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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嬌目光掃過了眼前這些劍修,心裡麵不覺浮起了一層譏諷的笑意。

陰謀,一切皆是陰謀罷了。

一切皆要從,三天前芒村第一次地脈之氣發作時候開始。地脈之氣第一次發作,就屠儘整個芒村的優秀煉器師。

這是何等損失!萬劍盟高層皆為之震驚,大家秘而不宣,爭執不下,想著究竟該如何是好。

沒有金地脈的滋養,整個萬劍盟皆會失去了靈魂。

到時候,又如何還能催生這樣子璀璨明潤的劍文化,培養那些出色的劍士以及煉器師。

白雲嬌也心亂如麻,隱隱覺得這一次的事件也許沒那麼容易結束。這一次的地脈發作,也許不會像百年前那般,小小光顧一次後就離開。再者芒村煉器師眾多,遮掩此事隻怕也沒那般容易。

當然,最後讓白雲嬌下定決心的,卻是萬劍盟中某些人的反叛之心。

有一些叛徒,準備趁著這次金地脈發作,趁機誅殺盟主夫婦,奪取大權。

修士界終究是個以實力為尊的地方,萬雨笙能做萬劍盟的盟主,並不是因為他的人格魅力。而是因為,萬雨笙實屬萬劍盟千萬年不遇的天才劍士。

他已然是半仙之境,坊間傳聞他修為已然不輸仙首寧子虛,隻不過沉迷於美色,性子又十分懶散,對權勢並不如何有興趣。當年劍村煉器師,為萬雨笙打造了一把妙音劍後,名器加持,更能使萬雨笙使出一招萬千音華的絕美劍招。據聞那一招劍勢,威勢驚人,萬雨笙以半仙之軀使出,能直觸仙人之境。

可如今金地脈發作,萬雨笙妙音劍也不能使出了。其劍勢流轉,引來兵戈之氣,隻恐怕整個萬劍盟都會化為屠戮場。到時候,連陳蕊締造的地鼎,怕也是壓不住蓄滿的兵戈之氣。而這,正是扳倒萬雨笙的絕好機會,千載難逢!

利之所需,大亂跟前撕逼一下又何妨。

所謂“殺夫人”,跟“清君側”實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白雲嬌多年呆在萬劍盟,她亦是個異常機警之人。她嗅到了空氣之中不妙氣息,立刻打發自己心腹華翠羽去玄府施展大召喚術。

金地脈發作時候,萬劍盟兩撥修士撕得十分精彩,自然也是無瑕撥人通知境內的煉器師。

就連白雲嬌,她之所以讓人去玄府求援,其內核是為了解決萬劍盟之內禍。

若然萬劍盟沒有內亂痕跡,白雲嬌未必會有如此的速度果決。

盟主夫人內部撕逼的能力,確實也是一流的。

現在楚淩霜、任靈芙等人已至,這些萬劍盟長老分明有些慌亂,卻猶自做最後的努力。

努力一下,爭取搞死盟主夫人。

萬雨笙卻輕輕的歎了口氣,嗓音軟綿綿的帶著三分的漫不經心:“嬌嬌平時若有得罪各位的地方,讓她向各位賠罪也就是了,何必殺了她呢?”

萬雨笙身為一方之主,嗓音卻是軟綿綿的,慵懶之中帶著三分沙啞,使得人仿佛飲下了一杯醇酒,自生三分酥軟。

白雲嬌也不覺嬌滴滴說道:“夫君,你豈知這些人的狼子野心。你瞧他們手中所執,皆是木石之器,而且皆是上品。這些法器,隻怕早便是備好的。我萬劍盟素愛金屬之器,此刻你這妙音劍不能用了,妾身一時半會兒,可也尋不出這麼好的非金法器。隻怕是,早有預謀,甚至知曉金地脈會因此發作,罔顧這些煉器師的生死,趁機發作。”

楚淩霜等人聽見,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白雲嬌這些話,說得也有些道理的。

如此看來,這場萬劍盟的叛亂,並不是因為金地脈爆發而產生,而是因為有人知曉金地脈會發作,因而故意設計。

白雲嬌這麼幾句話,更讓為首幾位萬劍盟長老麵色微變。他們頓時立刻指責白雲嬌造謠,大家反抗乃是因為白雲嬌任人唯親素行不良又欲圖壓下金地脈發作之事。

一時間,大殿之人彼此指責,將金禍的鍋甩給了對方。

當然魁都玄府修士已來了第一批,第二批顯然也是會再至。

故而大家隻是嘴裡逼逼,並沒有掐起來。

楚婉瀅到時候,楚淩霜等人已經鎮住了場子,使得楚婉瀅居然覺得現場氣氛還不錯。

伴隨希光、寧子虛等人現身,在場萬劍盟長老們個個也是麵如死灰,很不好看。

大局已定,再怎麼爭,畢竟是白雲嬌通知了玄府,這讓這位盟主夫人占據了道德製高點。

白雲嬌看到大家,就跟看到親人一樣,迅速的撲上去,滿臉都是熱情。

“諸位已至,雲嬌不甚感激,萬劍盟更感激諸位的一番襄助,共抗地脈之禍!”

白雲嬌已然跪伏在地上,華美的裙擺如此撒了一地,落下了那一地風華。

五體投地,大禮相迎。

這盟主夫人也是個狠的,厲害如斯,狠得下心腸,舍得下麵子。

“我等萬劍盟,禮樂崩壞,門下疏於管教。名下劍士不但犯上作亂,更將人族生死棄之不顧。如此缺乏教化,故而還請玄府魁都加以管教,以門下精英去玄府魁都求學受教。願在萬劍盟設斬仙台,以督察門中敗類。從此以後,以正門中風氣。”

一番話,卻也是說得眾人內心比較震撼。

特彆是封不雲,他本來是萬劍盟出生,此刻內心也萬般複雜,不是滋味。

白雲嬌這樣一番話,確實也是具有重大的意義。

萬劍盟是一個十分古老的門派,正因為這樣子,故而門下弟子甚是倨傲。乃至於,其實萬劍盟並沒有設立斬仙台,犯錯弟子也是萬劍盟內部自行消化。

萬劍盟內部派係林立,故而無論玄府還是魁都,能乾涉也是有限。東海的無妄城,都已然設立了斬仙台,表示順應魁都玄府的統治。然而萬劍盟呢,卻猶自掙紮撲騰。

可是如今,白雲嬌已然表達了歸順之意。

這可是修士界的一樁大事。

一瞬間,封不雲內心之中竟也不免生出了一抹厭憎之意,隻覺得白雲嬌身為女子全無血性。

萬劍盟多年的驕傲,終究也還是化為了烏有了。

誰也沒看到,白雲嬌垂下的麵頰,凝集微微淚意。

可當白雲嬌抬起頭來時候,眼底的淚水已然是憋了回來,隻剩下無儘的歡迎。

一副請大發慈悲,收了萬劍盟的樣子。

眾人目光頓時也是落在了萬劍盟盟主萬雨笙身上,畢竟如今,這一派之主終究是萬雨笙。

萬雨笙輕輕閉上了眸子,旋即緩緩睜開,和聲說道:“夫人說得極是。”

一句夫人說得極是,讓在場萬劍盟的劍修,內心之中都是不約而同升起了一股子的羞辱。萬劍盟許多許多年來的驕傲,終於還是如此的化為烏有,不複存在。

白雲嬌,實在是萬劍盟的千古罪人!

白雲嬌麵頰之上卻頓時綻放了嬌豔的笑容,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夫君也是通情達理,共同順應大局,使我萬劍盟順時應勢!”

萬劍盟的劍修瞧著白雲嬌舒服不起來,可玄府魁都的大修,卻隻覺得理所應當。

大家跑來萬劍盟又流血又流汗的,應該的。

唯獨寧子虛倒是有點兒不大開心,隻覺得白雲嬌跪時候,不免更偏了希光方向,沒對自己跪準。

短短時日,希光居然能有如斯的威勢。

不過希光並沒有和寧子虛爭執,他頗具風度,輕輕的退後了一點點,示意寧子虛可以上前講話。

這一切,本是寧子虛想要得到的,此刻心裡麵卻不免有些憋屈和鬱悶。

寧子虛和善的扶著白雲嬌起來,說了幾句安撫言語,總之便是大家一起共度難關。

在場幾位萬劍盟長老,皆是麵色不佳,十分難看。他們站在那兒,處境亦十分尷尬。誰也沒想到,白雲嬌居然許下如此的厚利,他們來不及給,也給不起。

那麼對與錯,又有什麼要緊。這個世間種種,無非是為了利益而已。

白雲嬌已然冉冉起身,她風姿嫣然,美豔之中蘊含了一股子淡淡的嬌嗔,成熟和嬌嗔兩種風情在她身上完美融合。若她不在萬劍盟興風作浪,可能很多男子都容易對她有好感。

在場有些修士,以前跟白雲嬌不熟悉,隻聽聞過白雲嬌善妒好嫉的大名。一個嫉婦,眾人想象中,自然也是憂鬱狂躁,威儀沉狠。誰也沒想到,她居然是這麼一個美色過人,風情萬種的女人。

仔細想想,其實這也並不如何的奇怪。畢竟萬雨笙是個遍閱美色,又秉性風流的男子。他挑選的妻子,自然也不會委屈了自己。既然如此,又怎能不美,怎能不嬌?

若不是喜歡這位盟主夫人,萬雨笙又何必留著她,平白讓自己堵心。

畢竟在修士界,這方麵的道德可以是十分薄弱的。

多少家族,一旦有人飛升,從前的婚約都可以不作數。

就連萬雨笙,何嘗不是風度翩翩,相貌堂堂。他身材高大英挺,眉宇間卻總似蘊了一層淡淡的憂愁,聽聞他精於音律,且於此頗具造詣。這樣子的矛盾,亦是讓萬雨笙有一種彆樣的吸引力。

隻看容貌,其實這對夫婦,是十分相配的。

楚婉瀅這樣子瞧著,目光卻也是落在了白雲嬌的麵頰之上。

在楚婉瀅眼中,白雲嬌這個盟主夫人,並不是如何的簡單。

花眠死後,楚婉瀅以香入夢,窺見了花眠的心思。這些年來,花眠跟隨盟主夫人,也很搞了一些事情。花眠的底線就是不不搞出人命。

然而那醫修玲瓏仙自儘,卻也是對花眠重重打擊。

乃至於最後殘魂,也是不得安寧。

那時候,楚婉瀅便答應她,竭力彌補。死者已矣,既是如此,楚婉瀅唯一可做的,便是看能否彌補玲瓏仙之親眷。

故而,她也令人調查了玲瓏仙生平。

隻可惜,玲瓏仙乃是孤女,並沒有什麼親人,好友倒是不少。

越時調查,似乎越為玲瓏仙惋惜。原來她果真菩薩心腸,為人善良,待人極誠。她不但對修士竭力救治,甚至對普通的百姓,也贈醫施藥,並不吝嗇自己的靈力靈藥。世間修士皆有幾分高傲之氣,可玲瓏仙卻肯放下驕傲,做一些根本沒有回報的救治。乃至於,她每一位好友,甚至認識她的人,都對玲瓏仙稱讚有加。

七十年前,中州之地生出瘟疫,連續染了數萬百姓。亦是玲瓏仙說服許多誌同道合的醫修,甚至花府請援,聯合一起共同平息此禍。

所以方才有那麼多人喜歡她,連風流多情的萬雨笙,也不覺對她又愛又敬,滋生出與眾不同。

所以,玲瓏仙方才頗具威信,死後如此讓人惋惜。

所以花眠那時候,才如此遭人唾棄,讓花眠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

這麼一個冰清玉潔,聲望頗濃的醫修,卻被盟主夫人這樣子羞辱折騰,使得尊嚴儘失。

這是何等令人堵心?

就連楚婉瀅,也對這樣子的女修隕落,生出了惋惜之情。

可了解得越多,楚婉瀅內心之中一個疑竇就不斷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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