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2)

紀燃回家拿好衣服,出門前特地挑了輛越野, 心想以後哪個逼崽子再來撞你爺爺, 大不了兩人比一比, 看誰撞得更狠。

他沒急著回醫院, 而是先去了一趟嶽文文家的工地。

嶽文文就站在工地門口等他, 戴著個安全帽, 看起來傻乎乎的。

紀燃把車子開到他麵前, 拉下車窗問:“東西拿到了嗎?”

“這兒呢。”嶽文文把袋子遞給他。

“謝了,錢我一會轉你。”

“不用,小錢。你身體好點了沒?”

“本來就沒受什麼傷。”

嶽文文放下心來,問:“你會用嗎?盒子裡麵有使用說明。”

“都是煙, 沒差。”紀燃打開包裝盒, 看到裡麵居然是個白色的盒子。

折騰了半天,那煙管子才終於被他拔了出來。

“對, 就這麼用。不熏人。”嶽文文撐在窗前問, “你怎麼突然想抽起電子煙了?”

紀燃道:“我要戒煙。”

嶽文文像是聽見什麼笑話:“戒煙?你?為什麼呀?”

“吸煙有害身體健康。”

“……”

紀燃碰煙十年,不可能一下就戒掉, 得循序漸進。他查過,要先改成電子煙, 逐漸減少次數, 最後靠戒煙糖……也就差不多了。

跟嶽文文道了彆,他順路去了趟滿高。

老邢正在保安室裡用手機看電影, 聽見窗戶被敲了兩下,他抬頭, 看清窗外的人,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

“你又乾什麼來了?”老邢把人放進校警室來,警告道,“今天有學生在上學,我不會放你進去的。”

紀燃嗤笑:“我要真想進去,你攔得住我?”

嘿。

老邢一時語塞,他還真他媽攔不住。這小屁孩,爬欄杆圍牆跟吃飯喝水似的。

“放心,我沒那麼閒,沒空跟那群人玩兒。”紀燃晃了晃手上的大黑袋子,“給你送東西來了。”

老邢往袋子裡一看。好家夥,裡頭滿滿當當,全是好牌煙。

“……你這是乾什麼?想賄賂我?”

“給你的。”紀燃道,“以後用不著了,放家裡占位置。”

“用不著了是什麼意思?”

幾分鐘後,老邢點燃一根煙,往椅子上一靠:“我還以為你那天說要給我送煙,隻是隨口一句客套話呢。”

“我說到做到。”紀燃看著手癢,從口袋裡拿出那白色盒子,掏出一根塑料管子來,放嘴裡吸了口。

“……你這是什麼玩意兒?粉筆?”老邢問。

“電子煙,高科技。”紀燃哼笑,“你不懂。”

老邢笑著沒反駁,年輕人的東西,他是不懂。

他在這學校當了這麼多年校警,來來去去上萬名學生,他對紀燃印象最深,也許是這小夥子太像他年輕那會兒——當然,他沒紀燃這麼有錢。

所以麵對紀燃,他的話也多了起來:“校慶那天,你又和那個尖子生吵架了?”

紀燃頓了頓,輕笑了聲:“是唄。”

“你說你好好的,非要招惹他做什麼?”

“我招惹他?”紀燃嘖道,“老邢,你彆戴有色眼鏡看人啊。”

老邢笑了聲:“我還不知道你。高中那會你就天天找人家茬。”

“你怎麼知道?”紀燃眼一眯,“他跟你告狀了?”

“哪能啊。是他班裡同學看不過眼了,來我這說過兩嘴,讓我抓你。”老邢吐了口煙霧,“我就納悶了,你跟他又不是一個班,甚至不是一個年級,兩人八竿子打不著,他怎麼惹著你了,你非要找他麻煩?”

電子煙的味道跟真煙天差地彆,紀燃抽不習慣,眉頭都皺成了川字。他道:“他沒惹我,是我看他不順眼。”

可以,這回答很混混。

“夠幼稚。”老邢笑了笑,“其實每次看到你們兩,我都會想到我和我老婆。”

紀燃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怎麼?”

提起老婆,老邢的目光都溫柔了許多。紀燃看慣了對方凶悍的模樣,現在才發現,老邢其實長得特彆野性,平頭,胡渣子掛在下巴上,明明是個小保安,卻莫名有股滄桑感。

“我和我老婆也是青梅竹馬,認識的時候,我八歲,她七歲,我倆從小到大都是一個學校……哦,我隻上到高中就沒讀了,沒錢。”

“我老婆家裡特有錢,要不是當時有政策,我也沒那機會跟她一塊上學。”

紀燃翹著二郎腿,打斷他:“說重點,彆磨嘰。而且我和秦滿不是青梅竹馬,你可彆搞錯了。”

“差不多吧,你們從初中開始就認識了,勉強也夠得上邊。”老邢笑了聲,“我老婆特可愛,脾氣好,人品好,學習成績更好,我們班四十個男生,三十八個都喜歡她。但我當時跟你一樣,是個人渣。”

紀燃說:“滾吧,你自個兒人渣,彆把我拖下水。”

再次被打斷,老邢不悅地問:“你到底聽不聽?”

紀燃嘖了聲,不說話了。

“我就是那三十八人裡的一個。但我那條件,就長得還行,其他啥也沒有了。不學習、愛打架。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她不會喜歡我。”老邢吸了口煙,笑道,“但我喜歡她,我特喜歡她,看她第一眼,我就想娶她當老婆。”

“彆人都給她寫情書,跟她告白,沒一個成功的。不論是長得帥的還是成績好的,她都一眼都不多看,小妮子要求高的很。”

“我當時不敢表白,卻又想接近她,於是我就乾了混賬事。”

紀燃掃了他一眼:“你該不會……”

“不是,想什麼呢?怎麼可能?”老邢打住他的想法,“……我就天天欺負她,找存在感。”

“拽她辮子,藏她橡皮筋,給她書袋裡放假蟑螂……她每次都哭,但就是不去告訴老師,終於有次,她忍不住了,來我麵前問我為什麼總欺負她,眼睛紅彤彤的,像隻兔子。”

“我說我討厭她,她就哭得更厲害了。我當時心臟都差點停了。”

“我覺得我那會特幼稚,我想,她不喜歡我,畢業之後我們就要分道揚鑣,那還不如讓她討厭我,這樣她以後都會記得我。”

紀燃聽得出神,半晌才問:“那你們怎麼在一起的?”

“畢業的時候,她跟我告的白,說是不想給自己的青春留遺憾。你知道什麼叫天上砸餡餅嗎?這就是。”

老邢笑容淺淺的,“我們談了四年,她在外地讀書,我就努力賺錢,就為了能飛過去看她幾眼。她家條件好,我倆折騰了很久才結的婚。結婚那天,她請了那些高中的小姐妹來,她們都問她為啥嫁給我這種人,還數了我特彆多缺點,她不僅沒被說動,還因為幫我說話,差點跟人吵起來。真的是……特傻一姑娘。”

也許是憋得太久,老邢斷斷續續說了很多,越往後,笑意就越淡,到了最後,他眼眶都紅了。

“她的病是遺傳的,沒法治,我為了她把公司關了,她還跟我大吵了一架,那是我們結婚以來第一回吵架……她離開前說得最多的話,就是讓我以後再找一個。”

老邢捂著眼睛,“我這一輩子,最後悔就是沒早點跟她在一塊,沒多疼她幾天。”

紀燃半晌無言,等下課鈴響,他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老邢的肩膀。

去醫院的路上,紀燃一直忍不住出神,差點闖了紅燈。

安全抵達後,他坐在駕駛座上,按了按眉心。

看來這段時間不適合開車。

走到病房前,他往裡看了一眼,秦滿坐在病床上,在跟其他病人一塊看電視裡的抗日神劇。

他突然想起他們出車禍時,秦滿渾身是血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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