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半左右，朱勵準時前來接涼茶。幾個人便一起出了門。 朱國忠幾人走到自家地頭，發現放在田邊的收割機居然不見蹤影。心裡頓時一突。 地上兩行泥印從朱家的地頭一直向遠處延伸。朱國忠帶著兒子順著泥印一路找去，等看到不遠處田裡那台收割機正被彆人操控在手中，卻又停下了腳步。 朱國忠隻是在遠處看了會，並沒有上前將收割機要回。過後更是沉著臉打道回府。 朱方明也一聲不吭地跟著，並未提出任何異議。 看到公公和丈夫空著手回來，蘇婭從樹底下站起來，眼中帶著詢問看向丈夫。 朱方明歎口氣，示意她彆問。反而問朱國忠：“爸，那我們……” 朱國忠擺擺手：“去家裡接兩把鐮刀來。沒有收割機還不搞雙搶了？”頓了頓又道：“這事回去就不要說了。本來就忙，再鬨起來更耽誤事。” 看到朱方明去而複返，在工具房裡翻出兩把鐮刀就走，煉瑤心中十分納悶。隻是她畢竟沒有親自參加過雙搶，許多事情不懂，也就沒有多問。 下午的綠豆沙煮好，叫上衛霖繼續去田裡送綠豆沙。 煉瑤本來就隻有四畝地，雖然因為巫慶峰他們一開始不夠熟練耽誤了一些時間，但到了現在也都收完了。下一步就是要去脫粒。脫完粒還需要將脫下來的穀子曬幾天。最後才是脫皮。那時候稻穀就真正成為大家見到的白花花的大米。 巫慶峰和林寶正在裝車，看煉瑤過來，便停了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才靠過去。 煉瑤站在路邊看著已經被收割完，一片金燦燦稻田中顯得光禿禿的地塊，發出一聲驚歎：“師兄，這麼快就收完了？” 巫慶峰咽下口中甜糯爽滑的綠豆沙，看著煉瑤白皙的臉龐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眼中柔光泛濫：“用收割機自然快些。國忠叔家明天再一天也該收完了。” “那……”煉瑤看著不少地方還沒什麼動靜，不由問道：“咱們家的收割機要借給彆人用嗎？” “不會主動借出去。就算主動開口借機器，也要看是誰。”巫慶峰的意思很明白，關係不好的就不用想了。 煉瑤抬了抬眉，沒有發表意見。師兄以為她什麼都不懂，其實她還是知道一點。畢竟她的五感要比常人要好上那麼一點不是嗎？ 見他們喝完了，煉瑤繼續朝朱國忠家走去。 “咦，蘇婭姐，國忠叔他們怎麼要自己動手？收割機呢？” 蘇婭抬頭擦了把汗，被曬得紅撲撲的臉上沾了不少灰塵。見煉瑤問起，回頭看看地裡的丈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也不知道。來的時候收割機就不見了。” 煉瑤蹙眉不已。再問朱國忠，隻道是借出去了。再要問，就什麼都不肯說，喝碗綠豆沙就下地去了。 那邊蘇婭有點心痛地摸了摸丈夫手上的血泡。朱方明憨憨地笑道：“沒事，回去擦點瑤瑤的藥就好了。” 看到煉瑤望過來，連忙朝蘇婭使了個眼神，就忙不迭地跟著他爸又跑回地裡。 煉瑤有些憋氣，腳一跺，直接跑回去找師兄告狀。 巫慶峰聽到小師妹抱怨，二話不說提起自己用的收割機就去了朱國忠家的地頭。 朱國忠接過收割機，臉上有些為難。煉瑤心軟好糊弄，巫慶峰就是塊硬骨頭。都不用他開口，隻用那黑沉沉的眼睛盯著他看，就夠他難受了。 朱國忠隻能呐呐開口：“上午已經收了幾畝地，剩下的就算自己收也花不了兩天。有些事沒必要太計較是不是？” 頂不住巫慶峰的壓力，朱國忠最後說了實話。原來拿走收割機的是巫慶峰舅舅家。雖然不滿他們家不問自取，但收割機確實是巫慶峰家的，即使他與外家關係不睦，但農村人重親情，他們家確實比自家更有資格用。為了避免兩家再起波瀾，他才自作主張將事情瞞下來。倒也沒想徹底瞞住，隻想拖一時是一時。 聽完朱國忠的話，巫慶峰一言不發轉身就朝巫海成家走去。 巫海成是巫慶峰的大舅，性格膽小怕事。隻憑他是肯定不敢將手伸到自家頭上，一定是那名義上的外公巫四齊或尖利刻薄的老婆杜蘭慫恿唆使的。 巫四齊正背著手站在田邊，一臉笑模樣地看著自家地裡的水稻一茬茬倒下。 “到底機器比人快。瞧這割得又乾淨又整齊，不用自己捆，還順便犁了地，不知道省多少事。” 他們家人多又沒分家，加上霸占著巫慶峰的四畝地，一共有三十多畝地要收。光靠人工收割，還不知道要用幾天。這種天氣下，稻子收完，人也得去掉半條命。 “可惜不是聯合收割機。不然連脫粒都省了。”旁邊杜蘭叉著腰，臉上有些自得，卻不免還有些不滿。“爸，那脫粒機……” 收割機是趁著人不在拿的，就是知道朱國忠家人比較老實，就算找上門，他們也有辦法將人說得啞口無言，灰溜溜地回去。 事實證明他們的估計沒有錯。朱國忠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看到，隻是全當沒看到。然後果然朱國忠甚至連上前問一聲也沒有就直接回去了。 巫海華拖著空板車回到地裡，巫四齊和杜蘭這才從樹蔭下走出來，繼續往板車上推成捆的稻把。 “爸，那煉瑤才四畝地，這會也該收完了吧？要是把那台收割機也弄來就好了。” 收割機隻要兩人輪流操控就行，剩下的隻能進行搬運。現在明顯是大家都在等收割。如果再有一台收割機，兩邊人手一分派，正好平衡。 巫四齊看了一下站在樹下躲蔭的兩個孫子，又看看收割機的速度，想了想道：“我帶著慶宇回去脫粒，讓你媳婦幫你推車。慶陽……跟他大伯替手。” 巫慶陽是小孫子，才十八歲，正在鎮上讀高二。學校放農忙假才回來。這小子性子太跳脫，又討厭農活，讓他去脫粒肯定會脫得亂七八糟。不過看他對收割機還有幾分新鮮感，大概願意上手過過癮。 巫海華對這安排沒意見。自家老婆對上大哥家的那個潑婦總要吃虧。說是兩個人一起做，最後大嫂儘耍嘴皮子去了，事都是自家老婆做的，最後還不會說，功勞全成大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