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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饒是如此,據聞魔人之中,也還是有幾位修為極高深的大修。這些大修,個個邪氣,各懷異術,被稱為陰山六魔靈。這千年間,人族修士曾也想過斬草除根,將這幾個魔人的餘孽徹底斬殺乾淨。

可陰山邪性,那六魔靈又各具異能,尤其是六魔靈之首司無意,修為更是高深絕倫。

期間人族修士總共開啟三次遠征,皆無功而返。尤其是最後一次,連前任仙首玄靈子也交代在司無意手中。而寧子虛方才趁機撿漏,就此上位。

而後和平日子一長久,這些人族修士也是不免變得懈怠,故而之後再無討伐魔人之戰。

更因為至此以後,陰山六魔靈從此安安分分,似乎知曉輕重,從未再踏足陰山。而陰山之中,也從此成為人族修士的禁地。偶爾有那麼兩三隻誤入,便會被這些邪魔默默吞噬。

日子一久,陰山魔人似乎也從人族的記憶裡麵淡忘。仿佛那不過是個古怪又封閉的地方,雖然邪惡,卻已然徹底塵封。若不去招惹,那些魔人也不敢出陰山。

如今百裡聶像瑪麗蘇文的瑪麗蘇一樣,居然口口聲聲,說那些陰山魔人會為他而來。

那麼他如今這些言語,是真的嗎?

楚婉瀅眼睛裡漸漸染上了一層涼意:“若然如此,仙師真是好事多為,什麼樣的惡事也做過,終究連魔人也勾結了。”

坊間雖有傳聞,說百裡聶是當年的六梵天主碎魂所化,方才如此惡毒狠辣。這樣子的謠言不知從何而起,卻終究沒有什麼證據。縱觀百裡聶的人生軌跡,他行惡之前,實是乾乾淨淨,並未顯露出和陰山魔人有什麼交集。

魁都靈主之中,唯獨陸華一直堅持,篤定百裡聶是魔魂所化,想要將他斬殺。人人皆知,此乃陸華心魔。

百裡聶無奈搖搖頭:“你呀,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楚靈主,你畢竟已然沉睡千年了,可是,有些事情卻是卷宗之中絕不會記載的。這世上總有一股子力量,能讓什麼事情都不留痕跡。”

他瞧著約莫二十五六,樣貌十分俊美。這樣子年紀的容貌,真是進可攻退可守。

伴隨百裡聶輕輕的歎了口氣,他周身氣質也是發生了一些變化,使得他忽而變得深邃內斂,有一種滄桑成熟的魅力。

有些年紀輕的女修,有時候對同齡的小夥伴沒什麼興趣,反而向往大叔的成熟和滄桑。

百裡聶一雙眸子也是溫和如水,十分容易讓人共情感。

“我出生枯雲山宗,自幼受宗門栽培,乃是門中極出色的弟子。有一日,師門卻給予我一個任務,讓我前去陰山窺測魔族,簡而言之,我便是正道臥底。”

“說來你不相信,我在魔人之中升職也快,我化名幽雲,竟成為六魔靈之一。”

“魔靈之首司無意也對我賞識有加,對我帶領魔人反攻九州懷有極大的期待。一時之間,我也頗為為難。”

百裡聶順便還爆了個馬甲號,以證明他人生的多姿多彩。

“隻怪我實在是太過於優秀,無論去了哪裡都是熠熠生輝,實在難掩自己風采。這使得我在陰山如履薄冰,有著隨時翻車的危險。情義兩難全,我為了大義,不得不舍棄跟司無意的結義兄弟情。”

說到了這兒,百裡聶還幽幽歎了口氣,儘顯他內心的惆悵。

他這個故事雖然不知真假,卻也是確實非常精彩。

楚婉瀅冷笑:“你是說司無意縱然被你所欺,卻仍然難舍跟你的兄弟情意,竟肯出陰山,戰魁都玄府。如此,就是為了撈你出來?”

她好像穿的是瑪麗蘇言情文,不是隔壁**區。

百裡聶歎息:“大哥豈是耽於私情的人,以前賞識我也是覺得我能為魔人爭爭光。如今知曉我沒有一身魔骨,早就與我恩斷義絕。說到底,也隻因為當年我離開陰山,搞了點小事情。”

楚婉瀅嗬嗬:“你大可以自信一點,將小字給去掉。”

百裡聶微笑:“說到底,我那時候也不過是希望人魔兩族好好相處。人魔戰起,則必有修士隕落,我又怎能忍心呢?所以那時候,我將當年六梵天主留下的七件法器卷走。你是不知曉,那七件法器各具妙用,設計巧妙,比如那混沌球,無華弓等等。總之,魔人沒有這些裝備,大約一時也會消停一會兒,我豈不是做了一件好事情?”

“大哥縱然不為了曾經那份真摯的兄弟情,便是為了那七件法器,也會前來瞧瞧我。”

百裡聶還給楚婉瀅圈重點:“楚靈主若肯和我合作,那七件法器,我能跟你分一分。”

楚婉瀅卻對百裡聶口中所謂的法器沒有半點興趣,她隻隱隱覺得百裡聶看似知無不言,其實言語不儘不實。

她眼皮跳跳,一陣子的不安傳過來。

楚婉瀅一伸手,鎖神鞭便是嗖的飛出去,勒住了百裡聶的脖子:“仙師,你說的話兒可是不儘不實。我說過,我是很愛惜自己的性命的。那麼為了我自己,做什麼事情都是可以的。”

百裡聶歎氣:“楚靈主,你這又何必呢?總之你問出什麼,也沒有什麼用?”

楚婉瀅麵色微冷,慢慢的收緊鞭子。倘若百裡聶殞身,修士之魂再強,若無聚魂之術,那麼過上半個時辰也會魂飛魄散。

百裡聶如今果然是個弱雞,被楚婉瀅勒住了脖子,也一副不能呼吸的樣子。

楚婉瀅稍稍用力,他居然這樣子暈了過去。

他身體似乎就是如此,隻要稍稍用刑,就會立即暈厥,分明也是故意為之。

楚婉瀅麵色微冷,她慢慢的收回了鎖神鞭,任由百裡聶身軀軟倒,使得鐵鏈叮叮當當的響動。

百裡聶過了一陣子,也緩緩蘇醒過來。他伸手輕輕撫摸了脖子上勒出的紅痕,忽而微微一笑:“楚靈主,你也不必對我這麼好,這樣兒輕而易舉的饒了我。魁都不是有許多讓人沒辦法昏厥的手段,可彆說你不懂。”

楚婉瀅淡淡說道:“隻因為我忽而想起來,你在魁都,必定也不是第一次這般受刑。可是,你居然能什麼都沒有說。”

她深深的瞧了百裡聶一眼,百裡聶這樣子的人雖然看著可親,可卻極善於忍耐和算計。他的心隻怕已然如鐵石一樣,很難加以動搖。

百裡聶微笑:“那又怎麼樣,我也是經曆過,許多很過分的事情。其實,你並不喜歡折磨人是不是?楚靈主,你縱然能狠下心腸殺了我,可不代表你喜歡殺人。還有,你殺過人嗎?”

他輕輕的嗅了一口:“你也不必一副很凶狠的樣子,你身上的味兒很乾淨,沒有殺過人的味兒。你這雙漂亮的手,沒有殺過人,對不對?哈,魁都這種爛地方,居然讓個雙手乾乾淨淨的女人當靈主。這可真是,有意思極了。所以,你也不必對我做出那麼一副好可怕好凶狠的樣子。”

百裡聶漫不經心吃吃笑起來:“若是封不雲,他才不會理會什麼火地脈,隻要我對他沒有利用價值,他立馬將我給宰了。彆人怎麼樣,他可不在乎。”

楚婉瀅沉沉的凝視他。

而這棺車之中的風雲詭譎,卻也是無人知曉。

此刻鳥屍拉著棺車,海水已然到了儘頭,陸地也是隱隱可窺。

離開東海之後,這支隊伍便已然到達風穀,此處也是前去玄府的必經之路。

任靈芙手掌中握著那支金蓮,一時間卻禁不住心緒起伏,心底更不免有些警惕不安。

她自然不止一次見過百裡聶,百裡聶雖然總是十分和順的模樣,可是任靈芙內心之中卻也是對此人警惕之極。

魁都水深,百裡聶的待遇也不怎麼好,封不雲更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然而饒是如此,似乎也很難從百裡聶臉上看到什麼恨意。似乎每一次見到百裡聶,百裡聶總是會露出親切的笑容。

這個世上,自然絕對沒有這樣子的聖人,百裡聶也不過是將自己的想法深深埋藏在了心裡。

況且,任靈芙覺得其實並沒有幾個人真正重視百裡聶。

彆看封不雲如此張狂,又招攬許多修士,齊齊護送百裡聶。可想來這位封靈主,其實心裡麵並不覺得真會出什麼事情。

他之所以如此做派,其實根本是為了彰顯他的氣派。

彰顯其在魁都的地位,想要有一日終究能踏上主島。因為,那個希家少主希光也不過是個病秧子。

萬劍盟、天玄修士來了許多,甚至許多本島修士齊出,他們齊刷刷的來到了這兒,可也不過是應個景。

又有幾個人,真以為百裡聶這個過氣的大魔頭會出事呢?

可能如她一樣操心的,隻有無妄城的楚淩霜吧。

這位楚城主明顯是有些焦躁,還有入棺車的楚婉瀅,似乎也是因為擔心什麼。

可,又有什麼值得不安呢?畢竟縱然是任靈芙,也覺得天底下沒有人誰能打劫這樣子的一支隊伍。

正在這時候,有人出現在她的左後方。對方正是這一次的天玄修士統領牧柯。

而他,自然也是自己人。

任靈芙自然對他並無懷疑,可任靈芙卻也是有個怪癖,那就是她喜歡跟人保持距離感。任何人離她一丈以內,她都是會不舒服。此刻她不免覺得牧柯離自己太近了。

任靈芙自然不好要求彆人離自己遠些,所以她挪動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當然正是因為這樣子的怪癖,正好救了任靈芙。

最不可能的人,卻偏生做出了不可思議的事。

牧柯驀然邪邪一笑,一抹陰冷的劍光就如此泛開,向著任靈芙掠了過去。

此刻玄府之中,寧子虛容色寧定,如此批閱著那些公文。

仙首之令,令下必遵。這樣子的滋味,無意也是極為美妙的,美妙得令人心顫。

他甚至還好整以暇的瞧瞧天色,看看時辰,這個時候隊伍已然到了風穀了吧?那麼那場屠殺也是已然開始了。他這個仙首如今臉色很平靜,可是心裡實在是興奮得不得了。

那支隊伍裡麵,有楚婉瀅,有楚淩霜,還有封不雲這個野心勃勃的粗鄙之徒。還有好多好多,自己不喜歡的人。然後寧子虛就將這些垃圾打包處理。這些令他不悅的存在,就會被陰山的魔人殺得乾乾淨淨。

當然現在,寧子虛還要保持姿態上的平靜,等著彆人給他報導好消息。

等到自己聽到時候,還要雙眼包含熱淚,麵頰上浮起悲痛。

要忍耐這樣子的興奮,自然也不是一樁容易的事情,好在寧子虛一直也是個善於忍耐的人。

他決定瞧一瞧悅目的東西,舒緩一下自己的心神,比如一旁心不甘情不願給自己碾墨的楚玉薇。

楚玉薇拜了洛蕊仙子為師,已然是玄府弟子了。寧子虛總是創造見麵且獨處的機會,且時不時撩一撩。這段時間,楚玉薇氣也有點消了,對著寧子虛也是有點兒心軟了。

楚玉薇觸及了寧子虛的目光,驀然也便扭過頭去,清秀的麵頰頓時也是一片潮紅。

她始終是愛著這個男人的,況且楚婉瀅主動在合情璧斷了後,似乎,也讓有些事情變得順理成章起來。畢竟,如今寧子虛已然不屬於彆的女人了。

寧子虛對著楚玉薇微微一笑,他這樣子的溫和笑時候,誰也不知曉她心裡麵流淌著怎麼樣的可怕想法。

他想,這支隊伍高手雖多,可隻需那個人到,那就誰也跑不了。

此刻棺車之中的百裡聶,驀然輕輕的抬起頭,那隻完整的左手輕輕的打了個響指。

時辰到了,剛剛好。

然後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就這樣子響起,是有人巨力一下子的劈向了棺車。

那樣子的巨力,使得棺材內部發出了轟隆的響聲,不斷的回蕩晃動。可這個時候,棺車頂部卻也是乍然露出了一抹光輝,不斷擴展。

楚婉瀅感覺到了一股子的失重感,她知曉棺車從天空墜落下來,可她更驚駭是誰給予這雷霆一擊。

那一擊,使得那種種封印,儘數化為煙雲。

當那抹陽光輕輕的落在了百裡聶的身軀上時候,這個大魔頭麵上卻忽而流露出十分複雜的喜悅之色。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讓陽光照在自己的身上了。

縱然這棺車之中亂糟糟的,可他深深呼吸一口氣,任由自己個兒的唇角浮起了一層笑容。

周圍無論多糟糕,百裡聶也已然不在乎。隻因為,他已然嗅到了自由的空氣,知曉自己命運即將要改變。

他頭頂的那道裂痕,宛如活物一般,不斷的裂開。

轟隆一聲巨響,棺車最後終於墜地。

這輛讓封不雲引以為傲的棺車,此刻已然伴隨這聲巨響,化為千萬片碎片。

而這些碎片,很快也是化為了飛灰,被風一吹,已然是蕩然無存。

那一劈之威,竟然是鋒銳如斯。

原本栓在百裡聶身上那九根玄鐵鏈也已然是消失不見,這九根鐵鏈本來便是棺車的一部分,自然伴隨棺車的消失,如此再無痕跡。

百裡聶輕輕的啊了一聲,他張開了雙臂,擁抱山穀裡麵的清風,縱然這樣子的風中蘊含了濃烈的血腥味。

風穀自然是死人了,而且死的不止一個。

他手背輕輕的貼著自己的額頭,低低的微笑,我還活著呢,我始終還活著。

百裡聶,終究還是再見到陽光了。

楚婉瀅跌落在地瞬間,一陣子七葷八素,眼前陣陣暈黑。

然後,她就聽到百裡聶那廝向著上麵某位親切的打招呼:“大哥,許久不見了,這些年來,你身體可還好。”

楚婉瀅一顆心不斷往下沉,百裡聶所言居然是真的。

來著,便是陰山魔人第一高手司無意。

縱然楚婉瀅身在穀底,卻也是已然能感受到這滔天魔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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