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替 解沉夢(3)(2 / 2)

姝寧臉色一變,正要關門,那男子忽然抬手,將房門抵住。

“我與他說幾句話就走,你若招了旁人過來——”握在手中的刀,在往前推了幾分,逼的花娘冷汗涔涔之後,就收回了袖子裡,“彆怪我不客氣。”

花娘一被他鬆開,就跳出去幾步,“自然,自然——”平日裡的諂媚笑容,此刻因為恐懼,變的有幾分扭曲,“姝寧今夜,一定好好伺候您——我保證,保證不會有人上樓來打擾你們。”一邊說,花娘一邊後退,等退到樓梯旁,就慌慌張張的拎著裙子跑下去了。

姝寧在心中暗罵花娘無情,但眼前這煞神一樣的男人,已經步步緊逼了上來。

姝寧關不上門,隻能往後退。

進了門,男子一抬手,房門便關上了,“你就是姝寧?”

姝寧看到他腰上掛著的刀,有幾分膽怯,“是。”

“彆人說你有勾魂奪魄的本事。”男子生的極為英俊,隻是因為眉鋒太冷,身上的血腥味太重,旁人看他的第一眼,能感受到的就隻有恐懼。

姝寧已經退到了桌子旁,無路可退了。

下巴被一隻手挑了起來,指尖是冷的,姝寧怯怯的抬起眼,麵前男子漆黑的眼睛望著他,裡頭空空蕩蕩的,像是看一件死物。

姝寧豔名遠播,迷惑的男人,沒有幾百,也有幾十,這些人裡,上至權貴高官,下至書生才子,沒有一個不是被他把控在手裡的,但麵前這人,令他看了一眼就覺得膽寒。

兩人僵持半晌,那人忽然將手收了回去。姝寧鬆了一口氣,扶著桌子,才勉強沒有跌坐到地上。

“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對罹決來說,確實是不過如此。他本以為,這姝寧是怎樣的尤物,見了之後,卻覺得也不過如此。他也懶得在此浪費時間,轉身便要走。隻是他要伸手開門時,門已經被從外麵推開了。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圓臉少年,正要進來,沒想到撞見他這麼個生人,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罹決看見他,連表情都罕有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細微的波動。

“您是公子的客人吧——小的不識趣,小的馬上走。”那圓臉的小童,伸手要關門,罹決卻已經先他一步的走了出去。小童隻覺得他身影極快,一扭頭,方才還站在樓梯旁的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咦?”今日這客人,有些古怪呀。

“金珠子,還不快進來!”姝寧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來,金珠子收回視線,看到的便是姝寧坐在地上的場景。

“公子,您這是怎麼了?”金珠子走進去,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姝寧驚魂甫定,“怎麼了?我險些命都沒了!”

金珠子看他嚇的不輕,笑嘻嘻的臉色,也收斂起來,他轉身將房門關上,低聲問姝寧,“怎麼回事?”

“剛才那人,拿著刀,挾著花娘來見我。”姝寧被金珠子扶著,坐在了椅子上,他喝了杯熱茶,才勉強將心頭的寒意驅逐去,“他眼神那麼怕人,又帶著刀,我都要被他嚇死了。”

金珠子眨了眨眼睛,“見你?”

姝寧將方才那人對花娘說的,對他說的話,都一並告訴給了金珠子,金珠子聽完,噗嗤笑了,“公子,他怕是仰慕你的芳名。”

姝寧瞪了他一眼,沒與他計較,“還好他走了。”

“今夜李公子那邊怎麼樣了?”金珠子剛在外麵,吃了熱乎乎的烤番薯,嘴巴裡都是甜甜的香氣。

提到李公子,姝寧終於又撿回了幾分豔妓的風采,“他?自然是被我拿捏在股掌之中。”

“他的那些個朋友呢?”

姝寧從衣裳裡,拿出一個扇墜來,“一個臨走時,偷偷塞在我手上的。”

金珠子眼睛都亮了,拿著扇墜,“這成色,這質地——起碼值三千兩。看來他的那些朋友們,和我預料的一樣,都有錢的很。”金珠子也不理會姝寧,翹著唇角,自言自語道,“李公子雖然是尚書家的公子,但他爹是個清官,掏不出多少銀兩——我再想想法子,讓你把他的那些朋友都勾到手,到時候,金山銀山,還不都是我——”金珠子停頓了一下,“我和你的。”

姝寧說,“他的那些個朋友,非富即貴,我怕……”

“你怕什麼?”金珠子道,“那尚書公子,當初不也對你不屑一顧?現如今,還不和條狗似的。”

姝寧知道金珠子說的不假,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少年,表麵和和氣氣,但不知為何,對男男女女,對七情六欲,拿捏的清清楚楚。但凡按照他所教授的來,還沒有男人,不拜倒在他的腳下。

……

已經行走在夜色中的罹決,忽然想到方才撞見的那個小童。那人年歲不足,一張臉,卻與以美貌名動天下的明月惜,有三分的相似。

腳步忽然停了下來,罹決回過頭,看身後那沉沉的夜色。

姝寧不過如此,但他呢?