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舒這才拉著李瑾萱小聲道,“我剛剛在城門口看到師爺接著好幾口箱子查進城。”
李瑾萱笑了,“對,我前兒就派師爺去東風縣買些海貨準備送到江南老家。”
林雲舒見她沒明白自己的意思,隱晦提醒她,“我瞧著師爺在城門口跟張二猛發生爭執。城門口許多百姓圍著呢。”
李瑾萱猛得站起來,聲音掩飾不住驚訝,“當真?”
林雲舒點頭,“我覺得這樣會讓百姓們看著笑話,有損大人顏麵,所以才來找大人,但大人不在,我就先來通知你了。”
她沒說師爺跟私鹽有關係,萬一不是,她豈不是鬨了個大烏龍。倒不如從這方麵入手。
李瑾萱記得夫君說他今日要約幾位先生共同商討縣試之事,不好將人叫回來。立刻走到外間,吩咐立夏,“快去通知小廝備馬車。”
林雲舒也跟著一起坐馬車。半道上經過城中一座茶寮,何知遠剛好在二樓,探頭瞧見,認出是自家馬車,以為家中出了什麼事,將扶嬌丫鬟立夏喊住。
李瑾萱撂開車簾,將事情說了一遍。何知遠讓她先回去,自己去看看。
李瑾萱點頭答應。林雲舒從馬車裡下來。
兩人一起往外走,林雲舒瞧見何知遠臉頰似乎有些凝重。
李瑾萱身體不好,又要照顧孩子,對府衙之事不太關注,所以她根本沒有多想。但何知遠是個通透人。必定察覺出師爺不對勁兒。
聯想到最近的私鹽販子,何知遠不由自主加快腳步。
販賣超過十公斤以上私鹽就會被判死刑。要是師爺真的參與,那些視他為眼中釘的同僚勢必會告他官商勾結。
那可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罪了。
兩人匆匆忙忙往城門趕。
到了那裡,張二猛嘴皮子到底不敵師爺,再加上耽誤這麼長時間,隊伍越來越長,圍觀百姓怨聲載道,紛紛讓張二猛開城門放人進去。
張二猛急得一腦門汗。
正猶豫要不要讓他們進去,忽聽身後一人大聲喝斥,“慢著!”
眾人齊齊看去,隻見平日雲淡風輕的縣令大人竟不顧形象狂奔過來。
林雲舒緊跟其後,跑得半條命都快丟了。這小腳真他娘的遭罪。
“大人!”眾衙役抱拳行禮。
師爺卻是嚇得三魂丟了七魄,他知道大人今日要約見先生才鬥膽答應運鹽。事成之後,對方答應給五百兩銀子作為報酬。
這對於每月隻有一兩銀子的師爺來說,無疑是筆巨款。
何知遠冷著臉上前,眼神在師爺身後的仆役臉上各掃了一眼。
自家的仆役就算再叫不住名字,瞧著也有些臉熟吧?更何況明明臘月的天,他們一個個鼻頭卻沁出細密的汗珠,明顯是緊張所致。
何知遠招了招手,“把人團團圍住。”
張二猛等人剛要領命。
卻不想師爺身後有個藍衣漢子竟從箱子裡掏出一把刀衝著何知遠而去。
那些衙役動作慢了一步,何知遠就這麼被對方劫持了。
還不等對方開口要挾,突然不知從哪裡飛出一顆石子準確無誤打到藍衣漢子手背,他下意識鬆手,刀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緊接著,一陣勁飛閃過,藍衣漢子竟被人一腳踹飛,跌落在地。
何知遠呆呆看著藍衣漢子被個身材魁梧的健碩少年踩在腳下,幾經掙紮都未能動彈。
不多時,衙役們將人通通製住。
何知遠朝少年拱手行了禮,“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少年微微頷首,朝旁邊的林雲舒燦笑一聲,“娘,你們怎麼還不回家?”
林雲舒見他胡子刮乾淨,衣服也換上簇新棉衣,欣慰一笑,“這不是剛巧遇上點事嘛。”
說完給何知遠介紹,“這是我家三小子,學名顧永蘇。”
何知遠恍然大悟,“原來你們竟是一家子。失敬失敬。小兄弟身手了得啊。”
老三臉上露出憨厚又自信的笑來。
這時老二扒開人群,動作有些遲緩走過來,“娘,大嫂說你和大哥進城大半天了。”
林雲舒又給何知遠又介紹一遍。何知遠看了眼老二,見他舉止斯文,猜想他應該是讀過幾年書的。
他還要趕回衙門處理事物,朝林雲舒道,“大娘和顧三兄弟這次幫了縣衙大忙,過幾日某必定登門拜謝。”
林雲舒謙虛一笑,“都是應該的”。
等官府的人都走了。老大將驢車牽過來,林雲舒見老二老三不上車,好奇起來。
老三扯著老二,“娘,你先家去吧。我和二哥要去趟鏢局呢。”
“不是剛回來嗎?怎麼又回去?”
老三有些不好意思撓頭,“我把二哥的藥”說到這裡,他突然改口,打著哈哈,“不對,是東西給忘了。”
林雲舒眼睛盯著他瞧,老三笑不下去了,心虛地看向二哥。
老二知道瞞不住了,暗暗瞪了眼老三,“娘,我不小心受了點傷。二弟將我的傷藥忘了在鏢局車上了。”
林雲舒剛才就覺得他動作有些緩慢,整個人就跟瘟雞似的,“你瞧瞧你這臉色。這麼冷的天瞎跑什麼。讓老三一個人回來拿不就行了?”
“我……”他擠出笑來,“娘,我隻是受了點皮外傷。沒什麼大礙的。”
林雲舒視線停留在他那明顯鼓了一圈的胸口處。心裡想著,還是儘快給他找個安全點的活計吧。不定哪回她就要收到他的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