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1 / 2)

帝心 卯蓮 7332 字 5個月前

阿悅在這處山穀住了兩日, 傅文修時常神出鬼沒, 來去都風塵仆仆, 除去鄭叟伴著她, 就剩下他帶的那兩個屬下。

兩人都十分沉默寡言, 無論阿悅怎麼搭話,多餘的字他們一個人也不會說。

她幾度試圖探路,尋找這山穀的出處, 那兩人也是默默跟在後麵不阻攔,隻等她累了之後再護著她回木屋。

讓阿悅迷茫的是, 這裡並沒有特彆明顯的屏障, 也沒有明顯的路, 四麵都可去,但處處都神秘莫測, 讓人不敢隨意踏入。

這裡像是一座被巨石從山頂砸出的穀底, 抬頭望見的是高不可見的峭壁,四處則被重重花木包裹。

“翁主, 今日走得如何了?”鄭叟拿了簍子在那兒灑喂兔子, 微微笑道,“北邊峭壁下的寒潭開了一朵花, 極為漂亮,不知翁主看見沒?”

心有掛念,哪有興致去欣賞風景, 阿悅搖頭。

鄭叟道:“郎君能放心翁主四處遊走, 就是篤定了你一人尋不到出路。”

“鄭叟說能幫我換心。”阿悅忽略了他這句, 突然另起話題,“既然是換,那要和我換的那個人在哪兒?”

“時候到了,自然會送來。”鄭叟寬慰她,“翁主放心,此人絕對是心甘情願,而非郎君強行逼迫,不必心存不安。”

“我知道。”阿悅點頭,“權勢、富貴、家人一生無憂……總有一樣能讓人心甘情願奉上性命,他沒必要強逼。”

鄭叟笑,“翁主看得通透,卻是不需要老朽過多解釋了。”

大概是他表現得太慈祥了,阿悅對這個老人家起不了惡感,隻能時刻打起警惕,不和他過多交談。

這天夜晚,她照例站在一棵高樹下仰望崖頂,身邊僅跟了一人。

望了會兒,她餘光不經意一掃,望見草地上有個銀光閃爍的東西,正要彎腰去撿,已經被身邊的人先一步拿了起來。

雖然時間很短暫,她還是看清了原是一個嵌了金線的荷包。

“這是誰送給你的?不像是母親姊妹所繡,手藝也很精巧。”她閒聊起來。

沉默。

阿悅不在意,繼續道:“是你妻子送的罷,荷包繡的鷺鷥草,裡麵又放了百合香,可見對你的思戀,定是盼你早日平安歸家。”

“我沒有成婚。”這人終於開口,聲音沙啞,有些像還處在變聲期。

“是嗎?”阿悅不覺得自己猜錯了,“那也定是和你兩情相悅的女子,你能把她的荷包一直隨身帶著,想必也把她放在了心上。”

但這人僅說過那短短的五個字後,就不再開口了。

這兩人應該都得了傅文修的囑咐,不得和她過多交談。

阿悅呼出一口氣,“算了,每日看著也沒什麼意思,我回去了……”

轉身的同時,她似不經意又望了眼這人腰間,見那荷包的正中間繡了個極小的金色的字,字形看不清,但心中有了猜測。

**

翌日一早,傅文修神色冷冰冰地入穀,和鄭叟說了幾句後又和那兩個人囑咐了什麼,語調隱有暴躁。

阿悅聽到什麼“崤山”、“失敗”之類的字眼,心怦怦跳起來,他們說的肯定是魏昭。那兒失敗了?阿兄安然無恙走了嗎?還是說,阿兄當真實現了他的話,取下了傅徳的人頭,以致傅文修如此躁怒。

“魏昭逃走了。”傅文修忽然走來對她道,“我的人沒能抓住他,阿悅是不是很高興?”

他道:“不過,讓他白跑一趟,還如喪家之犬般重傷而歸,我也算不得虧。”

阿悅因他的話緊張了一瞬,可很快就意識到,如果魏昭真的重傷,他不可能是這樣的反應。

傅文修在騙她。他做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瞥見鄭叟進屋收拾東西的動作,阿悅飛速想明白了,“重傷的不是阿兄,是廣平侯,對不對?”

她一指鄭叟,“傅二叔急急讓鄭叟趕回,除了廣平侯受傷,還有誰能有這個能耐?”

她就知道,表兄從不會大放厥詞,他要為祖父報仇,就絕不會空手而歸。即使傅文修提前做好準備,他依舊能重創傅徳,讓對手氣急敗壞。

注意到阿悅因魏昭而閃閃發亮的雙眸,傅文修躁鬱更甚。

為什麼,為什麼她就能那樣毫無條件地信任魏昭?即便他拿出再多的證據,她也永遠不會懷疑她的阿兄!

阿悅是這樣的溫柔、善解人意,卻唯獨不願意施舍一點耐心和信任給他,一絲一毫,都吝於給予。

可他為了她能夠不再像以前那樣地懼怕他,已經在竭力控製自己了,他甚至不敢對她有任何多餘的碰觸,因為四年前她對他怒吼的那番話。

他不想讓她認為自己當真是有特殊癖好或者僅僅看上了她的相貌,但幾日過去,她的眼中依舊隻有警惕。

傅文修沒有答話,深深望了阿悅一眼,轉身。

鄭叟如阿悅所想的那樣匆匆離開了,取而代之的是傅文修今夜歇在了山穀。

他住的屋子離阿悅最遠,但也遠不到哪兒去,對他的腳程來說,一眨眼的時間也就到了。

阿悅本來以為她今天那樣頂撞了他,無論如何也會被他算賬才是,沒想到等得都快睡著了,那邊也安靜得很。

莫非他真的轉性了?這樣迷迷糊糊想著,阿悅終究不敵困意睡了過去。

夜半時,她被一陣陣劈裡啪啦摔東西的聲音驚醒,嚇得趿鞋跑到窗邊張望,依照聲音傳來的方向猜測應該是傅文修。

突然發瘋了?還是心情不好在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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