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很久沒聯絡了。”
兩人正聊著,好巧不巧,手機響了,霍良深瞥了眼,略愣住,然後眉尖蹙起,不打算理會。
陳皓探頭看了看:“怎麼不接?”
“不想接。”
鈴聲停止,陳皓笑說:“你該不會怕聽見她的聲音心軟吧?”
霍良深嗤笑:“想什麼呢?”
“你自己心裡清楚。”
他略感煩悶,推推眼鏡,拿起手機打了過去。
以前盼著她來電時,好幾天了無音訊,現在想斷了,偏偏糾纏不清。
不過也好,明明白白的說清楚,斷個乾淨。
那邊奚薇很快接通。
其實她早就知道霍良深的意思,大半個月沒聯絡,那次給他打電話,他沒有接,也沒有回,顯然是要分開的意思。
不用說破,她已經心知肚明,都是成年人,有的事情稍微點一點就行了。
這次找他,主要為了他的那堆東西,衣鞋,手表,日用品,很多值錢的物件,還留在她家,奚薇全部打包好,給他寄過去。
“兩個大紙箱子,你注意查收。”
霍良深客套道謝:“其實不用這麼麻煩,你該不會連床和沙發都打包了吧?”
奚薇失笑:“不至於,還得賠給房東呢。”
兩人若無其事般交談幾句,結束了通話。
陳皓在邊上聽得目瞪口呆。
“這麼簡單?”
不哭不鬨就算了,竟然還能這麼心平氣和地聊天?厲害。
那頭,奚薇放下手機,呆坐在床邊發愣,一室清冷,她又變回一個人了。原以為心是死的,早就做好了準備,隨時放他離開,可真到了眼前,聽著他不冷不淡的寒暄,若說一點兒也不難受,那可真是塊石頭了。
不過沒關係,她可以的,以前那麼難都過來了,現在當然也可以。
想著想著,奚薇笑了笑,一低頭,發現眼淚砸到手背,啪嗒啪嗒,像斷了線的珍珠,她趕緊擦乾淨,吃藥睡覺。
那以後倒是沒再見過蘇令城,也沒見過霍良深。天氣漸漸涼了,深秋時她又被調到了晚班,一個人守著便利店,偶爾喂喂流浪貓,偷空出去抽兩根煙。
長街一如既往的空曠孤寂,路燈立在樹旁,汽車經過時,她會下意識地回避,擔心裡麵坐著霍良深。
而他後來的確曾路過這裡,心裡有些悶,說不清那感覺,就是不舒服。於是讓小何不要再走這條街,寧願繞遠一些。
和奚薇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好像一場詭譎的夢,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完全清醒,過了幾個月,依然感受得到她的氣息,仿佛長在了他的身體裡。
偶爾回家吃飯,父親和繼母問起奚薇,知道他們早已分開,並且再無聯絡,也沒多說什麼。
他周圍的人似乎都不太喜歡她,可又對她印象深刻,不會輕易忘記。
日子照常過著,姑媽和姑父的離婚風波終於有了結局,大家以為她會忍下這口氣,沒想到竟然逼著姑父趕在今年最後一個月把證給扯了。
全家人大吃一驚。
“五十多歲離婚怎麼了?反正徐邵也大了,我自己有房有保險,再不濟讓我哥和兒子養我,怕什麼,誰要看他的臉色?我早就受夠了!”
徐邵被他母親這麼刺激,倒忽然變得懂事起來,什麼莉莉安、葡萄,都不管了,專心致誌搞事業,發誓要給他媽爭一口氣。
也不知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更讓霍良深詫異的是,陳皓不吭不響的,忽然就訂婚了。女方是他大學同學,常年國內外兩邊跑,兩人一直斷斷續續的保持著聯絡。月初她回國,隔離期間陳皓每天開視頻陪她閒聊,之後碰了麵,大概一拍即合,雙方都有成家的打算,於是很快定了下來。
“你也知道我喜歡小孩,這個年紀差不多可以做準備了。”
霍良深說:“行,我的份子錢也準備就緒。”
陳皓笑說:“你爸不是很想抱小孫子小孫女嗎,你呢,還沒打算呢?”
“沒結婚哪兒有得抱。”
“過完年就三十了,到時家裡肯定催得更狠,你可當心點兒。”
霍良深也心煩,先前有奚薇在,她可是再好不過的擋箭牌,對付長輩可見奇效。
想到那次在飯桌上,父親和後媽吃癟的情形,他忽然就笑起來。
緊接著慢慢怔住,笑意斂去,不由自主蹙起眉心。
怎麼搞的,他怎麼又想起奚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