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這寧王人在京城,手都伸到邊疆了。若他想反皇上,比其他三黨加起來都多。
崔宗惟絕對是一愣。他沒想到她頭一個問的是寧王。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隻以為她對京城勢力不了解,才會有此一問,“寧王從不問政事。就連他之前倡導的海船也都交由朝廷,現在留在王府調養身體。”
好一個調養身體。一個無子的王爺就能讓皇上將天下絕大多數的兵馬交與他手。
這份心機絕對讓她不敢小覷。
不過她比較好奇的是,他為什麼遲遲不動手?
不過這世上除了寧王也沒人能解答她的疑惑。
林雲舒謝過崔宗惟,就獨自進了宮。
她等了一個多時辰,才有太監前來領她。
她到了皇後居住的寢殿仁明殿。皇後娘娘和玉妃娘娘在裡麵等候。
林雲舒在太監的帶領下,進去磕頭,“給皇後娘娘和玉妃娘娘請安。”
玉妃娘娘當即示意宮女扶她起來,“大伯母快快請走。”
林雲舒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抬起頭,看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容顏。原先黑瘦的臉頰已經長成白嫩微胖的小圓臉。七分的容貌經過打扮又添了兩分,隻比旁邊的張寶珠遜色一點點。
“大伯母?你怎麼了?”玉妃娘娘衝她眨眨眼。
張寶珠在旁邊打趣,“林嬸子這是看得太入迷了吧?誰讓你變化太大呢。”
玉妃娘娘羞紅了臉,“娘娘才是真正的美人,偏愛拿我打趣。”
瞧著她們姐妹相處得如此融洽,林雲舒原先以為張寶珠會對春玉不利的心思,倒是消了一點。
張寶珠讓宮女太監都退下去。
春玉這才拉了林雲舒的手,“大伯母,我沒辦法才找你來的。宮中的太醫,我一個信任的都沒有。”
張寶珠也在旁邊道,“可不是嘛。貴妃喪子,喪心病狂害了我兒子,太醫就是幫凶。可皇上就是不信。”
林雲舒抬了抬手,看著春玉,“你臨走的時候,我不是叮囑過你,不要摻和進皇家嗎?你怎麼成皇上的妃子了?”
春玉當即變了臉色。
張寶珠安撫似地拍拍她的手,“林嬸子,我知道你是擔心顧家。可是春玉在宮中的日子過得太艱難了。她初到宮中,因為八字好被衛忠英看中,強行要叫過去服侍。每日不是打就是罵。我有一回看她可憐,救了她。後來她也救了我。”
她仰起頭看著四周華美的宮殿,“皇宮真美啊,可這裡也是真的冷。我們兩個弱女子無權無勢在這皇宮裡如履薄冰,誰都能上來踩一腳。你瞧,貴妃的孩子死了,她就拿我的孩子來填命。可我卻鬥不倒她。因為我娘家無權無勢,根本比不上王家。”
春玉握住她的手,“大伯母,我知道你怪我將顧家托進這渾水裡。但是若真讓太後黨逍遙下去,四哥能安心當他的清官嗎?”
這話無疑是打到林雲舒心坎心裡去了。
如果信王黨上位,他們一家的結局必定是極為淒慘的。
如果太後黨和衛黨上位,整個朝堂都是顛倒黑白,小四再也沒有出頭之日。
如果寧王上位,他倒是個賢王,可他沒有子嗣,將來還得要從信王或是皇上的子嗣中選。
事已至此,林雲舒隻能安慰自己,順其自然。她點頭,“好,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身體。”
張寶珠和春玉對視一眼,臉上皆是輕鬆的笑意。
林雲舒為春玉診脈,“胎兒很好,不用吃保胎藥。是藥三分毒,吃多了不好。”
春玉點頭稱是。
她又交待一些注意事項,“不能擦粉,不能燃香。”
古代的粉都是含有鉛的,對母體是有傷害的。香料這類,她不會區分哪些是有麝香哪些沒有,所幸不用就好。
“至於吃食,寒涼之類的不能吃,如:柿子,杏子,螃蟹,山楂等等。”
接著又講些相克之物不能同食。
擔心她們記不住,她用紙筆寫下來。
春玉瞧著她這樣子,“大伯母,你不留在皇宮住嗎?”
“你現在才四個多月,我住得太早了。”林雲舒又道,“等八個月,我再住進來。”
張寶珠見她心意已定,點頭說好。
春玉見她答應了,還要再勸,張寶珠搖頭,“晚點住也好,免得太後找她麻煩。”
太後失去兩個孫子,心情極為糟糕。對春玉肚子的孩子尤為上心。幾乎每隔幾天都會派太醫來診脈。
不過春玉擔心這些人有被貴妃收買,哪怕開的藥再好,她也從來都不吃。
也幸虧她從小身體就好,至今沒有什麼不良反應。
林雲舒出了宮,看到等在宮門外的大兒子,注意他身旁站著一個人,走近了一瞧居然是徐會。
當初徐會和劉文瀚一起跟她學習素描的宮廷畫師。
徐會看到她也是極為高興,“先生,你到了京城,怎麼沒來找我?我也好為你接風洗塵呀。”
林雲舒看了眼四周,人多眼雜,“還是找家酒樓詳談吧。”
徐會點頭稱是。
他們隨意找了家酒樓,要了個雅間。
徐會先將自己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劉文瀚兩年前得罪太後黨,被隔掉宮廷畫師的名頭,雲遊去了,前段時間我還接到他的畫作,技藝大有進步。”
他給自己倒了杯酒,“而我呢?三不五時就要給太後畫相,畫得不美,就是一通斥責。哎!”
太後近來脾氣不好,他呈上去的畫作幾乎都會被她撕毀!他心裡憋屈。
徐會給林雲舒倒了一杯,“我聽賢弟說,先生此次是來給玉妃接生的?”
林雲舒點頭,“已經四個多月。母體康健。”
徐會大鬆一口氣,捋著胡子道,“那就好!”
三人閒聊了會兒,徐會非要林雲舒去他們家住,理由極為充份,“古人雲,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我好不容易能侍奉先生一次,你就給我表現的機會吧。”
林雲舒之前已經謝絕過崔宗惟,卻沒逃過徐會的纏磨功夫。隻好答應。
徐會喜滋滋道,“我陪你們去客棧搬行李,到時候讓先生欣賞我這幾年的大作,也給點評點評。”
知雪知雨留在客棧不曾出去,得知要搬去徐會,兩人也沒說什麼,乖乖跟在後頭。
一行人到了徐府。
徐會的夫人王清瑤看到林雲舒一行人,表情微訝,待聽說對方是從河間府過來的。她麵上的表情淡了一些,讓丫鬟給她們帶到客房。
隻是看她清冷的表情,好似並不高興。
徐會也敏銳察覺到了,擔心先生生氣,讓他們好生歸整行禮。於是他拉著夫人到了後院,發了好大一通火。
王清瑤自嫁給他,還從未見他生過氣,不服氣,與他吵了幾句。
徐會大發雷霆,“你若是不肯好好接待,這夫人的位置趁早換人坐吧。”
徐會這些年除了劉文瀚一個好友,幾乎沒有一個朋友登門。好不容易來了位先生,夫人卻是陰陽怪氣的,徐會麵子哪下得來?
王清瑤見他是認真的,也不敢造次,“我還不是怕夫君誤入歧途。既然夫君自己不擔心自己的前程,那我還有什麼可操心的。我一定會好生讓丫鬟伺候的。比當年伺候婆母還要當心。”
徐會這才滿意了,“這才對!你自來賢良淑德,可彆犯了糊塗。”
王清瑤點頭應了。
徐會又叫來管家,“去準備一桌好菜,我要請先生共飲,待會兒一起欣賞畫作。”
管事看向王清瑤,對方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吃飯時,徐會熱情款待兩人。林雲舒唯恐他和夫人生了閒隙,“我們不請自來,你家夫人一時氣不過,也能理解。”
徐會擺擺手,“先生彆說這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先生能來,是學生榮幸。”
吃完飯,老大回了自己房間補覺。
徐會帶著林雲舒到他的畫室參觀。
徐會自己的畫作都是要呈給皇家,但他卻收藏了不少名家畫作,甚至就連前朝的都有。
“這些可都是我徐家祖傳之物。都是無價之寶。我自幼便看著這些書畫長大,學習名家技法,終於成為一代畫師。”
林雲舒手都抖了,“你這些畫作都是名家之作。價值連城。不過你這畫室太過簡陋了。”
徐會啞然,拍了拍那古色古香的畫架,“先生,這可是上好的紫檀木,你說簡陋?”
林雲舒擺手,“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如果這屋子不小心著了火,你這些價值連城的畫作可就灰灰湮滅了。”
徐會擰著眉,“哪怕冰天雪地,我都不會在房內點火,如何能著火?”
這書呆子!她都要被他逗樂了,“意外不會有,那人為呢?”
徐會啞然,“真的會嗎?”
“反正是我,我肯定會以防萬一的。”林雲舒看著滿屋子的寶貝,這心得多大,才能將這些東西掛起來啊。
不過她轉念一想,或許在畫家眼裡,這些畫就是用來欣賞的,而不是收起來等著以後升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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