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軍人家屬,咱們先說好,搜是可以給你們搜的。”薑晚話鋒一轉,“但是,如果你們在我家搜不出東西,我要去軍部告你們擅闖民宅!”
段銀芽冷笑,“你不要再抵抗了,我可憐你,等搜出了東西,我讓你生完孩子再給你下放到戈壁灘去。”
趙然忍不住,攔住門口怒道:“段銀芽,這裡是家屬院,薑晚是軍人家屬,你不要太過分。”
“怎麼?軍人家屬就可以搞優待嗎?你是哪個部隊的?部隊編號是多少?我要去投訴你!”
薑晚給趙然拽到一邊,“二哥不用急,你讓他們搜,彆叫他們弄亂我東西就行。”
她小聲在趙然耳邊說道:“東西早被我跟顧北川轉移啦,她什麼都搜不出來。”
趙然了然,這個妹妹多活了一世,自然什麼都會提前做好準備,他默默的退開到了一邊,“那些明眼一看就藏不住東西的地方不準亂翻,否則對你們不客氣!”
趙然也是個在槍林彈雨中拚殺出來的軍人,斷喝出來的氣勢嚇的段銀芽帶過來的那幫人後退幾步。
段銀芽壯著膽子,率先闖進院子裡,她也不是來打砸的,臥房和前後院子做做樣子的搜了一下,也沒敢亂翻東西,她的目標是西廂房。
尤其是西廂上麵掛著一把大鎖,她可以斷定,薑晚從她後婆婆虞美琴那裡搬回來的東西,全部都堆在西廂。
“西廂怎麼上鎖了?我們要進去搜一搜。”
薑晚故意說道:“那裡麵就是一些雜物,沒什麼東西。”
“沒什麼東西?沒什麼東西你上鎖?你騙誰呢。”段銀芽越發斷定聞筠的嫁妝就在裡麵,“你要是心裡沒鬼你就打開讓我們搜搜。”
“可以啊。”薑晚回房間將鑰匙拿出來,拋給段銀芽,“你看吧。”
段銀芽沒接住,不得不彎腰從地上摸起鑰匙開了鎖,急不可耐的推門進去,一進門就有好幾個大箱子,比她印象中的要少啊?這才一兩年的時間,這小賤人就給聞筠的嫁妝敗掉一半了?”
她心裡一陣陣的絞痛,搞不好薑晚是把東西悄悄拿到黑市上陸續賣掉了吧?可不能放過她,這都是聞家的東西。
她一把打開箱子,看清箱子裡麵的東西,使勁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的大叫起來,“薑晚,你是不是有毛病,你在箱子裡放劈柴乾什麼?這裡麵不應該是布料綢緞金銀玉器嗎?”
這不可能啊,聞筠的那些東西呢?
薑晚扶著腰踱過來,淡漠的說道:“這是我家的柴房啊,不放柴放什麼?離島一年有半年都下雨,我把木材放柴房裡不是很正常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正常?正常才有鬼,段銀芽質問,“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把東西埋在你家院子底下了,對不對?”
趙然上前幾步,沉聲道:“這前後院子是剛搬來那幾天就鋪上的,後來根本沒動過,你看青磚的顏色和水泥縫也能看得出來,我妹妹是在鋪完院子才去要回的嫁妝,你敢在她院子裡動一鍬,我就扭送你去糾察隊。”
跟著段銀芽過來的人一聽這話也慌了,他們打開其他的箱子,裡麵居然全部是劈好的木材,燒火的那種……
他們驚慌失措,今天要是搜不到東西,冤枉一位軍人家屬,那部隊裡能善罷甘休?
“段主任,要不我們先回去吧?”跟她來的人紛紛勸她,這可不比外頭,這裡是部隊家屬院,又搜不到東西,回頭鬨大了不好交代。
“不能回去,我還要舉報。”
段銀芽心道薑晚果然厲害,她應該是提前給東西運走了,現在又不知道她把那些東西藏哪兒,不過幸好還可以拿房子說事。
“薑晚家還有三套院子,京市的兩套、雲市一套,她這就是資產階級必須要打倒!我這就回去打報告給京市的同事,讓他們給薑晚在京市的房子查抄沒收!”
段銀芽說的義憤填膺,冷笑著說道:“薑晚,你以為藏點東西起來就沒事了?那房子你總藏不了吧!”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薑晚慢悠悠的回到房間,拿出一個檔案袋來,一份份的將收在裡麵的獎狀、資料、憑租合約都拿出來。
“這一張獎狀,是我給市博物館捐文物的時候,市政府和博物館聯名給我家發的五好市民獎狀。”
“這一份,是我無償將家裡的房子憑租給g委會當辦公場地,不收取租金無償使用,這是前段時間簽好寄回來的合約和表彰獎狀。”
還有九年這世道恢複清明,g委會也不再存在,到時候她的房子就能順利的收回來。
跟段銀芽一起來的人早就偃旗息鼓,這還有什麼好說的,早就聽說薑主任是個厲害的人,她這是一早就做好了準備,今天等著看段主任笑話。
他們一個勁的勸道:“段主任,你看這都是一場誤會,人家薑主任思想覺悟這麼高,發了兩張大獎狀,還被京市的領導表彰,你就道個歉,跟薑主任賠個不是。”
段銀芽是從京市過來的,以後還要回去,就算得罪了薑主任她也不怕,但是他們這些人可是土生土長的離島人,將來還要在這裡一直生活下去呢。
段主任承諾的給薑主任拉下馬,會換上跟他們交好的人去當服務社主任,現在這個計劃泡湯了,他們當然不願意繼續得罪薑晚,巴不得馬上就走。
段銀芽簡直不敢相信,薑晚會有這一手,那些獎狀合約刺的她眼睛疼。
她恨恨的說道:“你早就做好了準備,還裝什麼裝?故意想看我出醜嗎?”
***
不待薑晚回答,院子外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又來了四五個人,一個清冷的聲音說道:“段銀芽你想的太簡單了,來我們家屬院騷擾一個孕婦,你以為你今天還能若無其事的走出去嗎?”
薑晚看清了領頭的那個男人,清俊的眉眼沾染了風霜,是快一年沒見的顧北川。
顧北川揚起唇角溫柔的衝薑晚笑起來,“晚晚,我回來了。”
薑晚眼睛濕潤,顧北川這次平安回來了,這輩子,他再不會死了吧。
段銀芽心裡更慌,顧北川好死不死的怎麼現在回來了?不是說他失聯死定了嗎?不然她也不敢上門來找薑晚的麻煩啊。
她又沒有搜到東西,就連她打算抄了也不能留給薑晚的房子,也被她提前借給g委會當辦公室,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加上顧北川也回來了,他肯定會秋後算賬報複她的。
段銀芽開始後悔,先離開這裡再說,真不行再找那個人幫她調回京市,她可是花了一千塊呢,那個人應該不會不幫忙,大不了再花點錢。
“大外甥,既然是誤會,那我們先走了,你這小一年沒回家,舅媽不耽誤你們一家團圓。”
段銀芽變了臉,諂媚的笑笑,“等外甥媳婦生了孩子,滿月的時候我再來喝喜酒。”
說完就準備開溜。
顧北川身後幾位穿著便裝的工作組員堵住了段銀芽的退路,亮出了證件,“段銀芽,你涉嫌賄賂買官,涉案金額巨大超過了一千,我們要帶你回京市調查。”
段銀芽晴天霹靂,她給人送錢走後門安排工作的事怎麼捅出來了?如果京市的那人出事,事先怎麼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我沒有,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吧?”
顧北川淡漠的說道:“沒有花錢走後門?你一個京市的普通街道辦事員,能調到離島來當g委會主任?你來之前,難道就沒有想過會有今天的下場?季水槐貪汙**大量收取賄賂斂財,金額已經超過一萬元,已經被立案調查,你心裡清楚你給他送了多少。”
段銀芽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顧北川不是才回來嗎?他怎麼什麼都知道?她去走後門的那人,就叫季水槐。
她慌的不知所措,去扯顧北川的袖子,“顧北川,我是你舅媽,你做事情不用那麼絕吧?你幫我想想辦法,我不爭了我這就回京市去還不行嗎?”
顧北川厭惡的揮開段銀芽攀扯過來的雙手,讓開一步指著幾個工作組的同誌說道:“你是要回去,不過是跟他們一起被押走。”
工作組成員上來給段銀芽帶走,“你賄賂買官的問題,回京市好好交代吧。”
***
段銀芽被帶走後,那十幾個跟段銀芽一起來準備抄家的人一窩蜂的全散了,院子裡安靜下來,趙然一拳揍在顧北川肩頭,“你可算回來了。”
顧北川顧不上跟趙然寒暄,幾步走到薑晚跟前,有太多的話一時間不知道先說什麼。
兩人默默的對視了幾分鐘,看著快一年都沒見到的愛人,兩人都傻傻的笑了起來。
趙然酸的不行,“你倆夠了啊,這樣看著怪滲人的,有事不能進屋說?我看這天快下雨了。”
薑晚和顧北川同時扭頭,“你閉嘴吧。”
不要破壞氣氛好不好。
趙然無奈的笑笑,“行行,我去看看咱媽怎麼還沒回來?”
院子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顧北川終於開口,“晚晚……”
“你等一下!”薑晚腹部一整收縮疼痛,十幾秒後才停了下來,她扶著顧北川,疼的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那裡不舒服?”顧北川緊張的一把給她抱起來,“還是趕緊去醫院看看。”
得虧是他回來的及時,不然這會兒誰能抱的動他媳婦。
薑晚腦袋歪在顧北川懷裡,有氣無力的說道:“是要去醫院,我好像要生了。”
要生了?顧北川心頭狂跳,媳婦要生了……
薑晚被顧北川抱著送去了醫院,婦產科的大夫檢查了一下,產婦平時活動量比較大,胎兒也不算大,她這胎應該很順利。
產科的主任笑著說:“已經開到四指,可以進產房了。”
薑晚忍著痛點點頭,肖紅也從彆的科室趕過來給她打氣,她去年才生的孩子,有經驗,“晚晚你彆慌啊,趙然已經跑去找你.媽,傅阿姨馬上就過來。”
薑晚一點也不慌,顧北川已經安全回來了,她什麼都不怕。
提到趙然,她突然想起來,“對了肖紅,我哥他悄悄喜歡你好久了,他自己沒膽子當麵跟你說,就委托我來問,他說想跟你組建個家庭,你看咋樣?”
肖紅臉色爆紅,又恰好憋見趙然扶著他.媽傅寶英,剛剛一腳踏出產房的樓梯間,趙然腳下沒站穩摔了一跤,滾到樓梯下麵去了。
也不知道,摔傷了沒有……
肖紅握著薑晚的手,跟顧北川一人一邊扶著她往產房走,這一年來丁嬸跟她提了好幾次,說趙然人不錯,明裡暗裡的幫著照顧家裡,問她有沒有什麼想法,她可以去說和說和。
自從那天晚上趙然給她看了那枚生鏽的發卡,肖紅才知道,她小時候在京市走丟,好心送她回招待所的那個大哥哥,就是趙然,她對趙然肯定是有好感的。
趙然也喜歡她嗎?薑晚肯定不會騙她,肖紅心裡跟擂鼓的一樣慌,她聲音微弱,“你趕緊先去產房生孩子。”
其他的事情,總要等她生完孩子再說吧。
已經走到了產房門口,薑晚扶住門框,認真的說道:“肖紅,你看我二哥那麼靦腆的一個人,他得鼓足多大的勇氣才說的出口,你乾脆點,喜不喜歡你都說句話嘛,如果不喜歡,也好叫他死心。”
薑晚也看出來了,肖紅是喜歡趙然的,這兩人都很彆扭,要是沒人在中間說和一下,搞不好還得等個三五七年才能有一點點進展。
顧北川心裡急的不行,她媳婦這是在生孩子啊,他說道:“肖同誌,我看你也不喜歡趙然,那小子太可惡了,什麼時候不說非得在我媳婦生孩子的時候說,我這就給他揍一頓攆走,叫他長長記性,以後都不許他來這裡。”
隨後他跟薑晚說道:“你安心進去生孩子,你二哥的事我來給你辦。”
薑晚給顧北川眨眨眼,又加了一句,“話我帶到啦,我不管你們了,我得生孩子去。”
“二哥剛才摔了一跤說不定給骨頭摔折了呢,你下手輕點,打殘了還得養傷,到時候又要麻煩肖紅給他治,想想都煩人。”
顧北川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我下手有分寸……”
肖紅……
這兩口子一唱一和可真是天生一對,她又好氣又好笑,一想薑晚這一年多對她的照顧和關心,也是為她著想,心裡感動不已,索性不扭捏了,“那等趙然親口跟我說,我才能同意吧。”
薑晚笑了,肖紅這算是答應了吧?她轉身進產房生孩子。
傅寶英護著牆眨了眨淚花,這個女兒呀,生孩子還不忘記著她二哥的事,兒子的心事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兩個月在離島,她瞧著肖紅是很好的孩子,有心替兒子說一說,就是沒好意思開口。
她往下走了幾級台階,踢了兒子幾腳,“彆裝死了趕緊起來,你妹妹都給你把媒做成了,你還不去找肖紅,你等什麼呢。”
***
薑晚生了個閨女,傅寶英抱著外孫女高興的合不攏嘴,幾個孩子放了學一窩蜂的跑到醫院來,圍在小妹妹身邊瞧稀奇。
薑晚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醒來一睜眼顧北川就守在她床前。
他眉眼溫柔,“晚晚,你辛苦了。”媳婦生個孩子可給他嚇死了,他想好了,不能再讓媳婦遭罪,隻生這一個就夠了。
“孩子呢我看看。”
傅寶英笑眯眯的把孩子放在薑晚的懷裡,“從沒見過剛生下來就這麼好看的小寶寶,我看五官像顧北川多一點。”
薑晚仔細瞧了瞧,她的女兒果然好看的緊,小寶寶恰好睜開了睡眼,似乎是嗅到了母親身上的香味,閉上眼睛又睡過去了。
薑晚心頭軟成了一片,顧北川給孩子抱到搖籃裡,回頭笑著說道:“我看到了,寶寶的眼睛像晚晚。”
薑晚是順產的,三天就能出院,她出院的當年,蘇木秀也正好住院生產。
也是奇怪了,連下了兩三天的大雨,在薑晚出院的這天晴了,顧小刀牽著薑晚的衣角,抬頭說道:“嬸嬸,叔叔以後不走了吧。”
“不走了。”薑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傅寶英抱著寶寶,顧北川扶著她,小刀小風和小魚也都活蹦亂跳的圍在她身邊。
這輩子她沒有什麼不滿足的,她說道:“回家吧。”
顧北川緊緊握住薑晚的手,“晚晚,我給寶寶起了個名字。”
“你這就想好了?”薑晚笑笑:“你起的什麼名字?”
顧北川眉眼溫柔,緩緩說道:“顧念晚,我們的閨女就叫顧念晚,你說好不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