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英恨恨道:“用爆雷符炸了試試。”
“一般來說,主人做此安排就肯定會留有後手。”喬平不忍心他繼續說傻話,開口道,“如果暴力破解,可能會觸發暗藏的機關,到時候會出現什麼可不好說了。”
刹那間,很多年前被天尋真君考驗的經曆湧上心頭,飛英覺得自己永遠都不能理解這種事,要是僅僅是考驗也就算了,非要傷害彆人來達成自己的目的才算是修士本色是什麼鬼?
“所以,我們就要照著畫上的內容做嗎?”他問。
碎星城主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心慈手軟的小鬼,要不是知道你來自歸元門,我還真不能想象你是怎麼活到今天的。不想彆人死?可以,你不如自裁幫幫我們好了。”
飛英說:“如果照做了也沒用呢?”
“那就再想彆的辦法。”碎星城主漫不經心地答著,視線已經落到了重傷不愈的辛劍身上。
烈晶兒心中警鈴大作,冷笑道:“休想!”現在三方人馬,就她的實力最差,要是主動舍棄了辛劍,彆說丁劍會心寒,她的安全難道就能得到保障嗎?不會,她反而會更危險。
生在柳洲的修士就算天生愚笨,也能逼出一點心眼,何況她素來聰慧,眼珠一轉就計上心頭,高聲道道:“雖然辛受了傷,但他是阿爹派給我的,我絕不會放棄他。”
這話贏得了丁、辛二人感激的眼神,以及飛英的笑容。
碎星城主淡淡道:“你也攔不住我。”話音未落,便對辛劍出了手。丁劍自然不能坐視不理,立即出劍格擋,卻被兩個侍從聯手攔下,支援不得。
受傷頗重的辛劍自然抵禦不了碎星城主的攻擊,不出半招就被吐了口血。烈晶兒尖叫一聲“辛”,滿麵哀求地看向殷渺渺:“請姐姐看在阿爹的麵子上,救救辛吧。”
殷渺渺微微一笑:“如果是晶兒有事,我肯定會救你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打算管這件事了。
碎星城主冷笑:“你的如意算盤可落了空呢。”她也不是笨蛋,焉能看不出烈晶兒的打算,無非是想賣慘博取同情,借用殷渺渺等人除去自己的臂膀,為自己爭取優勢罷了。
烈晶兒求助地望向飛英。
可惜的是,漆黑一片的環境中,飛英壓根看不見,耳畔隻有雙方交手的破空聲,聽得他心驚肉跳。不能這麼下去,沒必要為這種事情打個你死我活,而且事情一開了頭,後麵就會更加難以收場……
他深吸了口氣,知道自己是肯定阻止不了他們的,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動不動就找人求助,遂定了定神,大聲說:“彆打了,不是隻要血嗎?放血看看不就好了,你不是也說了死人的血沒用?”
他一開口,喬平馬上道:“沒錯,諸位請住手。”
碎星城主不怎麼把飛英的話放在心上,但喬平一出言附和,她便不得不多思量一分,沉吟少時,收手道:“行吧,就給你們個麵子。”
“噗。”辛劍噴出了口鮮血,半跪在地上起不來了。
然而,事已至此,烈晶兒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殷渺渺不肯幫她,那麼他們是絕對打不過碎星城的,讓辛劍放點血總比丟了性命好。她想著,趕緊塞了一顆傷藥給辛劍:“快吃。”
辛劍勉強道了謝,接過來吞了下去。
飛英擔心他們催促他馬上放血,又提議道:“不一定隻有四幅畫,說不定其他地方還有,我們再看看吧。萬一不是血祭,弄錯了豈不是大家倒黴?”
這話說得在理,其他人反對不得,分頭研究起石壁來。
殷渺渺一邊提燈細心搜尋著上麵的花紋,一邊給慕天光傳音:“飛英長進了很多,真讓我意外。”
“你有意在鍛煉他。”慕天光跟隨在她身側,邁出的每一步都恰到好處,不偏不倚地擋住她防禦最薄弱的地方,確保沒有人能夠偷襲到她。
“他很爭氣。”她由衷覺得欣慰,“過去沒有因為安逸而喪失勇氣,現在也沒有因為環境的殘酷而變得鐵石心腸,更成熟了,但還是原來的自己。”
慕天光低聲道:“他不夠狠心。”
她瞥了他眼,搖搖頭:“不是狠心才算是個合格的修士,善良沒有什麼錯。”
“容易死。”他道。
“這就是他該想明白的事了。”殷渺渺看著上躥下跳努力想要推翻血祭的飛英,微微笑了,“到現在為止,我覺得他做得都很好。”
慕天光便沒有再說話。
過去的他或許會覺得飛英這樣太過心慈手軟,不是修士該有的性子,很有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人生吞活剝了,然而,現在他有了不一樣的體會:說起來,情愛一道,於修行亦是無益,為情所困有礙道途者不知幾許,斬了才是最好的,可是,他做得到嗎?
做不到,明知不智,依舊甘之如飴。
修士到底隻是人,不是仙,還是會有七情六欲,會有情難自禁,也許,道途最大的艱險,並非來自外界,而是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