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和她無關,她絕對不會因為好奇去看的。
為防意外,阿悅還特地又拿了根木棍抵在門中間,以防被人破開。
但剛做完這些,她拍拍手準備繼續去睡時,窗戶就毫無預兆地被打開了。
這兩天時常守著她的冷冰冰的臉出現在窗邊,但並不是夜裡掉了荷包的那位,人一躍而入,“郎君一直在喚翁主,冒犯了。”
說完就無視阿悅的抵抗,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強行拉著她往另一邊去,力氣大到無法反抗。
摔東西的聲音越來越近,阿悅隨之也聽到了傅文修在不住低喚自己的名字。
走近一看,他僅著雪白寢衣,烏發披散,雙目赤紅地在亂砸亂摔,看上去可怕極了。
他果然是有病——
阿悅腦海中第一個冒出的,居然是這個想法。
可她根本沒有掙紮逃跑的機會,那人把她帶到門前,往裡一推,就關上了。
阿悅猛地一驚,迅速跑到門前砰砰推門,卻不敢大聲叫喊。
感覺到身後大步靠近的人,她渾身發冷,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恐懼。閉上眼憑著直覺猛地往下一鑽,從傅文修臂彎下逃脫,然後飛速鑽進了桌子底下,把自己抱成了一團。
即便再如何告訴自己這不可怕,大不了就是一死,阿悅還是止不住地顫抖,咬著唇才發現,自己整張臉都已經被淚水浸濕了。
她悄悄握住了藏在袖中的金針,那是她從鄭叟那兒偷來的。
阿悅知道,憑自己的力氣定是打不過傅文修的,如果一擊不中,他又準備做什麼的話,她能下手的隻有自己。
可不到萬一她絕不會這樣做,錯的明明是對方,憑什麼要她來舍棄生命。
這張桌子連十秒都沒撐過去,一瞬間就被傅文修抬了起來丟到一旁,木桌摔得七零八碎。
阿悅再也逃不掉了,被他一把攫住雙肩抱了起來。
她終於忍不住驚叫起來,不停掙紮拍打,踢得他差點沒抓住人,烏發也跟著散在兩側身前,依然能從其中看清她雪白精致的臉和驚慌失措的神情。
這張臉,和傅文修記憶中那個被他鎖在深宮的少女重合在一起,他看見了她滿臉的淚水,抗拒的舉動和逐漸失去生機的雙目。
他心中一慌,緊緊地抱住她一動也不敢動,赤紅的眼中滿是畏懼,“阿悅彆怕,彆怕,我什麼都不做,我隻抱著你,你可以恨我,但不要死、不要死……”
起初阿悅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什麼,被他抱緊的同時那根金針也深深刺進了傅文修的肩膀,他卻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雙手依舊鐵一般抱著她。
但也僅僅是抱著,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她掙紮的動作慢慢小了,這時候才能聽見傅文修喃喃念的“不要死”這幾個字。
他不停念著,又過了會兒,手也開始慢慢順著她的頭發無意識輕拍,像哄小孩一樣。
不安、惶恐、茫然,這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他。
阿悅後知後覺地想,他不會是……做了噩夢才突然發瘋的罷?夢裡的她,死了?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傅文修,他在她的心中一直是陰鬱、可怕的代名詞,陡然看到他這樣,她不由愣住了。
緊緊抱了她一會兒,傅文修似乎平靜了點,也不那麼恐懼了,可雙眼的紅一點都沒褪。
他試探性地鬆開雙手,握著阿悅雙肩和她對視。
月光下阿悅的雙眼像夢一樣虛幻漂亮,他顫抖著伸出手,竟不敢碰上去。
“阿悅,你終於肯來夢中見我了嗎……”他的話讓阿悅茫然更深,隻能任著他繼續。
“我沒有殺魏昭,你彆氣彆傷心,好不好。”傅文修迷離地看著她,“就連你走以後,我也沒有再對他做什麼……使了人好好服侍他,他活了很久……活得可久了……”
在傅文修根本就精神不正常、意識不清的話語中,阿悅的雙眼越睜越大,顫抖也慢慢停止。
他說的那些,分明就和她所了解的前世有部分吻合。
傅文修竟是重活了一世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從最初見麵他就表現出了對她的不尋常,時隔四年不僅沒有放下她,反而更加堅持……
從上輩子帶回來的執念,怎麼可能是她三言兩語能輕易打消的。
一刻鐘後,阿悅掙開了突然伏在肩上昏睡過去的傅文修,在那兩人麵前踉踉蹌蹌地跑回了屋。
她經過後,其中一人進屋一看,發現傅文修是睡了過去,頓時大鬆了口氣。
這兩年來,郎君犯病的次數越來越多,一般隻有鄭叟在才能壓製住。這次他病急亂投醫把這位翁主送進去了,還好有用。
阿悅坐在床榻上久久出神,陷入了對劇情的深深不解和疑惑。
如果說傅文修是經曆過了書中的劇情而重生,就算對她有些執念,但真正愛的應該是郭雅才對,可是他卻這麼多年見都沒見過郭雅一次,反而隻盯著她。
到底是傅文修因為某些原因忘記了,還是從她一開始,她知道的一些事就是完全錯誤的?
所幸的是,從四年前開始,所謂的劇情就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阿悅早就沒有把它當做倚仗了。
她意識到,現在該想的不是傅文修對自己或對郭雅的感情,而是他重活一世,是否還掌握了什麼真正對付魏昭的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