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2 / 2)

C沒能忍住開了口,這卻非英語。他沒能再說什麼就得了Z一記眼刀,剩餘的話像是被轟鳴的地鐵行駛聲淹沒。

瑪麗與兩人隔著兩米距離,在重重噪音下敏銳地捕捉到其中部分內容,是阿拉伯語,聽著音調是「四天」的意思。

奇怪。

兩個壯年男子疑似退役的英格蘭士兵,懂得阿拉伯語,卻都做了下水道工人。

不是說下水道工作者就低人一等,但不得不承認當下此類工種薪資少、活多又辛苦。男人身體強健,又懂得另一門語言,怎麼都選擇了這一職業?

‘轟隆隆——’

地鐵駛入下一個站點,靠近倫敦金融城了。

Z與C提著重物包裹下車。

思考之際,瑪麗也悄然下車,遠遠跟在兩人身後。

如果必須找一個跟蹤的理由,不必承認是無聊找樂趣,而因那兩人說的是阿拉伯語。

彆忘了猝死的罪犯托裡信奉埃及神靈,如今的埃及通用阿拉伯語,就當她因追蹤舊案而神經敏感了些。

這種胡編亂造的借口,曾經的同案件受害者華生也許會毫不遲疑就相信。

至於瑪麗自己信不信?

那不重要,她跟蹤兩人來到一條死巷。

巷口拉起幾根麻繩封路,隻見路麵豎著一塊告示牌「華萊士工程隊,地下管道維修中」。

Z掀開窨井蓋,與C先後進入下水道,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於地上世界。

十分鐘過後。

瑪麗確定沒有其他人觀察死巷,她也跨過封鎖繩,在巷子裡轉了一圈。

巷子隻有五十米,兩側沒有窗戶,全是光禿禿的牆體。像是一處死角,正午也無法得到陽光直射。

再看井蓋四周,幾重腳印疊加,起碼有五六種不同鞋印的足跡。

它們有一個相似點,都沾著黑漆漆的油漬且隱約散發臭味,是來自下水管道的腐腥味。

如果問有什麼特彆的?

視線落到角落,地上躺著一團沾著黑油汙漬的糖紙。

瑪麗戴著手套將糖紙撿起,把它攤平,上麵有兩枚黑漆漆的指紋。仍能辨析糖紙的原貌,彩色半透明,印著一行商標「小甜甜彩虹屋」。

聞了聞,竟然還能辨識出一縷甜味。加之其紙張的成色,這張糖紙很可能是近期被丟棄於此。

忽然發現,重生四個月還沒買過糖果。

儘管仍不清楚甜彩虹牌糖果的價位,但看著它外包裝的糖紙製作完全與粗製濫造無關,起碼能確定糖果的定價不會太低。

瑪麗取出小紙袋,將糖紙裝入其中。

又瞥了一眼留著半道縫隙的窨井蓋,她就仿佛不曾來過一樣,連半枚腳印都沒留下地離開死巷。

步行十幾分鐘,抵達倫敦金融城。

下午三點,尚且是金融產品的交易時間。路上行人行色匆匆,有些咖啡館裡人聲鼎沸,證券交易所還在買賣股票。

當下叫一輛馬車,在金融城繞行一圈,再緩緩駛向蓓爾美爾街。

沿途可見各式建築。巴洛克風的聖保羅大教堂、古希臘風的皇家交易所,還有懸掛著法文招牌法國AB銀行。

一年前,法國AB銀行作為第一家外國銀行入駐倫敦金融城。

此刻夕陽斜照,霞光與薄霧相融交錯。

它散落在金融城街道上,仿佛鍍了一層朦朧金光。金光卻照不進死巷,更不可能落到窨井蓋之上。

仿佛一場默劇。

金融城滿是金幣閃耀光芒,但隔街之遙的地下世界永遠腥臭,那裡隻有黑暗。

**

夜間八點半。

夏夜微醺,吹入半開窗戶。

晚餐後喝著加冰的白蘭地,多麼令人愉悅的八月之夜。

華生不由心生感慨,一百英鎊的白蘭地就是與眾不同,還是第一次嘗試。

自從無法拒絕地白拿了那筆來自猝死凶手的「賠償費」,他一直想要對明頓先生表示感謝。

從本意上來說,他認為能順利出逃的功勞八成在明頓先生。三人原就不該均分凶手的錢袋,給到他的一百三十七英鎊頗為燙手。

四個月以來,一直在等待機會還禮,今天終於借著來作客送一瓶貴價酒。

一百英鎊的白蘭地可能在富豪眼中不算什麼,但也必須承認它的價格很高,相當於倫敦勞工們一整年的薪水。

華生沒想到明頓先生居然說開酒就開酒,今天飯後當即邀請他一起品嘗這瓶白蘭地。

好喝的是酒嗎?

也許,是多了金錢迷人的味道。

瑪麗不甚在意地搖著酒杯。一百英鎊而已,它在奢侈酒類裡隻是無名小卒,喝了更貴的會發現其實都不過如此。

酒精,她並無偏愛。

從不過度飲酒,因為她的大腦思維絕不能受此外物的負麵影響。

有意思的是,雖然不知原身的酒量如何,但經過四個月的鍛煉身體,基本已經確定靈魂大概率能影響軀體。比如酒量很好,比如搏殺格鬥的肌肉記憶,這一切都與上輩子的她越發趨同。

這些都不是飯後談話的重點。

隻聽瑪麗似乎隨意聊天地問,“華生先生,如你所言還有一周開學。接下來七天的空閒時光,有沒有休閒計劃?”

華生暫時獨自住在旅店,等開學大一新生能搬入學校宿舍。

他在倫敦沒有親人,卻並非沒有朋友。為了考學結識了一些人,其中有的已經成為同屆校友。

不過,那些人與眼前這位肯定有差彆,是生死之交的差彆,也是另一種範疇上的差彆。

“明頓先生,你不會是想帶我一起再去格鬥俱樂部吧?”

華生努力麵不改色,仿佛前幾次被當成沙包被過肩摔的人不是他。

經曆被偷襲綁架事件,提高戰鬥力的事項肯定要提上日程。

因此,華生欣然接受來自明頓先生的邀請,一起去格鬥俱樂部休閒一下。

然後他身體力行地確定了一件事,瞧著比他清瘦的明頓先生身手很好。兩人對練,總以他被摔到軟墊上為結尾。

華生:這真的不科學。

他沒有被虐的傾向,在沒有鍛煉出更好的身手之前,真不想在做陪練了。

“仁慈的上帝,既然是你入學前的最後休閒時間,我怎麼請你去格鬥俱樂部受累。”

瑪麗笑道,“當然是其他好地方,對倫敦金融城有興趣嗎?去看看那顆所謂的「大英帝國的由黃金鑄成的心臟」。”

“明頓先生,你是想要炒股?”

華生先不去考慮有沒有跟進的本金,就說那些每天變來變去的數字,他本人真沒有半點把握。

瑪麗眨眨眼,“不,暫時不考慮炒股。這次,我隻想去探索那座黃金城可能隱藏的秘密。就是那種令絕大多數人想要卻不敢求,而且還很荒唐離奇的秘密。勇敢的華生先生,你是不是升起了一絲好奇心?”

華生:?這是哪個品種的秘密?

疑惑中,他卻已經不由自主點頭答應。隻怪明頓先生的眼神太真誠,仿佛引導人走向天堂的加百列天使。

額,總有哪裡不太對。

華生離開蓓爾美爾街時後知後覺想到一點,如果人去了天堂,是不是意味著他在人間的結局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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