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麼樣,銜兒再多也嚇唬不了她。不過安撫倒是可以稍稍安撫一下的,她好言好語說:“我就是看它站起來了,想試試它的腰杆子硬不硬。”
梁遇頓時被點著了似的,隻覺頭暈目眩,心火一陣陣往上衝,直衝進了他腦仁兒裡。
日思夜想惦記的就是這麼個怪物,沒有姑娘的嬌羞,粗枝大條起來比漢子還莽撞。他是活人,難道任她的爪子亂竄也不動如山麼?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那股子憤怒在經曆了最初的震驚過後,終於轉變成了磨牙霍霍的挑逗,“你到底對哥哥的身子有多好奇?我不知道它的腰杆子硬不硬,可我知道另一處一定不負你所望,你知道是哪裡?”
月徊是想打著哈哈敷衍過去的,畢竟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去彈那一下。
八成是天太熱,把她熱糊塗了。再不然就是自己睡了太久,現在醒過來百無聊賴,他又恰好在她的竹榻上蹭睡,她不趁機薅上兩把,覺得對不起自己。
其實她可以解釋的,也正預備解釋,豈料他拽住她的手,把她送到了一個十分驚奇玄妙的去處。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月徊驚訝不已,這才弄明白,腰杆子最硬的原來另有他處。
起先還不敢動,怕這危險所在要吃人,後來經他慢慢引導,才覺得這個比養蟈蟈兒可有意思多了。
月徊盲人摸象,梁遇閉上眼,神色安詳。月徊倒要哭了,“哥哥,你確實全須全尾兒。”
他不說話,微掀起眼皮露出一線眸色,霧淞沆碭般迷蒙著,甘為她手下之臣。
當真是廢了那麼多的心力,才得以保全,原來所做的一切不單是為自己,更是為她。他重新闔上眼,偏過頭,偎在她肩上,嗟歎著到了這樣年紀這樣階段,人生終究有今朝。他和旁的男人不同,旁人是等女人托付,他卻是反過來,把這一輩子的把柄交到了她手上。像完成了一樁了不起的創舉,比扶植皇帝登基還要壯闊。他本來以為不會有這一日,沒想到兜兜轉轉,那個丟了十餘年的妹妹回來,談笑之間就把他安置了。
他微微仰起臉,在她耳邊歎息呢喃:“都是命……”
月徊認同地點頭,細細揣摩著,“哥哥,你沒掌權的時候也混在小火者堆兒裡,你怎麼如廁?你們不都站著嗎,不怕被人看見嗎?”
梁遇這回連眼睛都沒睜,直接奪了回來。扭過身去躺著,兀自嘀咕:“你閉上嘴,彆和我說話了。”
又鬨脾氣,到底掌印督主當久了,不會好好聊天。
月徊不死心,扒著他的肩背說:“哥哥,咱們聊聊嘛,我沒彆的意思,好奇一下還不成嗎?”
梁遇直皺眉,“你打聽那些,沒安好心吧?”
“我怎麼沒安好心了?你彆拿你那小人之心,來度我這君子之腹成嗎?”她說著,把手搭在他腰上,邊說爪尖兒邊撓了撓,“哥哥,你和我說說。”
梁遇閉著眼睛歎氣兒,“說來話長,還是得感激盛二叔,要不是他辦著宗人府的差事,常在宮裡行走,我也不能獨善其身。我才進宮那會兒,入的是禦馬監,二叔給我安排了個差事,不能說輕鬆,但人少,能有時間一個人呆著。我曾是專給皇子們預備騎射用馬的,外頭下著大雨,我伏跪在泥裡,讓慕容家的那些皇子皇孫們踩著我的脊梁上馬。他們到了騎射場上,另有一幫人伺候,我就在圍場外頭等著,等他們出來,再讓他們踩一回。”
他說到這裡,外麵的天色仿佛也應景兒,天頂上有悶雷滾過,頃刻下起雨來。他伴著雨聲又道:“我不常和人混在一處,儘量離那些火者遠著點兒,就用不著和他們一起坐臥。因著汪軫瞧二叔的麵子,後來把我調進司禮監做了奉禦,第二年又升長隨,這就一步步水漲船高,有了自己的值房和他坦,一切也都不礙了。”
月徊長長哦了聲,“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這要是露了餡兒……”
“露餡兒了不單會害了盛二叔,也會害了畢家。所以每年太監驗身,我都是打畢家手上過,從來不出岔子。”
隻是升發之後為了永絕後患,還是整治了人家一家子。這麼多年過去了,手上案子經辦了不少,唯獨這畢家是他心裡的壞疽,到如今還是讓他不敢觸碰。
雨勢漸大,用半爿毛竹收集成細流,注入外麵的水缸裡,水流得深了,唯剩一串“咕咚”的輕響。
後來不知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雨後悶熱都被澆散了,倒是天清地也清,正適合小憩。等到睡醒之後推牖看,外麵烏沉沉一片,這一覺睡得奇長,竟然一下子睡到了天黑。
月徊早歇過了覺,睡不了那麼長,他睜開眼發現她不在身邊,便趿了灑鞋出去看。這行轅裡眼下戍守嚴密,也不怕她走丟了,果然一會兒就見她捧著個大盅從回廊那頭過來,邊走邊道:“哥哥你醒了?快收拾桌子,我做了椰子雞,給你補補身子。”
雖說那句給他補補身子,說出了女人坐月子的味道,但梁遇還是領她這份情的。忙進去把桌上收拾乾淨,又接了她手裡的盅,揭開一看,雞湯裡頭飄著椰肉,湯燉得碧清,那肉香和著椰香,能和東來順的大廚比一比手藝。
小太監之後又送了幾個小菜來,兩個人便在燈下小酌。楊愚魯中途進來回稟,說葉震轄下的連塘綠營人員往來頻繁,料著後兒必有行動。
梁遇垂著眼萘絲誥疲“他自己操辦,省了我的手腳。安排番子冒充他的人,一旦打起來難免有死傷,對咱們來說不上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