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宗主拆了上好的紫竹香,又賠上靈山新貢來的金雲茶作為賠禮, 才將三位長老送回自己的洞府中。
隻是回來時, 謝虛端著玉杯, 目光微瞥了一眼彆之醫, 一雙桃花眼上揚, 微紅的眼角似沾染著春意一般。
“你……”謝虛將玉杯放下,想了一會措辭。
彆之醫溫雅地一揚唇,笑容全然無害, 不禁讓人放下戒心:“謝小宗主放心,我不過是在前輩們麵前做個樣子。”
配合謝虛掩人耳目, 這也的確是彆之醫的職責之一。他演這個分寵之人倒十分敬業,讓同樣敬業、努力完成任務的謝虛產生了一分惺惺相惜之感。
“辛苦。”謝小宗主道。
彆之醫一拱手,姿態風雅, 頗有一股魏晉名士的風姿。隻在眸光垂下的瞬間, 瞳中微沉了一沉。
也是正巧,彆之醫重凝金丹後不久,長生門弟子便前來拜見,帶來了試仙大會的請帖。
大會時限定得寬鬆,正是在七日之後, 隻不過名額隻有寥寥幾個。哪怕極欲宗中許多一代、二代弟子都曾參加過試仙大會, 符合參賽條件的人選並不多,但極欲宗畢竟是四大宗之一,能人倍出,天驕無數, 這十幾個名額也足夠人爭破腦袋了。
換作其他大宗門,都是由長老那一輩內定好參賽弟子,但極欲宗情況特殊,人人都與修仙大能沾親帶故,反而延續了最公平的做法——
設試煉台,由弟子上台抉出名次,優勝的前十弟子便可去往試仙大會。
當然,堂堂的謝小宗主是不必走這條途徑的,隻要一開口,自然有歸屬於他的名額。
試仙大會既是修真界盛事,極欲宗內也熱烈地討論起來,傳進了彆之醫耳中。
謝小宗主占據一個名額,去參加試仙大會的事並不是秘密——還有許多弟子擔憂謝小宗主的修為不高,莫要被那些修真界不解風情的呆子傷到了。
他們並不知曉謝虛也隻是去旁觀,誌不在揚名。
彆之醫能與謝虛相處的時機極少。他並不居在青虛峰,而是拜在了一名劍修真君的名下,那真君對他禮遇有加,想必是聽說了他與謝小宗主關係密切的緣故,但真要提什麼師徒情,反而顯得好笑了。
以至彆之醫住在劍峰許久,穀星都在極欲宗三代弟子裡混得如魚得水了,他卻好似愈加孤僻寡言起來,連同一脈的師兄弟都不清楚有誰,與從前溫文儒雅、長袖善舞的樣子截然不同。
穀星也擔憂起自己的兄長,但他隻以為彆之醫是因修為被廢後遭遇的冷遇,再加上現在成了……成了那種身份,才變成這樣難接近的模樣,自然不會逼著彆之醫去融入極欲宗。
他不知道,彆之醫隻是因為不在意罷了。
彆之醫和極欲宗唯一相連接的地方,便是謝虛。謝虛在,他才留在了極欲宗。
而如今,謝小宗主要離宗這麼久,彆之醫頓時覺得不自在了。
他打算主動去青虛峰,拜見謝小宗主。
……
白衫俊雅的青年微一低眉,顯得十分依順:“謝小宗主,晚輩想去往試仙大會。”
謝小宗主收了手上火漆封的信紙,看了彆之醫一眼。
青年跟他回來後,除了重結了金丹外,並沒有再獲取什麼好處。這是彆之醫第一次對他開口,謝虛幾乎沒怎麼猶豫,便答應道:“好。”
彆之醫反倒微怔了一下。
也是幾息之間,他反應了過來,微微失笑:“晚輩不是來討要名額。”
那雙黑色的瞳子中,映出謝小宗主那極端妖異精致的相貌。彆之醫目光深刻,竟莫名顯出一分認真的深情來:“晚輩願與諸位師兄弟試煉台上相爭,能不能去試仙大會,便由手中劍做出決斷。”
謝虛微一撇頭。
他烏黑的發覆在雪白的側頰處,五官相貌生得精致如鬼魅,好看得讓人生出如隔天塹的距離感,但這樣平常的一個小動作,竟硬生生讓彆之醫瞧出滿心滿眼的“可愛”來。
正在彆之醫心神悸動時,他看見謝虛似是很不理解般詢問:“那你去便是,來問我做什麼?”
彆之醫:“……”
謝虛:“?”
彆之醫微抽了口氣,冷靜道:“晚輩怕謝小宗主不喜。”
謝虛皺眉:“我為何會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