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接受了秦清曼的感謝,漸漸分散。
“清曼丫頭,快帶楚楚回去,彆多想,事情結束了就結束了,真要有事我跟你錢叔頂著。”鄭安國見人群散去,也趕緊讓秦清曼帶楚楚回去。
甚至還看了桂英嬸子一眼,有些話他一個大男人不好跟秦清曼說,這是讓桂英嬸子提點。
桂英嬸子也機靈,看懂鄭安國的意思,走近秦清曼,非常小聲提醒了一句,“清曼丫頭,楚楚小,今天親眼見著死人了,你晚上警醒點,孩子要是哭鬨,就用烈酒給孩子擦擦四肢。”
秦清曼立刻看向楚楚。
楚楚這個時候還在樂嗬嗬地跟小朋友們再見。
甚至非常得意跟小朋友們顯擺臉上的傷,好似那是功勳的見證。
“嬸子,謝謝你的提醒。”秦清曼沒養過孩子,很多都不懂,得了桂英嬸子的提醒又擔心又感激。
“清曼丫頭,回吧,快回吧,我們也都回去了。”
各家都有人來接,大家也都相互打了個招呼就領著自家人回家。
秦清曼等楚楚跟最後一個小朋友告彆完才背著小孩往家走。
屯口剛剛還彙聚在一起的火把也都向四麵八方分散,星星點點,非常好看。
楚楚在秦清曼的背上高高地舉著一根火把照明。
今天
晚上的天特彆黑,有根火把照明更能看清腳下的路麵。
姐弟倆今天出門原計劃是天黑前就到家,也就沒帶電筒,沒想到遇到了意外,幸好壩子上點著的火把多,他們隨意抽了一根也能照明。
“姐,餓了吧。”
楚楚乖巧地趴在秦清曼的背上小心問。
午飯的時候他吃了一個包子,姐姐吃包子的時候先是被討厭的舅媽打斷,然後事情又一出連著一出,後來更是連再吃包子的時間都沒有,小孩此時才有這麼一問。
楚楚不問還好,一問秦清曼就感覺到了餓。
她這段時間規範吃飯,早就養成了規律飲食,中午那頓沒吃好確實有影響,“那咱們趕緊回家弄飯吃。”
“姐,飯盒裡還有包子。”楚楚把自家飯盒保護得很好。
“恩,一會在煮幾個餃子,我記得咱家還有包好的餃子。”秦清曼也在考慮吃什麼。
“再煮點豆芽。”楚楚說到吃的還很有想法。
“好,再煮點豆芽。”秦清曼同意楚楚的點菜。
姐弟倆說著話一會就看到了自家屋子,因為衛淩不在家,他們家並沒有亮燈,但周邊都亮著燈,他們家也沒有顯得孤單。
一進門,秦清曼就放下了楚楚,然後點燈去通火爐。
火爐封了一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都燒過了。
幸好這個時代的煤炭質量都不錯,加上秦清曼的火封得好,新加了煤與柴後,火力迅速上升,原本還有點冷的屋子也快速回暖著。
“楚楚,衣服先不脫,屋裡還冷,先洗手,咱們先弄吃的,吃完估計屋裡就夠暖合了。”秦清曼提著提壺往盆裡倒水,提壺裡的水一直溫在爐火上,是熱的。
“姐,我先給大白、小白喂東西。”
楚楚在給兩隻鵝切蘿卜。
他們離家前留下的食物兩隻鵝都已經吃完,這會得添加一些,同時也要打掃一下兩隻鵝留下的垃圾。
秦清曼認真打量楚楚,此時的楚楚跟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彆,也不知道小孩有沒有被吳衛民的死影響到。
但秦清曼也不能問。
這種事不問比問的好,說不定小孩都不記得,自己一問反而勾起了回憶就得不償失了。
回到家的姐弟倆忙忙碌碌,最後當飯菜香彌漫整個家的時候,他們終於安穩地坐了下來。
“姐,餃子好吃。”
楚楚把沾的醋的餃子塞嘴裡,吃得滿嘴香。
“你之前不是說包子好吃嗎?”秦清曼一邊咬中午自己沒吃完的包子,一邊故意逗了小孩一句。
楚楚愣了一下,立刻回答道:“包子也好吃,餃子也好吃,隻要是姐姐做的都好吃。”說完立刻看著秦清曼笑,也不知道從哪學的花招。
秦清曼被小孩逗笑了,忍不住摸了摸小孩頭。
楚楚的腦袋圓溜溜,頭發軟軟,摸著特彆順手。
“對了,咱家的風乾臘排骨做好了,下次做來試試味道。”秦清曼接著跟小孩說吃的事情。
楚楚臉上的笑容更深,可還是猶豫了一下,“姐,咱們還是等姐夫回來再吃吧。”小孩有什麼好吃的都會想到對自己不錯的衛淩。
秦清曼愣了一下,回答道:“好,那就等阿淩回來再吃。”
“嗯嗯,我覺得我們還有很多好東西吃,隻要是姐姐做出來的我都覺得更好吃。”楚楚接著拍馬屁,也不知道是天性使然,還是眼力勁高。
吃飽喝足,姐弟倆休息了一會就開始脫身上的棉衣。
兩個爐子都燒著火,不管是廳堂還是西屋的溫度都起來了,這會兩人身上的棉衣已經穿不住,再不脫就得流淌滿身的汗。
兩個人的飯菜簡單,要洗的碗筷也不多,但
姐弟倆還是一起合作著收拾完。
洗完了碗,姐弟倆在屋裡來回溜達了好一會,就打算洗澡。
今天出門凍了半天,加上撞到死人這麼晦氣,必須要洗洗。
秦清曼把西屋燒煤的爐子燒更旺才把澡盆推進去,往澡盆裡兌好水,秦清曼才叫楚楚來洗澡。
洗澡水放得多,夠小孩好好泡個澡。
小孩收拾完,秦清曼又收拾自己,她把自己從頭到尾洗了個遍,洗完才發現楚楚已經在炕上睡著了。
秦清曼估摸了一下時間,應該晚上九點多,確實是小孩平時睡覺的點。
摸了摸還沒乾的頭發,秦清曼沒有去睡覺,而是洗起姐弟倆的衣服來,外套都是馬上就要淘汰的,不用洗,就洗裡衣,裡衣輕薄,用水不多就洗完。
洗完衣服把衣服晾在架子上,秦清曼看了一眼缸子裡的水。
隻有淺淺一層。
想著這麼晚也就沒有打算再去井邊打水,而是關上門窗把廳堂的爐火封上回了西屋。
西屋的煤油燈亮著,炕暖呼呼,楚楚也睡得呼呼的,很安穩。
看著小孩這樣,秦清曼鬆了一口氣。
但她也沒有上床睡覺,而是拿出還沒織完的毛衣坐在爐子邊接著織,順便再烘一烘頭上的頭發,她頭發長,一定得等頭發徹底乾了才能睡覺,不然容易頭痛。
煤油燈的光挑到最亮,秦清曼開始快速地織毛衣。
一邊織毛衣,腦子裡一邊回憶今天白天發生的事。
她從早上出門時開始回憶,一點一滴都沒有放過,最終複盤了一天的全部過程,對自己處理事情的態度與方法都還算滿意,唯一讓她意外的就是衛淩會趕來。
特彆是衛淩的那當眾一抱。
秦清曼能感覺到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多麼的羨慕。
回想起衛淩,秦清曼心裡甜滋滋的。
手裡織著的毛衣好似更加的溫暖,也好似衛淩就坐在身邊看著她。
摸了摸發燙的臉,秦清曼加快了手裡的動作。
半個小時後,織毛衣的手停了下來。
秦清曼拿起半成品毛衣用手比劃了一下,今天她雖然織的時間短,但效率不低,毛衣大半個身子被她織了出來,估計再織三天身子部分就能織完,到時候再織兩個衣袖就更快了。
衛淩估計一個星期就能穿上新毛衣。
秦清曼把手指穿插進頭發裡,一點濕度都沒有,打了個哈欠,她開始收拾沒有織完的毛衣與毛線團,然後把爐火封上。
上炕前,秦清曼看了看楚楚,小孩睡得一臉紅撲撲。
很沉,沒看出不對勁,秦清曼才放心上炕。
擔憂孩子半夜驚醒,秦清曼並沒有吹燈,而是把燈光調到最小。
炕燒得早,整個炕暖呼呼的,脫了衣服的秦清曼躺進被窩聞著衛淩的氣息很安心,安心的她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她並沒有等衛淩,衛淩在執行任務,誰也不知道任務什麼時候完成。
就在秦家姐弟倆都進入夢鄉時,紅旗農場還處於一片熱鬨中。
其實也不能說一片熱鬨,熱鬨的隻有吳家,其他人家家家戶戶都已經吹了燈陷入一片黑暗,隻有吳家所有屋子都還點著燈,衛淩正帶著人仔細清點吳家的東西。
食堂門口,吳家人早就被帶到了卡車的車廂裡。
車廂帶蓬,蓬是油布的,能防雨,也能防雪,就是不怎麼防寒。
三輛卡車的車廂裡都坐滿了人。
衛淩還算仁慈,讓人從吳家搬來了被褥,這才讓這群吳家人不至於夜裡被凍死,大家緊緊裹著被子一個個蔫頭耷腦的無精打采。
晚上沒吃飯,這群早就過習慣了好日子的吳
家人時隔多年後再次感覺到了饑餓。
大家捂著肚子卷曲著相互靠著,都在忍受。
恐懼,害怕,餓,冷……
這是這群人此時最深刻的感受。
各種情緒交織著,車廂裡除了偶爾的咳嗽聲就再也沒有多餘的聲音,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再看著戒備森嚴的軍人,吳家人慌亂起來。
他們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被軍人押送。
軍人押送與民兵押送的性質完全不一樣,民兵押送是犯事,是違反紀律,但軍人押送就代表著犯罪,他們沒犯下被槍=斃的罪。
彆看他們吳家人仗著吳遠明狐假虎威,但真沒敢犯下死罪。
如果不是他們犯死罪,那麼就是……
所有吳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吳遠明的身上。
吳遠明與金援朝、全愛國三人並沒有被單獨押送,是跟吳家人扣押在一起,唯一的區彆就是這三人被捆綁了手腳,身邊有拿槍的軍人看守。
一個年齡比吳遠明大點的吳家人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看守在吳遠明身邊的軍人,問道:“遠明,你到底犯了什麼事,害得咱們吳家人全部被抓?”
從他們被移交給軍人時,他就開始恐懼。
他們吳家到底怎麼了!
這不,憋了半天,他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而且他們吳家要是真有問題,那問題肯定是出現在吳遠明的身上。
被問的吳遠明也一頭霧水,他就一個農場的場長,平時利用職務之便偷拿點,吃點,喝點,真過於違法的事他根本就不敢乾。
說句不好聽的,他可能還沒他兒子吳衛民犯下的事多。
所以吳遠明被問懵逼了。
麵對所有吳家人的目光,吳遠明隻能把視線移到一側的金援朝身上,滿嘴的苦澀,“是你們犯事了,是嗎?”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金援朝沒有回答吳遠明,而是閉上了眼睛。
從被抓的那一刻起,他想儘了辦法逃跑,結果都因為看守得太森嚴,他被捆綁得太徹底,什麼都做不了。
“回答我,是不是你犯了什麼大事!”
吳遠明見金援朝沒有回答自己,更慌亂,忍不住用身子大力撞了一下金援朝。
“滾。”
被撞的金援朝睜開眼睛冷漠地瞪了吳遠明一眼。
這一眼非常陌生,哪裡還有曾經在麵對吳遠明時的小心翼翼與謹慎。
吳遠明懂了,自己可能被這玩意坑了,他之前給這小子打的包票就是催命符,“你他媽個癟犢子玩意,你敢坑老子,老子跟你拚了!”
吳遠明豁出去地猛撞金援朝。
“都給我老實點,再不老實我就開槍了。”隨著一陣槍栓拉響的聲音響起,不管是車上看守金援朝幾人的軍人,還是車下警戒的軍人槍口都對準了車上。
全車人都僵硬著身體不敢再動。
就連吳遠明與金援朝也都老實了。
與活著相比,誰都怕死。
這一晚對於吳家人來說是煎熬的,也是恐懼到極致的,離天亮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汽車終於發動了,幾輛卡車隨著吉普車的指揮離開了農場。
農場一直留意著這邊動靜的所有人也才鬆了一口氣。
衛淩送吳家人去勞改農場要經過靠山屯,不僅要經過靠山屯,還會經過XXX師部。
遠遠看到黑暗中的靠山屯,衛淩忍了好一會才控製自己打方向盤的手,最終帶著車隊消失在路上,一路往勞改農場而去,積雪地,平時幾個小時的車程,他們這次花了整整一個白天才把人送到勞改農場。
與衛淩交接的是一位比王承平級彆更高的軍人。
交接完畢,衛淩並沒有多留
,而是領著車隊直接往回趕。
金援朝與全愛國是他們師部接到上級命令要協助抓捕的人,至於兩人犯了什麼罪,師部也不清楚,他們隻是按命令行事。
“那就是衛家那個主動跑來戍邊的小子?”
宋少將問身邊的人。
“對,就那小子,叫做衛淩。”身邊的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