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哏兒 南北逐風 8146 字 8個月前

謝霜辰根本不想在姚笙家裡吃飯,但是姚笙本著“來都來了”的原則,強行把他給按了下來,接受燉榴蓮的洗禮。

姚老板雖說略通廚藝,但是身為一個北方人,燉榴蓮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兩顆榴蓮放在麵前仿佛兩個大魚雷,散發出來的味道把姚笙家裡填充得滿滿當當。姚笙對著食譜把榴蓮安排了,鳳飛霏和謝霜辰被他死亡威脅,不把兩顆榴蓮全吃了誰都不準走。

謝霜辰覺得鳳飛霏就是活該,惹誰不好惹姚笙?可是為什麼自己無端端也要被波及?今天的命還能更苦一點麼?

他很憤恨,吃完飯之後著實糟蹋了不少姚笙的高級茶葉洗胃,姚笙差點沒打死他。

熱鬨總歸是那麼一兩瞬的事兒,謝霜辰獨自回家之後麵對清冷的空氣,忽然有點不太適應。

與人同居生活久了就會這樣,人在的時候沒什麼感覺,人一走了,仿佛連房間裡的溫度都低下去幾度。自己一個人吃飯睡覺玩遊戲,都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姚笙叫謝霜辰暫時尊重葉菱的意見,彼此先彆搭理,然而這才沒過去幾個小時,冷靜的克製就變成了無端端的想念。

謝霜辰長這麼大從發現自己優柔寡斷的一麵,他總是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畏懼困難也從不擔心惹麻煩,他就為了快活,在他過往的風流曆史中從未過什麼擔驚受怕不開心的經曆,來去自如。然而這一次,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他會想葉菱開不開心願不願意,感情叫人瞻前顧後,不如悶頭睡覺。

這哪兒睡的著啊,謝霜辰在床上硬挺到了半夜三點半才勉強合上了眼。

葉菱曾經設想過無數次如果自己和謝霜辰的關係發生微妙的轉變會怎樣,他覺得自己可能會糾結不安患得患失,可當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他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靜許多。

他從床上醒來的時候愣了好久的神,宿醉的痛苦和身體的疲憊讓他懊惱不堪。他隻能回憶起零星片段,但是卻清楚地記得是自己先朝謝霜辰伸手的。以謝霜辰的那個來者不拒的性格,會發展成這樣的結果也不足為奇。

謝霜辰睡得很死,完全沒有察覺葉菱的動作。葉菱連澡都沒洗,悄默聲地穿好了衣服,隻拿了自己的證件就出門了。他是個聰明人,所有數學題都能解出來一個完美的答案,可是應當怎麼麵對醒來之後的謝霜辰,他不知道。

所以他離開了,打著過年回家的幌子,回去了天津。

一路上他都很平靜,抵達天津之後他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自己的中學母校附近開了個房住了下來,每天早上出門買個雞蛋果子,然後坐車去圖書館。這一段路不長,他看著兩邊的街景,總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懵懂無知的年代。

那時候他總是跑去圖書館看書,關於相聲的很多東西網上是找不到的。這是一門靠著師徒紐帶口傳心授的技藝,它在有情的時光中輝煌過,也在無情的歲月裡沉寂過。它在漫漫時間長河中鮮少留下文獻資料,縱然現在是網絡時代,在網上隻有想不到的沒有找不到的,可是這樣一門被冷落的學科也僅僅是互聯網上一小段無人搜索的字節。

葉菱是在圖書館裡找到了許多陳年舊本,它們躲在角落中,等著這樣一個年輕人撣落時光的蒙塵。

不過這幾天葉菱倒是沒有溫書,而是悶頭寫作。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理科生,寫作這件事隻存在於中學時代寫作文,以及上大學之後的各種論文。那些都是理性地陳述,不是像現在這般肆意飛揚地創作。

不得不說,最後一晚的成功演出給了葉菱很大的啟發。他本是被謝霜辰逼的沒有辦法了才動筆寫了那個本子,他沒有全本的創作經驗,憑借著感覺寫,寫完之後也不知道是好是壞,甚至做好了被觀眾喝倒彩的準備。

沒想到觀眾是接受他們的表演的。

葉菱帶著耳機用手機刷了刷微博,那天的視頻已經被粉絲放了出來,大家熱情轉發,因為太具有話題性,很快就在網上傳了開來,引發了巨大的討論。

有哈哈大笑的,也有罵街的。

有被他們逗地前仰後合的,也有說他們糟蹋傳統藝術的。

說什麼都有,很熱鬨。

中間還夾雜著萌真人cp的,葉菱都一概略過不看,因為那會讓他想起謝霜辰,還有和謝霜辰發生的那些事。他現在很平靜,但是這種平靜就像是涼油下的熱水,表麵上無事發生,可是下麵……誰都不知道它會何時燙傷彆人。

葉菱的“平靜”是掙紮苦悶的,他隻能借由創作去抒發。需得承認的是,大部分的喜劇往往從悲劇中誕生,誰也不知道那些引人發笑的句子和情節的背後,承載著多少個孤獨的靈魂。

與謝霜辰淒淒慘慘戚戚的現實生活相比,他的名字在網上倒是挺有熱度的。總而言之還是流出來的視頻成了網絡段子,謝霜辰這種人又不缺話題性,粉絲又舍得賣安利,大家自然喜聞樂見。

鋪天蓋地的信息衝刷進來,連他八百年沒什麼消息的師哥都有了動靜。

“老五可以呀。”三師哥鄭霜奇在微信上問他,“最近混得不錯啊,是不是要發財了?”

謝霜辰看著這幾個字都頭暈,還好文字沒有語氣,他不用強裝什麼:“還行,勉強度日。”

“跟三哥掖著藏著?”

“您這話說的。”謝霜辰發了個笑臉,“我犯得著麼?”

鄭霜奇過了一會兒又說:“年底各種活動節目都多,你不走動走動?”

謝霜辰說:“我無名小卒一個,想走動人家也不要我呀。”

鄭霜奇說:“你可不是無名小卒,你紅得很。”

謝霜辰說:“小打小鬨,登不上台麵,跟幾位師哥老藝術家比不了。”

鄭霜奇發了一個中老年表情包過來,緊接著說:“二師哥才是老藝術家,這不今年又上春晚了,風光呀。”

要不是謝霜辰知道鄭霜奇眼裡隻有一個“錢”字,否則真的會以為鄭霜奇這是在說楊霜林的風涼話。他腦子裡多繞了幾個彎,說道:“那可真是恭喜了。”

鄭霜奇說:“甭恭喜啦,你彆叫他擠兌了就不錯。”

謝霜辰就知道沒好事兒,打個哈哈就過去了。

這個春節是謝霜辰第一次自己過,他沒了師父,喜歡的人也不在身邊,倍感淒涼。淒涼到他當天才發現周圍都沒外賣可以叫了,隻能跟家裡煮了一包泡麵看春晚。

節目一年比一年無聊,等看到楊霜林上台的時候,謝霜辰差點睡著過去。

老哥還是穿著西裝,不管是不是真的春風得意,至少臉上笑容堆到發光,謝霜辰覺得楊霜林應該去當一個演員而不是來說相聲,說相聲有點屈才。不過跳脫開原來學藝生活的環境,謝霜辰對楊霜林的態度竟然有一些惋惜。他最喜歡四師哥,對於其他幾位師哥僅僅隻是沒那麼親密而已,那時大家都跟著謝方弼認真學藝,沒有人混日子,可為什麼現在的結果卻大不相同?

一時間令人唏噓。

大年初一,謝霜辰早早起來去姚家拜年,這天是他的生日,二十四周歲,本命年。

這天生日容易被忽略,全國人民都忙著互相串門子,哪兒有空吃蛋糕?謝霜辰也在初一的例行公事中完美的忘記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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