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出來的是張玨養殖業的收入。
今年進京的帶隊人變成了張玨。
張玨捧出兩個盒子，打開後卻是野參。
根須有五寸方圓。
品相很好！
張玨道：“這是小子孝敬太太，多謝太太的信任。”
然後，張玨告訴石梅兩件事情。
一件事，金陵老五房的賈代祿一家，在東省地日子過得比較艱難。
張玨詢問需不需要援手。
第二件事，賈珍年前在東省地跟人打架，被人開了瓢。
然後被一個女人救了。
這個女人姓餘，是陪都副將餘將軍之女。
之後，賈珍天天上門糾纏，被餘小姐揍了好幾回。
張玨問要不要管一管。
不然，他懷疑，賈珍會被餘小姐打死。
石梅神色複雜的看了張玨幾眼，詢問：“你為何告訴我這些？”
張玨拱手道：“我母親說，府上對我家有救命之恩，不然我們母子早就成了一堆枯骨。”
石梅一笑：“你想不想尋找你的父親，認祖歸宗？”
張玨道：“我母親說不知道父親的信息，我也不想認賊為父。”
石梅一笑，那個女人大約編造了她被強的謊話。
不然張玨不會說認賊作父！
石梅收到銀票之後，當即讓賈赦送了五萬去戶部。
杜祭酒升遷，榮升戶部尚書。
榮府得給他個開門紅，討個吉利。
石梅看著換回來借債憑據，心裡隻是慶幸，虧得大月朝戶部的借債不必跟鹽商一樣需要還息。
不然，八十多萬的息錢可是不得了。
朝廷借給鹽商的帑幣，利息幾乎跟本金持平，還有超過。
榮府的欠債這麼算，八輩子也還不清了。
石梅看著戶部的借據，忽然覺得不對了，因問賈赦：“去年還有四十萬欠債吧？”
賈赦頷首：“是啊？”
石梅將借據給賈赦觀瞧。
欠債一般都是寫一張新的欠條，抽出舊的欠條。
石梅戳著去年的欠條：“瞧瞧這裡，寫的是三十萬，四十萬跟三十萬是無法修改的。再看看，這字跡是你的嗎？”
賈赦捧著借條仔細觀瞧，雖然此人模仿了賈赦的字體，但是，還是有所不同。
不過一年的時間，賈赦記憶猶新，他寫的的確是四十萬兩。
賈赦滿臉驚訝：“這有偷錢的，有賴賬的，從沒聽過有替人還債的呢？”
石梅言道：“戶部尚書雖然換了，吏目應該沒有更換，去問問，弄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不明不白的恩情，咱們不能受。”
賈赦去了半日方才回轉。
先找了吏目，吏目不明所以，言稱是侍郎大人親自經手，並非隻是更改賬目，而是有實打實的銀票入賬。
賈赦便又請了原本的戶部侍郎吃茶，這般輾轉方才晚了。
石梅遂問：“可問清楚是誰替咱們還了十萬兩？”
賈赦道：“侍郎大人說他也不清楚怎麼回事，隻知道是內務府總管送過來的銀票，指明償還榮府欠債。”
母子兩人都知道，內務府的官員隻恨自己貪汙的不夠多。
正所謂‘房新樹小畫不古，必是內務府’。
再不會莫名其妙替彆人還債。
除非他的主人發話，賞賜某某多少銀，用於某某。
石梅不由想起魏東亭，亦既紅樓始祖的原形曹寅。
曹寅死後，康熙曾經拿出銀子給曹寅辦喪事，償還部分欠債。
賈赦見母親不做聲，說道：“母親，要不要進宮謝恩啊？”
石梅道：“去年不知道則罷了，今年咱們已經知道了，卻不去磕頭謝恩，那位要罵咱們不識好歹了。”
母子兩不覺得陛下替賈代善還債有什麼可感恩。
但是，必須要感恩。
翌日，臘月十六。
這般時候，皇帝已經開始接待外省大員，未必有時間接見京都勳貴。
可是，石梅知道，榮府必須遞牌子求見。
這日，石梅母子辰正出門。
石梅坐著朱輪華蓋的大馬車，車壁包著蠶絲褥子，燒著熏攏，腳踩著腳爐，渾身暖呼呼的。心裡心裡卻有些忐忑。
紅學家研究得出，榮府被抄家，除了站錯隊這個因素，還因榮府是太上皇的老臣。
當太上皇壓服小皇帝的時候，四王八公是齊齊給太上皇抬莊。
小皇帝窩囊多年，一如嘉慶收拾和珅，慢慢布局，加上四王八公自己作死，慢慢把所有人都搞死了。
雖然榮府欠債是廢太子挪用，嘉和帝還債理所應當。
可是落在新帝眼裡就是聖寵優渥，就是打擊的對象。
榮府受了恩惠，必定唯陛下馬首是瞻。
無論榮府站不站隊，總之要得罪新帝。
這就是一個死結。
石梅恨不得掐著嘉和帝的脖子：
你要麼做皇帝做到死，如何欺負那小子，他也隻有認了。
要麼乾脆歸隱田園，彆再搞事，讓小皇帝乾綱獨斷。
這樣子半隱半現，三五時的出來搞事，欺負小皇帝，讓小皇帝成為笑話。
簡直太變態了。
賈赦這邊不知道母親正在暗搓搓咒罵嘉和帝。
他心情卻是很激動。
他不知道老皇帝乾不了多少年，覺得皇帝寵愛總歸是好事。
石梅以為嘉和帝沒準沒空接待，咒罵幾句，靠著車壁養神，想著大概很快就能回去了。
今日還要給幾家回禮呢。
沒想到，石梅的盤龍佩遞上去，不過半個時辰，嘉和帝竟然派人出來傳話，傳他們母子覲見。
石梅很驚訝。
賈赦很驚喜。
母子們到了乾清門，遇到了夏進忠，正是嘉和帝的副總管太監。
賈赦跟他見禮的時候，塞了一個田黃凍石的章料。
夏進忠本來不敢要，戴權挨打還沒下床呢。
但是，賈赦去年年節就在皇宮執勤，今年必定少不了他。
去年榮府的賞賜說是比照公府，其實比王府的賞賜還豐盛。
陛下對賈代善的恩寵還在，隻要這侯爺不作死，必定榮華富貴。
皇宮中多個朋友多條路，保不住什麼時候就能救下一命。
夏進忠悄悄言道：“總管多話挨了四十大板，湖廣總督，雲貴總督都挨了訓斥，雖不關侯爺的事情，還是小心為上。”
戴權多嘴挨打了？
母子兩個遠遠的跟著夏太監，私下交換這情報。
石梅道：“問什麼咱們答什麼，實話實說，除了謝恩，一句多話也彆說。特彆是朝政。”
說完，石梅失笑。
一進皇宮這個能夠摘人腦袋的地方，她就降智。
跟皇帝除了朝政難道還有什麼私話不成？
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養心殿。
夏太監跟守門的太監做個手勢，那邊回了個手勢。
夏太監便伸手一請：“勞煩過國公夫人侯爺跟小的到這邊歇息片刻，陛下這會子剛宣召陪都將軍覲見。”
石梅便看了賈赦一眼，陪都將軍進京，怎麼沒聽說？
賈赦也是一臉的訝異。
這些日子他對京都來往官員比較關注，真沒聽說白將軍進京的消息。
賈赦遂跟夏太監作揖：“陪都將軍白將軍嗎？他何時進京？”
這個不是秘密。
夏太監言道：“白將軍今兒剛到京都，卯正進城。“
這般時候，已經巳時了。
官眷不可能夜半三更遞牌子。
石梅以為會被打回，即便覲見，也會排在午時，或者下午。
再沒想到，根本沒等多久就得到了旨意。
石梅母子在側殿等待約莫半個時辰，終於來人傳召。
這時已經巳時正刻。
石梅清晨昨晚都沒敢吃飽，清晨根本沒吃東西，就怕麵君的時候要出恭，或者出虛恭，都是要命的事情。
這個時候肚子已經咕咕的響了。
石梅透著肚子昂首走在賈赦前麵，賈赦位於賈赦的右側後方，一隻手虛扶著石梅的右胳膊，謹防石梅跌倒。
夏太監柔媚的聲音響起：“榮國公夫人攜子覲見。”
嘉和帝的聲音很清晰的傳出來：“進！”
然後，石梅與賈赦低頭進殿，眼睛就看著腳下的方寸之地，隨著太監的指引往前走。
看見了兩個拜墊，便跪下了磕頭。
這一回，石梅很快聽到平身二字。
石梅與賈赦謝恩起身。
嘉和帝又道：“給榮國公夫人賜座。”
石梅忙著道謝，餘光瞟了下嘉和帝，依然是那個胡子花白的老翁。
嘉和帝說道：“榮公夫人公忠體國，以百姓為念。
大月朝若是多一些榮公夫人這樣忠心朝廷，心係百姓之人，我大月朝何愁不興？”
石梅忙起身：“陛下過譽，臣婦萬不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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