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子本來的計劃裡,他就是打算等晚上養足了精神,早上一早就翻牆出去找周叔辯幫忙的。周叔辯很好找,因為今天正是太子墜馬身亡的那個伴讀的頭七,其他伴讀要組團代表太子去悼念,一蹲一個準。
而且,周叔辯這個人,雖繼承了周家硬漢的外表,卻意外的有一顆柔軟的心腸,會給螞蟻讓路的那種柔軟。又因為他本人的一些特殊經曆,讓他極其厭惡吃絕戶這種行為。
就聞道成來看,顧家二叔對於顧喬的種種行為,已經足夠被渲染成吃絕戶了。哪怕顧老太太在世也沒用。
隻要有周叔辯站出來幫忙,便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掉發生在顧喬身上的危機。
強權有時候就是這麼一回事,有些在顧喬看來能壓的他喘不過來氣的絕境,其實隻需要某些人動動嘴巴。
但是……
聞道成想的有多好,現實就多打臉。
他甫一醒來,就不得不麵對一個殘酷的現實——他現在是被困在顧喬這個身嬌體軟戰五渣的身體裡。不管曾經的他怎麼飛天遁地、身輕如燕,如今不要說翻牆了,從顧喬自己的小院跑到國公府的外牆,這中途都喘了好幾回。
太子殿下抬了抬自己如今的細胳膊細腿,有一百句臟話想要罵出口。
不等聞道成再想其他出去的辦法,顧貞兒就殺過來了,雄赳赳氣昂昂的想要找麻煩。顧貞兒是自己來的,她再一次沒能請來老太太,因為顧老太太經過昨天一役,直接病倒了,半個身子都是麻的,恐有中風之兆。府裡為此鬨了個人仰馬翻,二夫人帶著一眾女眷,一大早就去哭了,誰也沒那個閒工夫再去管顧喬和顧貞兒昨晚有什麼官司。
顧貞兒隻能自己糾集了些人手,來和顧喬再戰。
顧喬的身體素質確實跟不上,但太子的走位意識還是很靈活的,在他的肺部快要爆炸的前一刻,他還是拚儘全力,趕在顧貞兒抓到他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並再次插上了門。
一對堂兄妹就這樣隔著青瓦白牆的小院對罵了起來。
“有本事你出來啊。”
“有本事你進來啊。”
“顧喬你怎麼這麼沒種!”
“確實不比顧二小姐你有種,你最有種,你就是顯國公府最後的爺們!”
“啊啊啊啊啊,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是國公府的二小姐!”
“你本來就不是國公府的!真難得,你竟也知道你一家鳩占鵲巢,不是東西!我勸你們早點滾,彆臟了本世子的手!”
顧貞兒氣的直跳腳了。
聞道成還不鹹不淡,不急不慢,甚至讓解厄給他搬了把躺椅,就放在拱門口,翹著腿,嗑瓜子,和顧貞兒死磕了起來。時不時還要朝著外麵扔點瓜果皮核什麼的,就差潑臟水了,深諳“人氣我不氣”的吵架終極奧義。
有關於太子殿下的傳聞裡,有一句是真的,他確實能文能武,近可打架,遠可罵人,和太-祖、武帝一樣的接地氣。
顧貞兒也是沒想到,顧喬能破罐子破摔到這一步,並且悲哀的發現,當顧喬這樣混不吝的時候,她還真的拿他沒辦法。
她怒極攻心,開始胡言亂語:“你就不怕我出去告官嗎?你差點殺了我!”
“哦?真的?”聞道成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他正愁沒辦法出門呢,顧貞兒就主動跳了出來,竟還有這種心想事成的好事,“快去!誰不去,誰是王八!”
顧二小姐想殺人的尖叫聲,再一次響徹了整個顧家。
就在差不多的時間,周叔辯一刻也不敢耽誤的登了顯國公府的門,得到了顧家二叔顧有銀的熱情招待,一點也不顧他的老母親需要人照顧。
等周叔辯表明來意之後,顧有銀的表情卻一下子變了:“您說,您要見內侄顧喬?”
“是的。”
“能問一下,是為了什麼嗎?”
“不能。”周叔辯謹記太子對他的囑咐,並不打算把太子召見的事告訴顧喬以外的人。
“這……”顧有銀眼神出現遲疑,很顯然他也很清楚,不能讓顧喬見人,才是他們全家如今可以作威作福的基礎。至少在女兒當上太子妃之前,他們還需要顧喬。
就在這時,二夫人身邊的老嬤到了,走上前在顧有銀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顧有銀的臉色飛速的由悲轉喜,又很快在周叔辯探究的目光中,再次努力悲戚了下去,但怎麼看怎麼彆扭,因為他的眼角藏著根本無法掩飾的喜悅。
顧有銀表示:“家母身體不適,我大概沒有辦法繼續招待周公子了。”
“你!”周叔辯好歹也是周家的人,還沒有被人如此不給麵子過。
“公子莫急,我雖然離開了,但我會安排管家帶顧喬來見公子的。”顧有銀做的十分周到,讓人挑不出理來。
但周叔辯莫名的就眼皮一跳,覺得這一趟看似簡單的差事,大概很難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