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理查德提問世上是否存在死而複生,答案不能更顯而易見。
瑪麗堅定地回答,“你該相信科學,所謂的複活陣完全不可能救回你的孩子,它根本沒有可靠的科學理論依據。
利用手套、胡須、幾塊屍塊,還有兩個孩子的命就能讓死了大半年的人複活,你不覺得荒唐嗎?真有這種美事,還能輪得到你?各國的君王沒有想過要永遠存在於人間?”
話是很有道理。
理查德卻不能承認他抓錯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知道我的魔法陣畫得不夠好,也許還念錯了咒語,誰叫我沒有看完那本筆記。說不定隻要看完全本,我就能有複活妻兒的本領。”
邁克羅夫特直接朝理查德潑了一盆冷水,“如果寫筆記的人真有神通廣大的能力,他怎麼會死在你父親的手下?
一個人掌握了多種複活術,難道不該有趨吉避凶的本事,起碼可以規避突發死亡來臨。三十四年前,雪怪凶手輕易地被殺,他能有多大的本事,你難道不該最清楚。”
其實,這裡麵存在邏輯上的錯誤。比如一個人掌握複活術,並不一定掌握預言術。
不過,邁克羅夫特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似乎他的話就是絕對權威。
這樣做隻為一個目的。理查德的罪行不至於判死刑,考慮到他能活著從監牢裡出來,現在就要打消他再搞複活祭祀的想法。
當下,理查德被懟得啞口無言。
若非妻子帶著兒子一起自殺的悲劇發生,他絕無可能去嘗試荒唐的雪人獻祭。某種意義上,這是自欺欺人到走投無路的做法。
“理查德,你在獻祭手套時,在手套內側畫了上了血色蟲子。雖然看起來有點抽象,但那就是聖甲蟲吧?“
瑪麗說的是問句,但語氣篤定。“我猜雪怪殺手所在的社團是聖甲蟲社,不妨告訴你,這個社團就是一群沒事找事的實驗怪人,其中部分人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你不妨仔細回想,那本筆記上的文字措辭是不是將各種陣法定性於實驗狀態?”
理查德的臉色不好。他對筆記的記憶停留在倒五芒星陣這幾頁,而八歲時候看的筆記,除非能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否則早就記不清楚各種文字細節。
有兩點卻被戳中了。
儘管他對筆記的其他內容沒有概念,但父親藏起來的雪怪殺手遺物中有一塊聖甲蟲模樣的徽章。
另外,父親是看過全部筆記。父親在講述雪怪殺手作案動機時提到,連續七年殺人埋屍的殘忍罪犯在搞某種實驗。既然雪怪凶手是搞實驗,沒麼他的筆記內容也該被視作假說而非真理。
瑪麗看著理查德的神態變化,這人內心對複活陣真實性已經產生了動。
“有關雪怪凶手,你還知道彆的嗎?仔細想一想,給我一些有價值的線索,我可以為你兒子選一處好的墓地好的棺槨入葬。”
理查德也想多些談判的籌碼,但有關雪怪凶手的遺物,父親早就把它們全毀了。
“除了那包金條被我們家挪用,剩餘的隨身物品像是徽章、筆記本、衣服等全部被父親燒毀處理了。就連雪怪凶手的屍體,父親也將他火化了。”
歇洛克旁聽到這裡想起了見過的聖甲蟲社的徽章,更準確地說其實他發現了第一枚聖甲蟲徽章。
“那個徽章,你仔細看過嗎?它的背麵有沒有刻字?既然你在獻祭的手套上畫了聖甲蟲,必然對這種蟲子有點特彆印象。”
“刻字?”
理查德努力回想,“是的,徽章背麵有幾行字,具體內容我真的記不全了。唯一有印象的是其中一句話的大概意思,「秘密藏在數學的奧義中」。”
理查德苦笑。他的命運也像是這句話,倒五芒星利用親和數的關聯做為複活陣,正像是利用了數學的奧義。
或許,早該承認了根本沒有魔法。隻因一般人不了解某些深奧的數學理論,就將那些數字之間的關聯視為或神或魔留在人間的力量。
接下來,理查德把他知道的其他細節都交代了。
主要是四個祭品的來處,其中雌雄同體者波比的身體秘密是理查德十多年前聽父親提說的。
波比在山野采藥時被野獸攻擊後重傷,而理查德的父親在販運山貨時途徑將人救下。
雙方有過那樣一段淵源。因此,理查德在波比死後,自然而然就去他的墓地悼念,也沒想到兩年後居然把父親的朋友挖出做了祭品分屍了。
另外,加夫尼家族被盜的貴價手套,這東西是從黑市上買的。
理查德想要減刑就要能夠提供賣家的來曆,可他了解得不多,隻知道對方化名方塊K。
方塊K,這和財物失竊現場的痕跡相吻合。加夫尼家被盜的休閒彆墅中,有一張方塊K的撲克牌。
現在可以確定撲克牌是被盜賊故意留下,是為表明他的作案特點。
這次偷盜不是一心地求財,頗有試圖樹立個人特殊作案手法的意圖,此人希望在犯罪界占據一席之地。
不過,那些與理查德之案無關了。
三個人離開了警局審訊室。
夜間十點,乘坐馬車一起返回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