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帝撂挑子(1 / 2)

紅樓老太太 香溪河畔草 29305 字 6個月前

石梅頓時莫名心慌。

她不自覺用了望氣術,賈政賈璉的印堂不僅沒有黑氣,反而紫氣縈繞。

官運亨通啊!

石梅吩咐元春帶著弟妹,回了榮慶堂。

“宮裡出事了?”

賈政驚訝莫名:“您怎麼知道?”

賈璉有話告訴祖母:“二叔,您回去取魯班書箱,侄兒跟祖母解釋。“

賈政也有心事,就怕母親追根究底,忙著應了:“如此最好。”

賈政匆匆忙忙告辭了。

石梅笑問:“把你叔叔支開是什麼意思?難道有隱情?”

賈璉道:“今日陛下在接待宗親的時候,忽然發了好大的脾氣,把所用的宗室王公罵得狗血淋頭。

然後,又把幾位成年的皇子,也罵地狗血淋頭,還把大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八皇子,每人踹了一腳。”

石梅道:“所以,陛下氣病了?”

賈璉頷首:“祖母您真是神算,可惜您不能入仕……”

石梅一哼:“陛下病了,你們該去找太醫,回家做甚?”

賈璉歎息:“陛下發脾氣,誰也不敢進去勸解,然後,燕候,就是那個……”

石梅道:“知道,就是你嶽父,你嶽父怎麼啦?”

賈璉紅臉道:“陛下隻肯見我嶽父,然後卻說要見二叔,孫兒怕二叔被人套了,因此用了神識……”

石梅馬上拉住賈璉的脈搏查看:“怪得你滿頭大汗,隻是一次動用神識而已,怎麼靈力消耗大半?

說吧,你還乾了什麼?”

賈璉一笑:“嘿嘿,我就知道瞞不過祖母。

孫兒當時一急,怕陛下出事,大家都有罪過。

偷偷用了望氣術,卻見龍氣騰騰,金龍飛舞,根本不似受了大創。

孫兒斷定,陛下身子根本沒有什麼大礙。

但是,陛下偏生說手腳麻木,行動不便。

養心殿跪了一地的太醫,一個個趴著上前診脈,竟都吱吱嗚嗚,說不清楚。

孫兒越發肯定,陛下並無大病,肯定是裝病。

可是,二叔不知道,哭得三把鼻涕兩把眼淚,比皇子哭得還傷心。

又不敢哭出聲,憋得麵色發紫,怪可憐的。

我嶽父起初也是淚水漣漣,不過在跟陛下拉手之後,總算是收住了淚水。

練武之人都會請脈,我懷疑,我嶽父也察覺了陛下裝病。

然後,陛下就說:‘存周啊,朕忽然想念你家的新茶水……’

然後……”

石梅說道:“你二叔就提議,讓你護著他出宮,因為你的馬術比他好。”

賈璉翹起大拇指:“祖母神算!”

石梅問道:“你嶽父,你父親都同意了?沒勸勸?”

賈璉道:“父親在殿門口警戒,根本搭不上話。

我嶽父也讓我護送二叔,孫兒隻好回來了。”

石梅問道:“就你們兩個人?”

賈璉搖頭:“哪能呢!

錦衣衛一隊,宮廷外處侍衛一隊,都埋伏在榮寧街外麵呢,怕進了榮寧街,驚擾了婦孺。”

榮府如今滿腹男丁都受到重用,家裡可不是隻留下婦孺。

賈璉巴巴的望著石梅。

石梅哼笑:“不會讓你們叔侄交不了差。“

石梅覺得嘉和帝隻怕是輕微中風。

如今情況不明,嘉和帝最好不要死,也不要殘廢。

府裡好的靈值就是石榴。

石梅鮮榨了石榴,用玉瓶兒裝了。

又把自己名下的兩斤茶葉分了嘉和帝一半。

“告訴你二叔,用不完的茶葉山泉,都要自己保管,切莫假人之手。

這石榴汁,讓你二叔看著陛下喝下,瓶子收回。

你與珠兒也要警惕,彆讓人動了手腳。”

賈璉頷首:“孫兒記下了。”

石梅道:“去吧!”

“二叔……”

賈璉沒說完就笑了,他二叔貓在遊廊上。

賈璉告辭。

心裡直好笑,多大人了,還乾這事兒……

張氏匆匆而來。

石梅低聲道:“陛下忽然要喝咱們家的新茶,璉兒回來取,沒事。”

張氏道:“我怎麼聽說二叔也回家了?”

石梅道:“原本就是政兒的事,陛下要得急,這才讓璉兒送他。”

石梅心裡卻在思忖,陛下開始布局。

這是要做太上皇?

新朝開啟,一般都會選秀。

是時候給葉筠定親了。

葉筠雖是縣主,每月十二兩的俸祿,卻並未被接進宮去恩養。

饒是如此,葉筠的婚事還是要請示一下皇後才成。

畢竟是朝廷冊封的縣主。

石梅道:“正月十五,我們遞牌子進宮,求見皇後,或許還要請皇後賜婚。

勢必要趕在朝廷有大動作之前,把筠兒與琮兒婚事定下。”

張氏頓時緊張起來:“什……什麼大動作?”

石梅已經有所猜測:“陛下今日在家宴上忽然發了好大的火,接連發作了幾位老王,還有成年的皇子。

你說說,陛下為何這般?”

張氏也不是等閒閨秀,思忖片刻,頓時麵色大變,伸出個大拇指:“母親,您是說為了這個?璉兒說的?”

石梅道:“璉兒沒說,我從政兒驚慌失措的表現猜出來了。肯定是陛下下了封口令。

他怕我詢問,不好回答。

故而,躲在外麵遊廊上等待璉兒,卻不敢進來見我。”

小叔子竟然這般孩子氣。

張氏卻沒有心情笑話,奪嫡這個詞,在榮府在張家,都是禁忌。

兩家的代價慘痛,都不願意再提起。

“這種事情還是……“

石梅歎息:“能躲當然要躲。

可是,眼下看來,似乎很很難置身事外。

無論政兒在養心殿當差,還是赦兒掌管著奉聖軍,很難摘得乾乾淨淨。

我現在隻希望能夠和平過渡,管他是誰,我們隻擁戴那把椅子!”

石梅看張氏:“後日初二,赦兒雖不在家,你還是要回去,把我的話跟你父親說說,聽聽他的意見。

你父親跟陛下打了一輩子交道,應該是這個世上最為了解他的人。

我們家身為寵臣,該如何避開這個漩渦。“

張氏頷首:“兒媳記下了。”

石梅麵上說得輕鬆,心裡十分擔憂,必竟一家子的男丁都陷在宮裡。

卻說寧府賈珍。

他剛進宮當差,雖然有賈赦的麵子,頭一次執勤,隻是分配在乾清門外。

他對內庭的變故一無所知。

外班三班輪換。

但是,晚上必須歇在侍衛處。

初一這日,賈赦估計是怕家裡擔心,讓賈珍送了個口信。

金大就在六部對麵的茶樓,很快把消息傳回家。

口信隻有兩個字:平安!

其實,家赦還有許多的信息要傳遞,因為怕傳遞出了差錯,故而隻報平安。

畢竟昨夜晚賈政賈璉忽然回府,很可能引起家裡人擔憂。

賈赦隻遞平安二字,嘉和帝知道也不怕。

石梅招來張氏。

金大遂把消息再次重申一遍:“大老爺讓珍大爺傳出口信,平安!”

張氏吩咐陪房:“給金大爺上等紅封!”

金大客氣不受。

石梅道:“你這跑來跑去,不說天寒地凍受了風寒,鞋底都磨破了許多,拿著買雙鞋子穿吧。

你放心,你家的丫頭我收了,跟我幾年,教導好了,我給她尋摸一個好婆家,再給她陪嫁一份家私,也不枉你們父子鞍前馬後的伺候我們三代人。”

金大隻有二子一女,長子是金山,二十三歲。

如今成了賈赦跟前的得力乾將。

小兒子金文翔,前年進府當差。

自小跟著金大學習斥候的本事,如今跟著賈璉當差。

石梅替他改了名字,喚做金峰。

去年下半年曾經護衛賈璉回金陵科舉。

唯一個丫頭最小,是金大的斷腸兒。

從小待得嬌慣,脾氣大,性子剛。

金大很怕她入府會受磋磨。

石梅肯教導她。

金大求之不得,忙磕頭:“謝謝老太太栽培,金大沒齒難忘。“

石梅道:“這是什麼話,當初,你雖是投奔而來,卻是實實在在護衛他們祖孫三代人。

如今,你兩個兒子又護衛我的孫子。

我替你照應一個丫頭,也是應當應分。

你那個丫頭叫什麼名兒?”

金大道:“至今還沒有大名,她母親叫她三妮兒。”

石梅道:“既然沒有名字,我這兒正有一個名字配她,金鴛鴦,怎麼樣?”

鴛鴦是賈母貼身大丫頭的名字。

這是賈母對金大的恩惠。

一般丫頭進府得從小丫頭做起。

金三妮兒因為她爹得寵,石梅答應他閨女過了十二歲再進府。

彆人家的丫頭早的五歲進府,大些也是八歲進府。

金三妮兒如今已經十三歲了,才剛進府來當差。

而且進府就是大丫頭。

大丫頭不光是月例多。

老太太的貼身大丫頭,比府裡小主子也高半格。

府裡的當家奶奶,也不敢欺壓。

饒是這樣,賈母還嫌不足。又答應等十七歲替她說一門好親,還送陪送。

說一門好親,這話就大有考究。

嫁給奴才不是好親。

至少,應該是鴛鴦脫籍,嫁給平民。而且是有資產的平民,這才是好親事。

金大一聽,再次拜倒磕頭:“多謝老太□□典!”

金大也是趁熱打鐵。

初三的晌午,乘著榮府還沒開始宴客,大奶奶張氏也回府了。

覷著石梅得空,才讓婆娘帶著丫頭進府給石梅磕頭。

主子這般恩典,你還在過年才來,實在不像話。

不過,石梅不會讓人家母女新年分離,不僅給了荷包,賞賜了金錁子。

還讓金鴛鴦過了燈節再進來當差。

金大家裡有口無嘴,隻是磕頭:“謝老太□□典。”

金鴛鴦卻磕頭之後,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裹來。

她先掏出一抹額:“多謝老太□□典,奴婢無以為報,自己連夜做了些粗針線,是奴婢一番感激之心,還望老太太不要嫌棄。”

這話說的好。

聲音清脆悅耳,不高不低,十分好聽。

石梅招手:“你拿上來我瞧瞧?”

金鴛鴦原本低著頭,聞言謝恩起身,抬頭一笑,用手比劃:“這皮子,是銀狐狸皮子。

是前些年我爹在圍場所獵。

老太□□賜,讓留下幾張給小女做坎肩。

小女沒舍得,一直留著。

如今給您做了個抹額。

這個抹額中間,還需要訂上一個珠子或者紅藍色的寶石,就更好了。

奴婢家裡的珠子都是次等的珠子。

不是光澤不好,就是珠子太小,配不起老太太。

故而就空著了。

老太太瞧著若是喜歡,就請哪位姐姐給縫上一顆珠子吧。”

石梅頷首,翻看抹額。

其實是個昭君兜。

銀白色,油亮油亮,十分漂亮。

石梅頷首:“很漂亮,是個巧手的姑娘。”

鴛鴦嫣然一笑,又拿出個手窩窩:“餘下的毛皮,奴婢給您做了個手窩窩,奴婢聽說您喜歡坐冰船。

每年都會參加冬獵盛宴,這樣子,您下去再去冬獵盛宴,或是坐冰船,就不怕手冷了。”

還沒進府,已經想得這樣周到。

金鴛鴦得寵不是無緣無故。

石梅在想,這樣伶俐能乾的丫頭。

又會說,又會做。

生得還漂亮,或許用久了,真會舍不得吧。

琥珀珍珠珊瑚琉璃幾個都在一邊看呆了。

從未見過哪個丫頭,頭一回見老太太就這樣自來熟。

小嘴吧嗒吧嗒說個不停。

主子還聽得饒有興趣。

這些丫頭不得不承認,除了金三妮兒的父親得力,也是她自己膽大心細,針線也好。

如今老太太已經吩咐了,金鴛鴦是榮慶堂的大丫頭,她們就得服從。

否則,老太太可是不會饒恕人。

再者說,琥珀做大丫頭也有四年了。

她是老太太進京後提拔的第三波大丫頭。

這三波人都沒有設置鴛鴦丫頭。

她們都以為是老太太因為趙家的大丫頭犯錯,因此厭惡了鴛鴦這個名字。

如今方知,這個名字是專門留給金三妮兒的。

琥珀今年已經十七歲,她是十三歲被挑中做了老太太的大丫頭。

已經說好了,今年二月大爺二爺金榜題名,府裡就要放出一批丫頭,自行婚嫁。

她們從就不是奴婢了。

這是難得的機遇。

隻有伺候老太太太太的丫頭,才有此殊榮。

琥珀再不會在最後的關頭,亂吃醋,錯過自己的前程。

她決定在最後的兩個月,好好帶著鴛鴦熟悉情況。

鴛鴦這麼聰明,肯定能夠把老太太伺候的妥妥帖帖。

石梅見金鴛鴦這般貼心,做的東西石梅戴著還怪好看,便有心留飯。

因此吩咐琥珀:“琥珀,帶著鴛鴦去挑一塊黃色或者藍色的寶石,給我安上。老太太正月要戴著它宴客呢。”

鴛鴦越聞言越發興頭,跟著琥珀去了。

張氏得了消息,前來湊趣兒。

看了石梅的昭君兜與手窩窩,就說:“怪得母親一直空著鴛鴦的名字,卻是給這個丫頭留著呢。

果然是個靈巧的丫頭,配得上這個名字。”

張氏因為金大父子三人忠心耿耿,對這鴛鴦便看著順眼。

正月初六午後,賈赦賈政,賈珠賈璉一起出宮回家。

四人一起到了榮慶堂。

石梅命金大門外警戒,賴嬤嬤內室看守,帶著兒子孫子進了密室。

這裡是四壁夾牆隔出來的空間,無人能夠摸到這裡來。

這時候,賈赦賈政幾個才敢暢所欲言。

石梅方知,嘉和帝不完全是裝病,他雖然行動自如,卻是右手已經握不住毛筆。

如今的奏折,竟然多數是由燕候批複。

燕候的字體跟嘉和帝的字體有八分像,又經過訓練,就有了九分相似。

與嘉和帝的左手字難分軒輊。

石梅暗暗吃驚:“嘉和帝對燕候的信任,已經超越了父子君臣啊。”

賈赦道:“兒子估計,陛下這也是沒法子。

陛下近幾日頻頻召見各位皇子。

昨日還召見了義忠親王,賞賜了不少東西,說是送給廢太子的。

皇帝老邁,太子懸而未決。

眾臣都憂心忡忡,不知道陛下想要乾什麼。”

石梅衝著賈璉努努嘴:“你給他們說說。”

賈璉一愣:“我,說什麼呢?”

石梅道:“說說陛下的健康情況吧。”

曆來後宮與朝臣,最為關心的就是陛下的健康狀況。

若是陛下生龍活虎,臣子們就可以按部就班。

一旦陛下身子抱恙,有靠山的找靠山,沒靠山的迅速蟄伏起來,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人鏟除。

賈赦驚訝的看著賈璉:“你知道什麼?難道偷聽到了太醫的談話?”

賈璉頷首道:“倒是沒聽見,我是從我嶽父的態度看出來。

二叔天天替陛下泡茶,我嶽父也沒阻止,真正病得重了,怎麼會讓陛下吃茶呢?

茶水可是解藥。

其二,陛下藥方我沒瞧見。

然而,我聞到了湯藥的味道。

一股溫潤甜膩的味道。

這分明就是溫補的湯藥。

其三,我還發現,陛下每次都讓小內侍把湯藥倒進了院子裡的盆栽魚缸裡麵。

如今,不僅金魚死了,好幾盆萬年青都爛根了,葉子都卷了。

小內侍還撒謊,說是雪大風寒,凍死了。“

賈政尤其驚訝:“可是陛下吃茶的時候,燕候勸了,夏首輔也勸說無數次,說是茶水解藥,勸阻陛下少吃。

難道都是做戲?”

石梅道:“也不儘然,年老覺少,縱然沒病,中午以後也要少吃茶,免得走了困頭。”

賈政頷首:“兒子也去勸過了,可是陛下不思飲食,每噸半碗飯也吃不下。說唯有吃茶的時候才覺得嘴裡有滋味兒。

饒是如此,兒子還是多次勸說,陛下卻說,若是天天有石榴汁,不吃茶也成。

這不是難為兒子嗎?

兒子上哪兒弄去呢。”

這個不要臉皮的老皇帝!

真是人心不足,還想天天吃靈植?

她自己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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