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北王妃的閣樓,便可窺探帝後的閣樓。
嘉和帝很會享受,出來一天半日,也不忘記帶上美人伺候。
雖然隔著珠簾看不清,石梅肯定甄貴妃必然在座。
石梅捏捏賈敏的手,輕聲道:“瞧瞧那邊有何異狀?”
北王妃這時告知石梅:“榮昌郡主榮惠郡主都在主樓,長公主母子缺席了,榮惠郡主的兒子來了,陛下將她安排在主樓。”
石梅晃了一圈之後,回到自己的觀景閣樓。看似閉目靜坐,其實心裡在緊張的思索推算。
長公主母子,為何要拒絕陛下的恩典?
長公主駙馬附逆,雖然公主沒定罪,但是,公主府不敢公然掛白守孝。
公主卻在此刻拒絕兒子入仕,是不是跟石梅拒絕賈政恩襲官職一樣,替兒子建立忠孝之士的形象?
還是耍公主威風,跟陛下置氣?
或者,因為義忠郡王起來了,以為廢太子一係有可能翻身,故而向廢太子一係買好?
石梅實在不懂政治,想不通公主如此行事意義何在。
但是,石梅知道,紅樓的皇帝不是廢太子!
這一點至關重要。
基於此,石梅知道,榮府絕不能再跟廢太子有所牽連。
榮惠郡主母子接受陛下的恩典,說明榮惠郡主至少表麵效忠嘉和帝。
榮惠郡主是嘉和帝堂妹,如同賈代善救駕沒有聖旨褒獎,郡馬附逆與否也沒有明確聖旨確認。
但是,郡馬是太子府屬官,又死在亂軍之中。
她就是摘掉附逆的帽子,也不如賈代善擋在陛下身前替死摘得那樣乾淨。
石梅得出結論,今日若是賈赦跟榮惠郡主之子發生了肢體衝突,自己這個救駕的功臣的遺孀,根本不用懼她。
想通了這一點,石梅提著的心情放鬆下來。
賈敏很敏銳。
石梅輕微的歎息她都收入耳中,忙著輕聲詢問:“母親,是不是方才得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石梅笑而搖頭:“沒有,隻是剛才看見狩獵部隊那般裹亂的場麵,有些擔憂。”
又問她:“方才在在那邊可看清龍樓之中的情景?”
賈敏輕輕頷首:“陛下身邊有十三個成年皇子,八位婦人,其中除了甄貴妃,還有兩位十幾歲的小美人,其餘幾位年歲較大的誥命帶著幾位小姑娘,比較拘謹,應該不是陛下妃嬪。”
石梅道:“應該是幾位得寵的公主郡主。”
又問:“除了這些人,沒有彆的異常嗎?”
石梅想問能不能看見嘉和帝頭頂上的氣運。
結果,賈敏搖頭:“異常?沒有呢。應該看見什麼呢?”
石梅失望之下,隻好忽弄道:“沒有一個年紀小,又不像嬪妃的小女孩嗎?”
賈敏想了一下:“母親是問有沒有丹陽郡主?”
石梅道:“如今不叫丹陽了,叫榮昌。”
賈敏搖頭:“三年前她才十二歲,我們見麵也少,記憶有些模糊,且隔著珠簾,若是再靠近一座樓房的距離,我應該能夠分辨。”
石梅一笑:“你瞧瞧這座圍場,空氣比府裡的空氣如何?”
賈敏頓悟,輕聲笑道:“母親,您想的多美啊,靈氣多麼珍稀的存在,這裡怎麼會有呢?”
賈敏可是用掉了不少的靈石,進步卻如蝸牛。
石梅勾勾賈敏的手心:“你就是個貔貅!”
賈敏頓時羞惱不已:“娘啊,我才沒有貪吃……”
張氏這時驚動了,一笑維護賈敏:“四妹妹最秀氣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忽然間樓下馬嘶人叫。
石梅心裡莫名的驚跳,忙著欠身張望。
然後,就聽龍樓裡麵傳出尖利的嚎叫:“不,不會的……”
淒慘嚎叫戛然而止,很顯然,哭嚎之人暈厥了。
石梅這時轉頭觀察,幾乎所有的人都伏在雕花欄杆上張望。
齊國侯誥命婆媳呼啦啦跑到石梅這邊,齊國公誥命按著胸脯,說話隻是喘氣:“榮夫人,你們可有消息沒有,這是出了什麼事?”
石梅訝異的很:“會出什麼事情?”
不明白齊國侯夫人如何這般驚慌。
齊國侯夫人按按額角:“這不是我那幼子不聽勸說,恁要參加侍衛選拔,您也知道,三年前……”
齊國侯夫人忽然打住了話題。
她原本想說榮惠郡主死了夫君,這回隻怕會使壞報複四王八公。
驀的想起,三年前賈代善也死了。
石梅也按按額角,她也想到這一折,自己在懷疑彆人謀害賈赦的時候,會不會彆的勳貴家也在懷疑榮府要報仇?
石梅頓時心驚肉跳,賈赦應該沒有這個心思吧?
石梅會奮起還擊,卻不會主動挑事兒。
石梅伸手握住齊國侯夫人:“走吧,我的赦兒也在狩獵呢,我們去找北王妃,看能不能打聽些消息。”
這話沒落地,修國侯夫人也捂著胸脯子在兩位媳婦的攙扶下過來了。
石梅嬤嬤的拉著修國侯夫人,大家一起走吧。
然後,越走隊伍越大。
八公府幾乎都有兒子參加選拔。
這一嗓子嚎叫,把人心都嚎亂了。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北靜王在龍樓伴駕,無暇分神。
北靜王妃這個時候也不知道任何消息。
北靜王妃安撫眾人:“這個時候不能亂,沒有消息說明是好消息,若是與諸位有關,陛下肯定要召見諸位夫人。安心等著吧,我已經讓人去探聽消息去了,稍後肯定有回複。”
就在這般時候,樓下又是一陣馬蹄聲響,卻是錦衣衛與巡防營各自派出了一隊人馬。
然後,北靜王妃的人回來了,從外圍親兵嘴裡單停一絲消息,有人墜馬了,傷得不輕,是誰嚎叫,沒聽出來。
這一消息,讓若有勳貴夫人的心都揪緊了。
石梅暗示賈敏窺探龍樓,看看能不能弄明白方才是誰在嚎哭。
這一回賈敏看清楚了,悄聲跟石梅耳語道:“應該是榮惠郡主,陛下盛怒,甄貴妃合著一群夫人都在安慰她。”
石梅心裡稍微停當,卻是依然蹙眉苦臉的坐著。
約莫又過了兩刻鐘,大隊人馬返回。
這個時候,各位夫人再忍不住了,齊齊欠身張望。
然後,石梅瞧見了金山。
既然瞧見了賈赦,賈赦被人攙扶著,但是,還能一瘸一拐的自己走路。
張氏沒有石梅賈敏的眼力,那脖子伸出能有一尺長的張望。
賈敏忙道:“大嫂,當心跌落。”
然後,順手將張氏拽回來了,悄聲道:“我看見哥哥了,就是走路有些一瘸一拐。”
張氏聞言頓時哭了,張嘴哈氣,嘴角竟然流出了血絲。
她緊張之下,竟然把嘴唇咬破了。
石梅伸手替她抹掉血跡:“你這個孩子就是心思重,王妃不是說了,沒叫我們就是好消息。”
石梅這話一出,得到大家的附和:“是啊,是啊,陛下沒有宣召我們,肯定無事。”
就在大家互相安慰的時候,陛下的旨意終於來了:“即刻拔營回京。”
眾誥命頓時繃不住了,齊齊哀嚎:“到底是什麼事兒啊,是好是歹總要說清楚啊,糊裡糊塗叫我們回京,算怎回事兒啊?”
這般時候,賈敏已經看出來了,八公府的子弟幾乎沒有大傷,躺在擔架上的幾乎都是宗室子弟。
但是,賈敏卻不能宣之於口。
就在石梅這些勳爵眷屬等候排隊回京的時候,賈政抖抖索索的回來了。
賈政之所以被放回來,因為他見血之後嚇吐了。
宗令家十八歲的嫡長孫,馬失前蹄,跌落的時候剛巧腦袋著地,撞在岩石上,跌斷了脖子,腦漿迸裂而死。
石梅忙問:“你哥哥如何受傷?”
賈政道:“義忠郡王偷襲燕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