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好熱啊。”小女娃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婦人還未開口,大女娃就道,“娘,我們歇歇吧。”
婦人望了眼刺眼的太陽,“不行啊。早點回去,你奶氣也能早點消了。咱們也能少挨一回打。”
兩個女娃立時不說話了,身子忍不住瑟縮起來。婦人心疼得差點落淚。可是她卻忍著不哭,繼續往前走。
就在這時,一匹快馬從三人身旁經過,土路被馬蹄踏過,立時揚起漫天塵土,三人沒有注意,立刻被迷了眼,劇烈咳嗽起來。下一瞬,那匹馬去而複返,馬上坐淹一個身穿官服的男子,此時正勒緊韁繩居高臨下看著她。
胡娘子瞧著這壯實漢子冷著臉看自己,忍不住顫抖起來,卻不想他身後滑下來一人,竟是她夫君。
胡娘子尚來不及高興,就見胡田已經揮著拳頭向她打過來。胡娘子根本沒反應過來,眼見下一秒拳頭就要落到身上。
卻不想胡田被剛剛那個壯實漢子一腳踢開,“你乾什麼?當著我的麵就敢毆打女人?你還是不是男人?”
胡田雖然害怕,但到底在家威風慣了,漲紅著臉,理所當然道,“我是她相公,我打自己的娘子有什麼不行?”
老三揮了揮拳頭,“打人就是不行!我管她是不是你娘子?下次再敢打人,我非把你抓到牢裡吃牢飯不可。”
胡田這才真的怕了,抖著嗓子,嗡聲嗡氣應了。
老三鬆開手,胡娘子眼含熱淚,衝著老三深深鞠了一躬,沒想到這人看著凶狠,卻是個好人。
兩個小丫頭仰著小臉,額頭上汗水直流,卻緊盯著他不放。
老三想到家裡的女兒,心腸立時軟了,從馬袋中取出幾塊麥芽糖,平均分給兩人,“吃吧。”
這麥芽糖是給馬吃的,但是這兩個姑娘瘦成這樣,在家裡定然不受重視,想必也不會嫌棄這糖是給馬吃的。
兩個小丫頭捏著油紙和米紙包裹的麥芽糖,齊齊看向親娘。
胡娘子衝著老三行了一禮,“多謝大人。”
老三擺了擺手,四下望了望,找了個陰涼地坐下。
胡娘子摟著孩子,戰戰兢兢坐在一塊石頭上,老三大馬金刀坐在她對麵,胡田抿著嘴,蹲在旁邊。
兩個小姑娘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一雙稚嫩的眼睛裡全是欣喜,“娘,這個東西真好吃。”
胡娘子聽著十分心酸,忍不住將兩個女兒摟緊了。
胡田瞧著娘子為幾顆糖哭,恨她丟了自己的臉麵,狠狠瞪了她一眼。胡娘子根本沒看到,她的一顆心全都落在兩個孩子身上。
老三卻是看了個分明,警告般地看向胡田,他立時縮著脖子不敢再動。
待胡娘子哭過,老三才開口相問,“敢問胡娘子昨晚何時到的娘家?”
胡娘子抹了淚,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會問這個問題,可瞧著他穿著捕快衣服,想必也不是壞人,她老老實實回道,“大概戌時才到娘家。”
老三點點頭,“可有外人作證?”
胡娘子心中忐忑,小聲答道,“我進村的時候,遇到好幾個村民。”
她剛到娘家,就在村口碰上納涼的村民,上來就問東問西,有的是真同情,有的卻是幸災樂禍,總歸不是很好的經曆。她麵上有些羞愧。
老三心中大安。戌時才到娘家,四十多裡的路,走路起碼得要兩個時辰,哪怕她立刻趕回來,也趕不回來殺人。老三看了眼胡田,“如果她所說屬實,你娘的死跟她沒有關係。”
胡田崩著一張臉,眉毛擰著一個川字。如果不是她,那是誰殺的她娘?
胡娘子驚訝半晌,像木頭樁子愣愣地坐在原地,顯些以為自己聽錯了,結結巴巴問,“你,你……你說什麼?”
老三又重複了一遍。
老三不善安慰人,但看到她呆愣成這樣,忍不住說了一句,“你彆擔心。”
誰知下一秒,就見她捂著臉痛哭流涕,接著便摟住兩個女兒,又哭又笑,激動不已,“我的老天爺。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大丫,二丫,以後再也不會有人作踐你們了。”
老三目瞪口呆,卻又覺得心酸。這死者究竟對這婦人有多差,才會讓她高興成這樣。
隻是她下一秒就高興不起來了,胡田暴跳如雷,渾然不顧老三就在旁邊,扯住她的領子衝她招呼,“你個賤人!你說什麼!你居然咒我娘去死。”
老三立刻回神,將人攔住,回頭便衝著胡田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我剛剛警告你的,你是不是當耳旁風?好!待會兒,你就跟我回衙門,坐上半個月的牢再出來!”
胡田傻眼了,急切辯解,“大人,我還得為家母守靈呢。”
老三抬了抬手,冷冷回他,“凶手還沒抓到,屍體也不能運回,你來告訴我你要如何為你娘守靈?”
胡田被他噎住,衝著胡娘子使眼色,意思是讓她跟大人求個情。
胡娘子掙紮再三,正要張嘴,老三再次抬手,“行了。我沒那麼多閒功夫跟你們耗。”
他看向胡田,“你現在就給我進城,老老實實坐滿半個月的牢,要不然,我加倍懲罰。”
胡田抿著嘴,滿臉憋屈,卻隻能悶聲應了。
老三擔心自己先去找人證,胡田又對胡娘子動手,默默歎了口氣,沉聲道,“你先去縣城。我還要去找人證,不能送你了。”
胡田快要氣炸了,從來沒聽說過,坐牢還要親自去的。隻是他到底不敢惹這個黑麵煞神,嗡聲嗡氣應了。
老三又看向胡娘子,“你們先在這陰涼底下歇歇。不急著趕路。”
胡娘子謝了又謝。
老三翻身上馬,朝著胡娘子娘家的方向奔去。
他騎馬的速度極快,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地方,找了好幾個村民尋問,他們都可以證明戌時在村口見過胡娘子。
最後見過胡娘子的村民是在戌時三刻,在村口遇到胡娘子,問她是不是又受婆家欺負,胡娘子支支吾吾不肯說。
這村民就留了心,半夜在胡娘子家偷聽,那時正是戌時三刻,離子時隻差一刻,“胡娘子以前在娘家雖然不受寵,但她爹娘從來也沒動過她一個手指頭。沒想到,竟嫁給這麼個混人。三不五時就要被打,回娘家討吃的。她那兩個女兒,瘦得跟猴似的。哎喲,真是可憐喲。”
老三聽這些村民嘮嘮叨叨說了一通,撿些有用的信息說與小四聽。
小四聽罷,久久不能回答,“母慈子孝,背後卻是那樣不堪。”
老三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仵作驗完屍了嗎?”
小四點頭,“驗了,說是頭上被棍棒戳過,估計死者是被人硬生生戳到糞坑裡淹死的。”
老三摸著下巴,作思考狀,“那會是誰呢?那老太也才四十多歲,聽說跟人在村口吵架,罵了三天三夜都不帶喘的。身體好的很。反倒是她那個兒媳婦,瘦弱得厲害,一陣風就能刮倒。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小四敲了敲桌麵,目光沉沉。既然不是胡娘子,那就得重新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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