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愛情有關的十二片鼠尾草葉,它們就像是午夜的雪。
當太陽升起,夜雪仿佛就從不存在過那般,不知最後究竟下落何處。
馬車疾馳,駛向萊茵河穀方向,是為儘快堵到草藥販子貝爾。
車廂內,邁克羅夫特是一如既往的神色平靜。
瑪麗看了一眼,即便是她也不會隨意猜測邁克羅夫特在順走鼠尾草葉後都做了些什麼。
以其理性至上的行事風格,應該是把草葉扔掉了。總不見得是葉子留了下來,留下來圖什麼?風乾後製成書簽嗎?何必如此麻煩,那不是漂亮的鮮花,隻是其貌不揚的鼠尾草葉而已。
沒多想這件小事。
不如想一想占卜中與荷官辛格出現在同一地點的本·巴登。
假如辛格去找巫醫治療陽.痿,巴登又是去乾什麼?本·巴登十賭九輸,虧了一大筆錢又抱著不明目的打聽各類童話童謠,他深入黑森林為了什麼?
瑪麗聯係到占星師們的訴述,本·巴登最後一次聊起的是《紅舞鞋》童話。
歐洲曆史上,有明確記載的舞蹈瘟疫是1518年的斯特拉斯堡四百多人跳舞致死事件。因年代久遠已無法獲得詳細資料,讓很多細節模糊不清。時至今日,那場舞蹈死亡事件的起因不明。
“你在想《紅舞鞋》。”
邁克羅夫特語氣肯定,“你認為本·巴登可能是為了探尋某種疾病去找巫醫古魯。”
瑪麗點頭,“藝術源於生活,安徒生的紅舞鞋有原型案例。舞蹈瘟疫的病因不明,也許本·巴登就是去找巫醫弄清病因的,他才會和辛格去向一致。
雖然聽起來挺荒謬的,巴登大冬天踏入行路艱難的森林,隻為了一種看起來與他沒有多少關聯的不明疾病。”
聽到回答,邁克羅夫特毫不意外自己猜對了,此時明頓先生肯定在想尋人相關的正事。
他說中了對方的想法,卻無端冒出一絲隱秘的失落。明頓先生為什麼不深究其他事,比如研究鼠尾草的歸宿,不研究是因為不在意嗎?
不對!
邁克羅夫特極快地頭腦冷靜下來,他在失落什麼?
果然不該觸碰任何額外的感情,就難以大腦始終保持一貫的理性。幾片荒草葉子有什麼值得研究的,所謂的愛情預言都是人類的穿鑿附會罷了。那根本代表不了什麼。
馬車內,再沒有更多交談了。
瑪麗看到邁克羅夫特閉目養神,想著今天兩人都是六點不到就起床,也就沒有打擾對方。
車窗外的冬季風景有點單調,藍天、雪地、被雪覆蓋的樹與房屋。她索性拿出了紙筆,見縫插針是該把論文給寫了。
路途事件說快很快。
中午在車上吃了點簡餐,當黃昏來臨是順利地抵達了預定落腳點。
1871年的最後一天,開門做生意的旅店不多。即便有尚在營業的旅店,氣氛也該是冷清的。
今天卻有些不同,七八個旅人沒有在客房吃飯,反而都聚到了小餐廳。
不認識的陌生人們湊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一件事。那件事若非事關生死,就很有可能與八卦緋聞相關。
“截止昨天,聽說已經有十個男人中槍了。太慘了,那裡腫的不像樣子,有兩個聽說生命垂危。”
“都是五六十歲的人,又是傷在那種部位,這一遭可能熬不過去了。”
“我也聽說了,當地醫生建議儘快安排切除手術,也許還能保住一條命。”
“上帝啊!讓男人把根切了,那還能算有完整的生命嗎?”
“朋友,你往好了想。那和截肢不一樣,起碼穿著衣服,看起來還像是一個健全的人。”
一群人正在談論昨天爆出來的假藥慘案。
說是萊茵河穀方向,魯斯特鎮鬨出了大新聞。
至少十個中老年男性在使用了加強身體欲望的金.槍不倒藥油後,用藥的器官位置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刺痛與異常腫大現象。
這不是宣傳中的重振雄風,而是中毒膿腫甚至器官壞死。
初步調查,草藥販子貝爾打著巫醫古魯的名義,對中老年男性銷售治療早泄的藥油。
藥油配方使用了野生胡蘿卜莖,但在煉製過程中出現了極嚴重的製藥事故——配藥者弄錯了野生胡蘿卜莖與毒芹莖。
後者的根莖有劇毒,即便是用手指輕輕觸碰也會有刺痛不適感。這種劇毒之物卻被用作了藥油的原料。
當使用者將假藥油塗抹在脆弱的下..體器官上,就可以儘情想象會引發什麼樣的可怕後果。
幸運點,成為無根之人;
倒黴點,直接試試就逝世。
瑪麗和邁克羅夫特聽了親因後果,不由對視一眼。
昨天,兩人在看情報資料時瞟到一眼金.槍不倒油。當時沒有細究藥油使用方法,今天就爆出了與之相關的重大事故。
假藥油的銷售者,草藥販子貝爾被抓。
貝爾交代了藥油配方,再三哭訴他不是蓄意下毒,這次隻是一場意外。
藥油已經在四個小鎮出售過,之前的顧客都誇讚療效很好。唯有這一批在製作過程中,不小心把原材料搞錯了,才會導致多人意外傷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