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孤獨(1 / 2)

顧景陽早知這小妖精滿嘴歪理,然而能歪到這境地, 卻是意想不到了。

“枝枝聽話, ”他微微側身過去, 溫言勸道:“不要同我置氣了。”

謝華琅翻一個身, 麵對著他, 道:“那也不是不可以。”

被子被她卷在身上, 將人纏的結結實實, 她有些費勁兒的將手臂伸出來, 扶住他肩頭,低聲勸誘道:“你說幾句好聽的。”

帷幕內光線昏暗,她聲音也低,像是香爐中嫋嫋冒出的煙霧,無聲無息見撩撥人心。

顧景陽頓了頓,方才道:“枝枝,你想聽什麼好聽的?”

“你自己想。”謝華琅嗔他一句,道:“倘若我什麼都同你說, 哪還有什麼意思?”

顧景陽一時不知應當如何開口, 不免安寂下來, 謝華琅也有耐心, 慢慢等他說出口,大半晌過去,見他不曾睡下, 卻也不曾做聲, 才催促道:“好了沒有嘛?”

顧景陽為難道:“我如何知道, 你想聽的‘好聽的’是什麼?”

“你個木頭腦袋,如何這樣不解風情。”謝華琅伸手過去,在他腰間擰了一下,氣惱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那就說句最簡單的,九郎,郎君,好哥哥,你開開竅,有這麼難嗎?”

顧景陽有些窘迫,躊躇一會兒,終於握住她手,低聲喚了句:“好妹妹,你彆惱了。”

謝華琅並不滿意,又道:“還有呢?”

顧景陽著實是難為情,眼睫低顫幾下,求道:“枝枝……”

“不聽這個。這麼叫我的人多了去了,阿娘叫,阿爹叫,哥哥們叫,長輩叫,閨中好友也這麼叫,”謝華琅眉梢一蹙,道:“要找一個隻有你能叫的才行,就比如說,除了我,還有人管你叫‘郎君’嗎?”

顧景陽窘迫的麵頰微紅,又是一陣靜默,方才低聲道:“寶貝。”

謝華琅心裡一甜,暗道這株鐵樹總算能開花了,卻沒有在情緒上表露出來,繼續板著臉道:“還有呢?”

說了第一個,顧景陽便認命了,略動了動身子,到她麵前去,低頭親吻她唇瓣之後,連人帶被子抱住了,聲音低柔道:“心肝。”

謝華琅原本還想再端著點的,聽到這兒,卻有些扛不住了,湊過去“啾啾啾”連親幾口,展開被子將他裹進去,伏在郎君懷裡,依依道:“再叫一遍。”

相隔一層單衣,他們甚至能察覺到彼此身體的溫度,顧景陽將她摟的更緊些,低聲喚道:“心肝。”

謝華琅心滿意足了,要是有條尾巴,估計都能翹到天上去,小腦袋親昵的蹭蹭他,問:“道長,你有沒有這樣叫過彆人?”

顧景陽早被她磨的沒了脾氣,輕拍她肩背一下,道:“除了你,誰能叫我說這些?”

謝華琅吃吃的笑,笑完了又滿心舒暢。

帷幔內的光線昏暗,連人的麵容都瞧不太清,她手指伸過去,黑暗中摩挲他麵容的輪廓,及到他嘴唇時,手指卻被人含住了。

她的心忽然燙了一下,卻沒有將手指抽回,帷幔內無人做聲,但氣氛卻不同了。

謝華琅心裡忽然有點癢,她可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老實性子,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情既然定了主意,便不會反悔。

“郎君。”她低低的喚了一聲。

顧景陽握住她手腕,依依不舍的在她手背上一吻,低問道:“怎麼?”

話到了嘴邊,謝華琅反倒有些不知如何開口,顧景陽不明所以,在她手上珍愛的親了親,道:“枝枝?”

“郎君,如果,”謝華琅聲音低了,她柔順的伏到他懷裡去,在他耳邊道:“如果你忍不住的話,那就不要克製自己了。”

顧景陽怔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眼睫一顫,麵頰上忽然燙了起來:“枝枝,我……”

話都說出來了,再遮遮掩掩反倒有些矯情,謝華琅握住他手,放在了自己心口,低問道:“想嗎?”

單衣輕軟,隱約能察覺到底下柔滑的肌膚,甚至是近在咫尺的……

顧景陽猛地將手縮回,又覺得自己的反應或許太過無情,便將懷中人抱得緊了些,坦誠道:“想是真的,但是不可以。”

“我是真心喜歡枝枝的,”他語氣溫和,隱約間有些青澀的窘迫:“還是,還是留到大婚時,再……”

謝華琅倒不覺得他這反應有什麼不對,聽他如此說,也隻是微紅了臉,道:“你忍得住,我當然不會反對。”

兩人都紅了臉,半晌沒再說話,最後,還是顧景陽低頭親了親她,道:“不早了,睡吧,枝枝。”

謝華琅伏在他懷裡,乖乖道:“嗯。”

……

梁王世子被高句麗軍士所殺的消息傳來,是在五日之後,朝野為之震驚。

梁王聽聞這消息之後,當即便昏死過去,白發人送黑發人,王妃也是神情恍惚,府中人忙吩咐去請太醫,又將兩位主子扶進內室裡去歇息。

太醫還沒有到,梁王便自己醒了,梁王妃見他麵白如紙,儘管心中悲痛,也先去勸慰,卻被梁王一把推開了。

“明炯,明炯,”梁王徑直念了兩遍兒子名姓,老淚縱橫道:“他死的冤枉啊!”

梁王妃著實傷懷,垂淚道:“怎麼偏叫明炯遇上了,老天爺不開眼……”

“哪裡是老天爺不開眼?不過是彆人有意為之罷了,”梁王聞言冷笑,側目望向宮中,哂然道:“我說他這次怎麼這樣好說話,原來是打著這樣的主意!”

梁王妃反應過來,眼淚登時一頓,騰地站起身來,怒道:“你是說,明炯之死是——”

“我說什麼了?我什麼都沒有說,”梁王嘿然冷笑,目光懾人:“明炯死了,是死在高句麗手上,同彆人可沒關係,我們要罵,也隻能罵高句麗。”

梁王妃痛哭道:“哪有這樣的道理!”

“權柄在手,誰會同你講道理?”梁王說到最後,反倒釋然了些,隻是眼底神情有些猙獰:“我們但凡敢流露出點彆的意思,下一個出事的,興許就是府上了。”

梁王是正經王爵,他的世子死在邊境,便如同一瓢水澆在了一鍋熱油之中,造成的轟動可想而知。

第二日朝議時,便有朝臣上疏,溫和些的建議以此事為緣由,發書問高句麗,剛烈些的則請求朝廷發兵,以此為由征討高句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