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毫無警惕心,他隻花了半個肉包子,就把她的情況全問了出來。
她的爹娘都已經沒了,她一個人跟著舅舅一家生活,可舅舅一家對她並不好,她每天飯也吃不飽,卻還要乾家中最臟最累的活。直到今夜,舅舅們冤枉她偷東西,把她從家裡趕了出來,絲毫不顧她的安危。
原定野聽得心頭火起,小姑娘這樣乖巧懂事,分明是被用心教養過,可偏偏娘親早逝,落到一群惡親戚手裡。可他也無可奈何。
任憑他的權勢再大,也無法插手彆人的家事。
“既然你沒地方去了,不如你跟我走吧。”原定野說出口,自己也吃了一驚,但他仍接著道道:“等我找到了人,你跟我一起回京城,至少我可以給你一口飯吃。”
妙妙的眼睛“噌”地亮了:“真的嗎!”
“真的。”
妙妙哇了一聲,高興地繞著他又蹦又跳,與旁邊的大狗頗有幾分相似。
原定野哭笑不得,心想:也幸好這小姑娘遇到的是自己,若是遇到了什麼心居叵測的歹人,半個包子就給騙走了。
他帶著妙妙回到鎮上,找了一間客棧住下。
妙妙頭一回騎大馬,隻覺得自己威風無比,牛氣哄哄,這一路都雀躍不已,便是呼嘯的夜風也沒有再嚇到她,等被抱下來時還有幾分依依不舍。
“我明天還可以騎大馬嗎?”妙妙坐在浴桶裡,任由他給自己洗頭。大人的手很笨拙,拽掉了她好幾根頭發,妙妙也不介意,滿腦子都是那匹大馬:“我以前隻騎過大黃呢!”
大黃狗趴在旁邊,汪汪叫了一聲。
“明天你想騎幾遍都可以,現在先坐好。”
妙妙乖乖坐好了,讓這個好心叔叔把自己洗的香香的,還給她身上被打出來的傷口塗了藥。
原先在野外,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見。可現在原定野卻看清了,小姑娘身形瘦弱,身上有不少傷,有的時間久遠,留下了淡淡的痕跡,更顯眼的是今天新添上的,傷痕紅腫,血跡未乾,背上更是有一個青黑的大巴掌印,可小姑娘卻是毫無所覺一般,顯然已經習慣了傷痛。
他上藥時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弄疼了她,也不禁對小姑娘素未謀麵的舅舅一家生出怨恨。就是軍中最嚴酷的刑罰,也從不動用到孩童身上。
妙妙在柔軟的被窩裡打滾,抱著枕頭哧哧地笑,小臉蛋紅撲撲的,“自從我娘走了以後,還從來沒有人對我那麼好呢!”
原定野唇角勾了勾,冷硬的臉上也露出幾分柔情。
也不知為何,這也並非是他見過的第一個孩童,或許是因為是在找秀娘路上碰見的,也或許是因為小姑娘身世可憐,於是分外的合他眼緣,他平日裡鮮少衝動行事,今日卻在見第一麵時就動了帶她回家的念頭。
就好像他與秀娘相識時,也全憑感情指引,無關其他。
他曾想過,自己與秀娘日後也會有孩子,若是個小姑娘,也該是要這樣乖巧懂事的。
……
第二日天沒亮,妙妙就醒了。
昨夜她本想將自己以後有去處的好消息告訴小哥哥,可等了半個晚上,怎麼也沒有在夢裡等到人,等睜開眼睛時,心中還遺憾的不得了。
她醒得早,可今日不用乾活了。妙妙難得有這樣的早上,她樂顛顛地床上打了個滾,才發覺那個好心叔叔不見了。
妙妙連忙爬了起來,剛找到自己的小鞋子,原定野便推門走了進來。
他手裡頭端著吃食,妙妙吸了吸鼻子,肚子頓時咕嚕嚕叫了起來。
“過來吃。”
妙妙眼睛一亮,立刻跑了過去,坐得規規矩矩的,原定野將食物一份為二,少的那一份推到她的麵前。
早飯是一碗熱騰騰的小餛飩,還有肉燒餅,和她夢寐以求的雞蛋!妙妙吃的可小心了,一口都舍不得浪費,就是肚子吃撐了,也努力將最後一口咽了下去。
自從娘去了以後,她就再也沒吃那麼飽過。她想象之中的爹爹來了的那一天,也莫過於此了。
要是表哥在眼前就更好了!
妙妙摸著圓鼓鼓的小肚皮,問:“叔叔,我們今天去乾什麼呀?”
“找人。”
“要找誰呀?”
原定野目光柔和地道:“去找我未來的夫人。”
但在此之前,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眼看著張秀娘近在眼前,他本來是想要直接找過去,可路上撿了一個小姑娘,若是他要收養一個小姑娘,也該是要經過秀娘同意的。前麵六年已經是辜負,不知秀娘會如何怨他,如今他又先斬後奏,他也不想給秀娘一個壞印象,便先將一大一小二人收拾的整整齊齊。
妙妙有了新衣裳,新鞋子,連頭發也被首飾鋪裡的娘子用心紮起,戴上了漂亮的首飾。
她對著鏡子照來照去,險些有些認不出自己了。
再回頭看看好心叔叔,謔,那可是更加威風了!
他本來就身形健壯,氣質非凡,就算是粗布麻衣穿上也藏不住身上異於普通人的氣度,昨日風塵仆仆,形容疲憊,如今好好收拾一般,更顯麵目俊朗,精神奕奕,牽著大馬的模樣,比妙妙想象中的爹爹還要威風呢!
妙妙哇了一聲,憧憬地說:“叔叔,你看著比大將軍還要厲害!”
原定野哭笑不得:“你還見過大將軍?”
妙妙牽著他的手,右手抓著剛買的糖葫蘆,她把一顆山楂含在嘴巴裡,山楂外麵包裹著的麥芽糖糖甜滋滋的,妙妙舍不得咬碎,便含在嘴巴裡等著糖殼融化掉。
她搖了搖頭,含糊不清地說:“可是我娘說,我爹是大將軍。”
“雖然我爹還沒回來,可我覺得你比我爹還好呢。”
原定野腳步頓住,他低下頭,與小姑娘茫然的視線對上。
“你爹……不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