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2 / 2)

帝心 卯蓮 7715 字 3個月前

作為魏昭的同齡人,青年從在兗州時就常被魏昭壓一頭,無論做什麼家中總有長輩對他說“你若是比得上魏家長孫三分就好了”、“多向魏家長孫學學”……

及至魏昭成為皇長孫,他就再也趕不上了。如今聽到這種消息,怎能不叫他興奮。

內侍已經擋在了最前麵,蓮女也察覺到了不對,低聲道:“翁主,你先走罷,婢在這裡攔著。此人極為放肆,還不知會做什麼。”

阿悅輕嗯一聲,誰也沒料到在宮裡還能遇見這樣的人。看來下次即使在宮內行走,她也要多帶幾個人了。

瞄準一處矮地,阿悅已經暗暗繃緊,隨時準備跑走。

眼見這人和他的隨從越靠越近,蓮女的斥聲也越來越大,阿悅終於一拔腿,往這人臂下一鑽,飛快向旁邊跑去。

大多數人都知道她身體柔弱有心疾,這人哪料得到她還能跑得像兔子一樣快,不由愣了愣,反應過來後就一扯嘴角,大步跨去——

“這是在做什麼?”從天而降的一道聲音讓場中人動作齊齊一頓。

阿悅一個趔趄,差點兒沒栽進花叢,驚喜回望,果然是魏昭。

“阿兄!”

魏昭對她一笑,道:“不知為何,總覺得阿悅要來看我,便想著出來迎一迎,果然遇著了。”

他轉向青年,“不知……徐四郎是在做甚麼呢?”

有魏昭在,阿悅登時有了底氣,蹬蹬幾步小跑去,站在了魏昭身邊,在這人狡辯前毫不客氣地開口告狀,“此人冒犯與我,蓮女不過斥責他幾句,他竟惱羞成怒想要動手。”

雖然這人惡心的目光已經說明一切,但阿悅並不想明明白白把那種事道出,況且她一個小女孩兒也不該懂這些。

魏昭臉色微沉,“確有此事?”

徐四郎見了魏昭先是一慌,很快想到什麼,又恢複吊兒郎當的模樣,張口道:“翁主怎麼這樣傷我心,我不過是見翁主玉雪可愛想要親近親近,多說兩句話,沒想到卻成了冒犯。”

即使在魏昭麵前,他好像也不準備掩飾,再度朝阿悅看去。

這種一種男人幾乎都懂的眼神,因磕了些藥,甚至帶著明晃晃的欲|望。

徐四郎偏愛未長成的小娘子,尤其是容貌出色者,阿悅恰好為其中佼佼,更彆說她還出身極高、備受魏昭疼愛。

隻要想到能將魏昭未來的妻子、他最疼愛的小表妹壓在身下肆意妄為,徐四郎就感覺渾身都激動得發疼,一時間腦子熱到連身在何處都不知了。

魏昭目色平靜地看了會兒他,低頭問阿悅,“他還說了甚麼嗎?”

阿悅下意識想搖頭,可剛才的事蓮女幾人都看得清楚,一問就知,便含糊其辭地小聲回,“還……亂七八糟說了些阿兄身世甚麼的……”

“嗯,還有嗎?”

“就這些,我們才碰見沒多久呢。”阿悅道,“阿兄,他是什麼人?和你有過甚麼仇怨嗎?而且他看起來不大正常,是不是吃了甚麼藥?”

魏昭漫不經心道:“徐戶郎的第四子,至於仇怨,應當是手下敗將罷,也許是因此記了仇。贏過的人太多,我也記不清了。”

阿悅一呆,誰說他謙虛來著?

戶郎將徐真,廣平侯府的又一爪牙,徐四郎是他的嫡次子。

徐真在趙婆子一事上出力也不少。

腦中轉過這些信息,魏昭朝徐四郎走去。

徐四郎倒也硬氣,站在那兒不閃不避,像是在表示“我看你能拿我怎麼著”,口中同時道:“小翁主莫不是什麼琉璃珍珠做的?連說句話都不行了?長孫殿下,就算您是皇長孫,可也不能這樣隨意罰人吧?總得說個二五六出來,您倒是說說,我這做錯了了什麼?好歹先安個罪名啊——”

說完竟還哈哈大笑起來。

魏昭看著他,“國喪期間不得飲酒,徐四郎是不是忘了?”

徐四郎一愣,惱怒道:“誰說我飲酒了!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明明隻是食了一包寒食散。”

魏昭頷首,“原是用了禁|藥。”

他讓侍衛奉上長繩,邊道:“徐戶郎素來秉公奉禮,不想府上郎君卻知法犯法,看來改日有必要傳徐戶郎一見。”

“少拿我父親來壓我!”徐四郎激動地想要伸手反抗,卻被魏昭用繩子縛住了雙手,繞了幾圈。

“徐四郎,偷食禁|藥,捆入大牢關押十日。”魏昭的語氣像是公事公辦。

阿悅納悶魏昭怎麼親自動手捆人,剛要開口,魏昭已經往回走來。

“阿兄……”她的話被魏昭一個噓聲手勢止住,這位雋雅的郎君對她溫聲道,“阿悅,先閉眼。”

為何要閉眼?阿悅尚未反應過來,雙目已經被一隻寬大微涼的手掌覆蓋,視線瞬間變得昏暗。

正是這昏暗的一瞬間,其他的感官也跟著放大。

她聽到徐四郎掙脫繩索大步奔來的聲音,口中大放厥詞,“你憑甚麼給我治罪!你不過是個——”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有一柄長劍直直刺入了他的喉,讓他渾濁的雙目瞪到最大,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卻喊不出一個字。

魏昭收回劍,瞥了眼淌血的劍尖,將其隨意扔回給侍衛,依舊是很平靜的語調,“徐四郎當眾行刺皇長孫,罪該當誅。”

接道:“將屍首送回徐府,令吳廷尉遣人進駐徐府徹查此事,我懷疑其有不臣之心。”

此時他的另一隻手依舊緊緊遮住了阿悅的眼,她所能感受的,隻剩下了那似有若無的一點血腥味。

阿悅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她想了起來,方才魏昭給徐四郎係的,是一個十分活的結,輕輕一用力就能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