候,謝華琅忽然有種羔羊被狼盯住的感覺,不知怎的,便想要退縮。
下意識的往床榻裡邊縮了縮,連赤著的雙足也蜷進被褥裡了,她才低聲問了句:“九郎,怎麼了?”
顧景陽怔怔看著她,半晌都沒做聲。
……真想將她生吞活剝,吃進肚子裡去。
長久的凝滯總叫人覺得不安,謝華琅少見的有些無措,鼓起勇氣,正要再問一次,顧景陽卻歎口氣,合上眼去,低聲喟歎道:“無量上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