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憋見男人耳根子紅了,伸手去測他脖頸溫度,好燙,她笑,“你彆勉強啊。”
顧北川沒說話,目光灼灼看著她。
薑晚心裡發慌,今晚肯定不行,她發現她才是葉公好龍那個,成天嘴上說凶,到這會居然心慌了。
她還沒有準備好。
“要不你把小黑魚給我吧,我肯定不能一晚上做兩次噩夢。”
“好……”顧北川沒有麵前她,默默歎口氣,給顧小魚抱過來。
“那我出去了?”他問。
“嗯。”
薑晚突然想起了什麼,今晚她認錯人那位?她問道:“對了,那位趙政委叫什麼名字呢?”
顧北川停下了腳步,轉身說道:“趙政委全名趙彥儒。”
“是嗎?”薑晚一下子坐了起來,這個趙政委跟她上輩子親爹長一模一樣,名字也一樣,那他家人還是她熟悉那些家人嗎?
“他家裡有哪些人?”
雖然不知道媳婦為什麼要關心趙政委家情況,顧北川還是跟她說了,“他夫人傅寶英,三個兒子兩個結了婚。”
薑晚壓下了心裡激動,名字全都對了,但是上輩子她隻有兩個哥哥,現在多出來那個,不知是哥哥還是弟弟?
“那……趙政委家有女兒嗎?”
“據我所知是沒有。”
顧北川等了會子,媳婦沒有再問,他關上燈帶上門出去了。
薑晚輕拍著顧小魚後背哄他睡覺,這個世界有趙家,父親母親名字都對上了,如果不出意外話,她大哥還是叫趙衡,二哥趙然,第三個她不知道叫什麼,家裡單單少了一個她。
這倒是跟她剛才那個夢契合了呢,夢裡就說了,她穿回來以後隻能做薑晚。
好想去趙家看看。
***
蘇木秀想買一台縫紉機,做衣裳方便,就是沒有工業劵,薑晚說回頭問問許主任,看看能不能淘換些工業劵回來。
韓大娘看薑晚給小黑魚褲子補個洞都吃力,一把接過來,撿了塊顏色搭配碎布頭,幾下就補好了,她還在補丁地方繡了個小兔子。
薑晚讚歎道:“大娘,您這繡活真好。”
韓大娘笑了,舉著手裡補好小衣裳,“我也就縫縫補補能拿得出手了。”
蘇木秀在一旁說:“以前我們村,幾個生產隊衣服都找我婆婆做,給她眼睛都慪壞了。”
韓大娘看三個孩子穿都鮮亮整潔,衣服都是買現成,老大穿衣服仔細,小風也愛惜衣服,就小黑魚最調皮,新衣服上身沒幾天蹭都是破洞,薑晚也不說他,到處兌布票回來,穿破了就給買新衣。
韓大娘親眼看她剁排骨剁魚每一塊都精準到幾乎一樣大小,切土豆絲比國營飯店大師傅還標準,她還說她就這壞毛病,醫學上叫什麼強迫症,從小就這樣,上回小黑魚去醫院吊水,還是她親自給紮針呢。
“說來也奇怪了,你說你拿刀拿針都精準無比,咋就不會做衣裳呢,你家三個孩子,全靠買那得多少錢。”
薑晚笑笑,“反正顧北川養起。”
她要回去做午飯,韓大娘說:“這麼早就做午飯了?”
“嗯,顧北川休假,說一會回來帶孩子們去溪子河釣魚去,他不回來吃,我們隨便吃點,幾個小家夥都等不及了。”
“那就在我家吃吧。”韓大娘說:“韓景遠也好幾天沒回家,那黃鱔都放好幾天了,你幫我殺黃鱔去。”
“好嘞。”薑晚就回家拿刀,她菜刀她用著順手,小黑魚還挺喜歡吃軟兜,黃鱔在她老家也有叫軟兜肉。
蘇木秀躲老遠,等薑晚端著一盆子洗好軟兜回來,她才拍著心口說道:“小薑你膽子真大,這黃鱔韓景遠弄回來他就跑了,在缸裡放了好幾天,我是絕對不敢碰這些東西。”
薑晚在心裡想,上輩子她學醫啊,解.剖課也不是白上,下手那叫一個乾脆利落。
中午在韓大娘家吃午飯,顧北川沒一會就回來了,手上提著兩根自製魚竿,一個竹篾編魚簍子,小黑魚放下飯碗飛一般奔過去。
“叔叔,我們走吧。”
韓大娘問道:“小顧吃了沒有?”
“在部隊食堂吃。”他朝薑晚笑笑,“走吧。”
“我把碗洗了再走吧。”在人家吃飯,薑晚不好意思不乾活。
韓大娘推了她一下,搶下她手裡圍裙,“快去吧,你看小黑魚那屁.股哪還能坐住。”
***
薑晚回家包了些零食、水果,暖水壺裡是煮好半溫涼茶,她直接連暖瓶一起拎上。
顧北川帶著孩子走在前麵,一手握著魚竿魚簍,一手抱著小黑魚,小刀和小風眉飛色舞在他身側跑跑跳跳。
雖然是叔叔,小刀和小魚已經拿他當父親般敬仰和依靠了。
小黑魚嘰嘰喳喳學話,“嬸嬸中午做軟兜給我吃,可好吃了。”
“軟兜是什麼?”顧北川問。
小黑魚說:“軟兜就是黃鱔呀,嬸嬸手起刀落殺可快了,蘇阿姨嚇跑老遠,哈哈哈。”
顧北川回身看看薑晚,臉上有笑意。
薑晚臉上一紅,咬了咬唇,她會不會太彪悍了些。
溪子河莫約有四五十米寬,顧北川找了處平坦地方,教顧小刀怎麼拋魚竿,薑晚在大樹下鋪了張席子,坐在樹蔭下看他們在河邊釣魚。
就是在村上,也沒有幾家男人有這個時間和閒心會找條河陪孩子釣魚玩上半天。
顧北川對幾個孩子,也是用了心。
教了一會兒,小黑魚在那喊,“嬸嬸,你也過來啊。”
太陽太大了,薑晚拔了些茅草做了三頂小草帽給三個孩子扣頭上,問道:“你們渴不渴?”
“不渴。”玩正開心呢。
薑晚還想打聽趙政委家事,就問道:“趙政委怎麼來離島了?還和葉懷生一道兒過來。”
顧北川魚竿下沉,有魚上勾了,他收了杆子一條一尺多長大青魚躍出水麵,小刀拋了杆子跑過來。
“叔叔,好大魚,我怎麼釣不上來?”
“你再耐心一點魚就上鉤了。”
顧北川給那條大青魚從魚鉤上取下來放進魚簍,魚簍上有繩子沉到水裡再往樹根上一栓,晚上帶回家魚都還是活蹦亂跳。
他把魚鉤上重新換上魚食交給顧小風,“小風也試試。”
顧北川鞠了把河水洗了手,走過來說道:“趙政委夫人患有嚴重風濕,丁叔常年給她特配了膏藥和藥酒,趙政委那天是來找丁叔拿藥,葉懷生車子壞在半道,恰好被趙政委碰到,就跟趙政委車過來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薑晚知道母親風濕很嚴重,她很想去看看,可是京市太遠了,她現在不可能帶著孩子上京市,也沒什麼理由去趙家,太突兀了。
顧北川說:“趙政委在餘淮也有房子,這次趙政委夫人一道兒來,讓丁叔做個全麵檢查,說來也奇怪,趙政委說想請咱們去他家吃飯。”
“去餘淮家裡吃飯?”薑晚眼睛一亮,餘淮和離島坐個輪渡就到,離很近半個多小時。
“你想去嗎?”顧北川走到樹蔭底下,在她身邊坐下來,看著在河邊玩耍孩子,臉上有點心虛。
“啊?我推掉了……”
薑晚:……
“為啥?人家特意請我們吃飯,推掉多不禮貌。”
顧北川抿了抿唇,“趙政委家兒子媳婦也過來了,在鬨著呢,我怕你過去受委屈。”
嗯?是她大嫂子過來了還是二嫂子過來了?
薑晚不解,上輩子她跟兩個嫂嫂處都挺好啊,兩個大嫂都是大學生,一個在科研所一個在醫院工作,二嫂子是她同學,還是她介紹給二哥呢。
不過那是上輩子事情了。
“怎麼說?為什麼趙政委兒媳婦過來我就要受委屈?”
現在兩個嫂嫂都不認識她呢,那也不該有仇才對。
顧北川也是這兩天才知道,事情起因是因為顧衛國回去後就打了離職報告,要提前退休。
本來這事也就暫時了結,可是虞美琴不甘心,她覺得她兒子和女兒女婿還需要顧衛國幫扶,現在退休可就太不劃算了。
顧北川說:“虞美琴找人情找到了趙政委家二兒媳婦唐敏伊身上,唐敏伊就去找趙政委求情,趙政委罵了她一頓,平白無故管顧衛國事情乾什麼,唐敏伊沒法子,就說了實話,她其實隻是唐家養女,她生父是顧衛國。”
“趙政委氣要死,追問之下才弄清楚了來龍去脈,誰能想到呢,唐敏伊是虞美琴和顧衛國女兒。”
“生下來就被送走,送到一戶跟顧家毫不相乾唐姓人家裡,虞美琴悄悄資助她上學、工作、戀愛結婚,說不定在很早之前母女就相認過,那個唐敏伊,隻比我小一歲。”
薑晚猛站起來,隻比顧北川小一歲?顧衛國口口聲聲說會為亡妻守五年,結果不到一年就跟虞美琴未婚生女,生下來跟做賊一樣送走。
他們兩口子還是不是人啊?
“這麼說,我婆婆死後不到一年他們倆就偷偷在一塊,生了女兒怕出醜,就給送走了?”
“嗯,是這麼回事。”
顧北川知道了後也很震驚,虞美琴教出來子女三觀不一定正常,指不定在心裡恨死了薑晚,他就不想讓媳婦過去,趙政委邀請他上門做客,下意識他就給推了。
本來跟趙家就不熟。
薑晚渾渾噩噩,還沒從震驚中恢複回來,下意識說道:“不可能啊,我二哥娶是肖紅,不是什麼唐敏伊。”
肖紅是她同學,是她介紹給二哥,結婚後,二哥和二嫂感情好著呢,怎麼二哥娶了彆女人?
顧北川看薑晚目光渙散,心裡有點急,“晚晚,你記憶是不是出錯了?你老家二嫂子也不叫肖紅……”
薑晚瞬間清醒過來,是了,這個世界沒有從前她,醫學院裡都沒有叫“趙晚”人,那麼她就不是肖紅同學,又怎麼可能把肖紅介紹給二哥呢。
所以二哥和肖紅錯過了,沒有機會認識。
她彆過臉去,“是我記差了。”
顧北川有些不安,媳婦現在記憶挺混亂,是不是要想起來什麼了,他也不便打聽,怕刺激她。
“要是你想去話,我就跟趙政委約一下,過幾天登門拜訪?”
“真?”薑晚心裡還是很牽掛,“我們去看看好不好?人家都邀請了,不去多不禮貌。”
***
餘淮一處小院子裡,每年冬天趙彥儒都會帶夫人來度假,今天夏天來,是因為要找丁尚農給太太診斷下風濕病情,丁尚農治療風濕很有一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