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飛霏說:“那你那翎子也得戳破天花板。”
“你給我閉嘴。”姚笙說道。
封箱戲定下之後,又有彩頭,開票之後一搶而空。姚笙特意留了第一排的座兒給親朋好友,因為太緊俏,就餘出來兩張給詠評社,自然是被謝霜辰分去,帶著葉菱前來看戲。
不看不是京城名流。
“聽浪味仙說,今兒的《花為媒》是鳳家哥兒倆演倆女主角。”謝霜辰滿是看好戲的表情與口氣,“你說浪味仙怎麼說動他倆的?”
“我怎麼知道。”葉菱低聲說,“總歸是人家關係好。好了,你彆說話,開戲了。”
鳳飛霏早在詠評社的時候就唱過《花為媒》,對於謝霜辰與葉菱而言也不陌生。可是鳳飛鸞唱評劇,大家都是頭一次見,個個都很好奇。
到也說畢竟兄弟倆,基因都差不多,鳳飛霏扮相可愛,鳳飛鸞則是端莊許多,若不是個子都太高了,失去了姑娘家小鳥依人的感覺,倒也真是如花似玉的一雙姐妹。
“還真是姐兒倆。”謝霜辰點評說,“一個花旦一個青衣,這是什麼絕美搭配?”
葉菱說:“我估計也就這麼一場,大少不再演戲……也真是可惜。”
“有一就有二。”謝霜辰說,“您姚老板那老妖孽的手段,還見識得少麼?”
葉菱笑道:“你怎麼說話呢?”
“嗨呀我忘了,您和姚老板棋逢對手。”謝霜辰說,“個頂個兒的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
葉菱問:“那我也是老妖孽?”
謝霜辰在桌兒下輕輕按了葉菱的手,低聲說道:“您是要我命的妖精。”
台上一出《花為媒》相當喜慶,稍微休息之後,緊接著便上演京劇《四郎探母》。
姚笙穿著駙馬紅蟒上台,甫一亮相,台下叫好聲此起彼伏。
他是大家心中的美豔天王,演繹過無數美麗動人的女子,今日換上一身大紅的駙馬宮裝,腳踩著厚底靴,翎子隨著動作輕盈晃動,瀟灑至極。開口亮相,竟也毫不露怯,嗓音清亮,氣息穩重,儘是名家風采。
“我也是第一次見著這麼高的楊延輝。”謝霜辰評價說,“我感覺我這戲台子都裝不下了。”
“我覺得挺好的。”葉菱說,“姚老板扮旦角兒美貌,扮生角兒風流,哎,我要是女孩兒,估計也愛上他了。”
“您可不準啊!”謝霜辰趕緊說,“要不我現在就上去砸場子。”
葉菱隻是開玩笑,他指了指身後,說道:“你看看後麵那些女孩子們,哪個不愛他?個個兒都想當鐵鏡公主,哪兒輪得到我?”
“呸!”謝霜辰說,“膚淺!”
《四郎探母》有那麼幾處較為經典,一是《坐宮》中鐵鏡公主與楊延輝的對唱,一是《過關》中楊延輝的吊毛,一是《探母》中佘太君一見嬌兒淚滿腮。當然,最為觀眾耳熟能詳的還是《坐宮》對唱,許多名家也經常在各種節目中演繹此片段。
鐵鏡公主乃是番邦異族,穿著花盆底兒走路都比漢人女子動作幅度大。演鐵鏡公主的是笙社裡的花旦演員,一個年輕的姑娘,扮相靚麗,一旁姚笙所扮楊延輝高挑帥氣,二人倒是十分般配。
“我當初學這出戲的時候,一直很想知道為什麼鐵鏡公主知道楊延輝是楊家將之後,竟然還會幫他回宋營探母。”謝霜辰說,“楊延輝發毒誓有什麼用?長成這樣,鎖家裡也不放心啊,放出去一定是個不守婦道的男人。”
葉菱“噗嗤”笑了,感覺謝霜辰話裡話外就是要損一損姚笙。“可能這就是真愛,不過我不喜歡這出戲。”他說,“楊延輝與原配孟氏相親相愛,但被俘到遼國之後又與鐵鏡公主成親,夫妻十五載。說是忍辱負重也好,被逼無奈也好,可這算什麼事兒呢?就連想要去宋營探母也是鬱鬱寡歡被公主發現之後才不得不說出心事,一個男人,還不如一個女人直爽大方。”
謝霜辰說:“那我問您,要是您被一個東北黑道大哥給擄走了,強行要求您跟他女兒結婚,結了婚家裡金山銀山都歸您,您就在東北當個土霸王,代價是一輩子不能回來,您怎麼著?”
“我……”葉菱吐出一個字,像是在思考。
哪個男人不愛功名利祿榮華富貴?評價彆人輕輕鬆鬆,換到自己身上可就不是那麼個意思了。謝霜辰見葉菱猶豫,便說:“您是不是打算讓我守活寡?”
“不是,你這題不符合現實。”葉菱說。
“我不管。”謝霜辰說,“您死活都得給我的答案,彆老嫌棄人家戲裡的人物。”
“我既然已經答應跟你在一起,就不會跟彆人在一起了。”葉菱誠懇說道,“沒有人可以逼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人生這麼短,愛一個人還不覺得夠,哪兒能再愛一個人?這對彆人也不公平呀。”
聽葉菱一番表白,謝霜辰心頭一熱,情感翻湧。
此時台上已經演到了《過關》,姚笙唱完之後,大步一跨,揮舞手中的馬鞭,朝前一扔,緊接著頭朝下,淩空一翻,後背著地,完成了一個漂亮的吊毛,台下齊齊叫好。
“費勁。”謝霜辰說,“果然個兒太高真不能唱戲,一米八大幾的個兒翻個吊毛我都怕他窩了脖子。”
葉菱說:“人家姚老板身手好著呢。”
在觀眾熱情的喝彩中,今日的劇目演出完畢,大家出來返場,下麵觀眾各種送花送禮物的,還有幾位娛樂圈的朋友送上了大禮,小小的戲台上裝的滿滿當當。
姚笙簡單說了兩句,無非就是今年多謝大家捧場,明年再接再厲,為大家奉上更精彩的劇目,希望大家為了中國戲曲的發展共同努力。場麵話說得漂亮至極,不由得叫人心生熱血。最後大家背對觀眾,一起拍了一張大合照,笙社今年的演出便全部結束了。
後台亂七八糟一片,姚笙肯定是要請所有人吃飯的,他特意問過了謝霜辰他們去不去,謝霜辰說明兒他要封包袱,就不湊熱鬨了,打算帶著葉菱早點回去睡覺。
姚笙對於“封包袱”這個詞嗤之以鼻,謝霜辰就陰陽怪氣地說,他們比不上真正的角兒,一身大褂兒而已,沒箱子,隨便封一封啦。
謝霜辰和葉菱跟家睡到中午才起來,吃過飯又晃蕩了晃蕩,才優哉遊哉地去了劇場。昨天熱鬨已過,今天要迎來又一番熱鬨。
今時不同往日,去年時,謝霜辰和葉菱為了準備年底的這場節目可是費了很大的勁兒,要演三個活不說,為了留觀眾,演得還十分賣力。而到了今年,社裡的演員多了,一些人也逐漸地擁有了屬於自己的觀眾,他倆便可以輕鬆一些,隻演個攢底。
演出前頭一個小時,觀眾便已經陸陸續續地上了,門口的加座兒早就賣完了,還有很多沒買到票的觀眾不肯離去。
史湘澄跑進了後台,說:“我靠,外麵人太多了,都說了沒票了也不肯走,門口連個黃牛都沒了,不知道在等什麼。”
葉菱問謝霜辰:“怎麼辦?”
謝霜辰問史湘澄:“真的沒座兒了麼?”
史湘澄說:“就還有幾個咱們放在後台的板凳……你不是要喪心病狂的連這種票都賣?”
“你看著辦。”謝霜辰說,“今年就這一場了,你在門口問誰願意買站票,票錢就加座兒的一半,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能放就都放進來。”
“這……”史湘澄為難,“彆的觀眾樂意麼?”
謝霜辰說:“所以你得跟人家說好了啊,進來不準影響彆人,不準瞎胡鬨,一經發現就得離開。葉老師,您覺得呢?”
“我覺得行。”葉菱說,“都是來捧場的觀眾,高鐵春運還賣站票呢,怎麼劇場就不能?不過確實得約法三章,不要一番好意最後弄的大家不開心。”
“行,既然你倆同意,那我就去了。”史湘澄又顛顛兒的跑到門口去放人進來。
等節目快開場之前,大家朝著前麵看了看,台下烏央烏央地全是人,最後一排都快趕上春運的火車站了。
“得,真應景兒。”蔡旬商回頭說道,“還真是賣吊票。”
葉菱笑了笑,說:“今年就這樣兒,明年咱們上大劇場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